男人顿足,半侧着身回眸打量。 江蔚直起腰,脸上泪如雨下,仿佛水洗了一般。 贺誉蹙眉,心口莫名不太舒服,“哭什么?” 刚才明明她也很主动。 江蔚不说话,垂头从他身旁走过。 贺誉喉结滚了滚,也不知是否是良心发现,他勾住江蔚的肩膀把人拽了回来。 江蔚被迫和他面对面,泪止住了,眼里却是一片灰败。 贺誉看着她泛红的鼻尖和哭花的眼妆,说不出当下是怎样的心情。 生气的是他,现在心生不忍的也是他。 贺誉抿唇,“为什么哭?” 他没从见她哭过,还哭得这么伤心。 对自负的男人来说,是无能的体现。 这时,江蔚挣不开他的钳制,颇有些消极讽刺地说道:“我哭我自己犯贱行吗?” 贺誉脸色顿时难看,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江蔚,你适可而止。” 江蔚从来不知道该适可而止的居然是自己。 她眼眶一下蓄满了泪,委屈,不甘,耻辱,种种情绪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呢。 明明前两天他们的关系刚有起色,结果今晚又打回了原形。 江蔚对贺誉的滤镜在一点点的碎掉,每争执一次就会碎掉一片。 她想,也许等到滤镜全碎的那天,一切就能回到原点了。 江蔚扭开脸,声音哽咽,“贺总,能走了吗?” “不、能。” 男人语气强硬,冷着脸抽出披在她身上的西装口袋里的方巾。 他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生硬地给她擦着眼泪。 江蔚一动不动,眼神里心灰意冷的平静。 你看,他总是这样,打一棒再给颗甜枣。 就像玻璃渣里的糖,它再甜,捡起来的时候也会刺伤手。 江蔚想说不用擦了,贺誉却伸手扣住她的后脖颈,“你到底在委屈什么?” 江蔚低头,语气淡的听不出语调,“贺总觉得我不该委屈吗?” ‘不该’两个字就在嘴边徘徊,但贺誉看着江蔚惨兮兮的样子,竟说不出口了。 他继续给她擦眼泪,渐渐地动作越来越轻柔,“是因为在这里?” 江蔚眨了眨潮湿的睫毛,问出了盘踞在心头许久的疑问,“贺总,你究竟当我是什么……” 是助理?他对她做的事分明超过了助理的岗位范畴。 是床伴?他又从没问过她是否愿意维持这样的关系。 无论哪种,他凭什么对她为所欲为? 显然,贺誉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的指腹缓缓停留在江蔚的眼角,半晌没有动作。 江蔚觉得讽刺,挥开他的手,作势要走。 但也许是方才太激烈,又或者是情绪失控导致的身体颤抖,她迈开步的瞬间,膝盖骤然发软。 贺誉一把捞住她。 低沉沙哑的声音随即在头顶响起,“你想让我当你是什么?” 江蔚抬起头:“我想?”这是她想就能说了算的吗? “嗯。”贺誉的视线从墙壁挪到她的脸上,“你怎么想的,或者你想怎么样,想清楚给我答复。” 江蔚:“?” 这问题转了一圈怎么又抛回来了? 贺誉敛神,低眸看着她的腿,“还能不能走?” “能……” 江蔚想逞能,但过于僵硬的四肢还是出卖了她的谎言。 贺誉给她拢好西装,俯身将她抱起。 这样的公主抱,导致江蔚惊慌之余不免羞窘,“不用这样,我能走。” 贺誉沉默着,也可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地位的不对等以及强势的性格作祟,让他习惯了在江蔚身上予取予求。 他要,她就得给。 纵使贯穿他人生的价值观是等价交换,可江蔚现在付出的东西,持平他所给予的了吗? 除了这份工作,他还给过她什么? 这个认知让贺誉心里泛起不可名状的难堪。 他喉结不停地滚动,抱着江蔚就往洗手间外走去。 “等等。”江蔚仍然挣扎着想下地,“那件西装……” 贺誉沉声道:“会有人来取。” 江蔚凝眉,将信将疑。 贺誉现在心情不好,懒得在小事上计较。 走出洗手间时,司机刘哥手里拿着黑色绒布的锦盒走上前,“贺总,现在走吗?” “嗯,去热车。” 司机很有眼色,捧着锦盒就往停车场赶去。 江蔚半靠在贺誉的肩头,冷淡地说:“您放我下来吧,让人看见影响不好。” “知道影响不好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江蔚一股无名火被勾起来,闭着眼闷声道:“您教训的是,我活该,我罪有应得。” 贺誉低眸,女人则扭头不看他。 本就哭了半天的江蔚,酸涩的眼睛被头顶的白炽灯刺了下,又有泛红的趋势。 这一幕落在贺誉的眼里,以为她又要哭。 他顿时面色紧绷地不再说话。 一路回到车上,中途倒是没碰见任何人。 拍卖会还在继续,贺誉却吩咐司机直接回家。 车后座,江蔚裹紧西装,紧挨着车门,一时间思绪万千。 窗外的路灯争先恐后地落进来,打在她的脸上,有几分朦胧凄惨的美。 贺誉看了她半晌,蓦地开口,“搞成这样,是服务生弄的?” 江蔚收回神游的思绪,看他一眼,表情极为平淡,“我说是沈知嫣,你信吗?”
第54章 单身 “信。” 江蔚惊讶又狐疑:“你看到是她了?” 江蔚不傻,这种级别的拍卖会,服务生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 若没有人从中作梗,好端端的怎么会摔跤。 况且,江蔚入场的时候,就看到了沈知嫣的身影,只是没想到她的手段这么卑劣。 贺誉冷笑,“你这个妹妹,脑子不太聪明。” 与此同时,贺誉口中不太聪明的‘妹妹’,孤零零地坐在拍卖厅无数次地张望着出入口,注定等不到跟她坐在一起的男人了。 江蔚:“我独生女。” 贺誉勾唇,话锋一转,“顾云恒又是怎么回事?” “偶然认识的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还特意在洗手间外面等你?” 江蔚听不得他阴阳怪气地揣度顾云恒,“今天要不是他帮我,丢脸的就是贺总您了。” 当时那种情况,得亏顾云恒反应迅速给她遮丑,带她离场。 不然贺誉的女伴被弄得半身脏污,大庭广众之下只会更丢他的脸。 “想帮你,有很多种方法,大可以不用当众搂着你走。” 江蔚:“他……” 贺誉不听她辩驳,声音里是浓稠的不悦,“江蔚,他对你有想法,你不会看不出来。” 江蔚心想,她还真没看出来。 但不可否认,跟顾云恒相处的过程里,他的风度举止让她很欣赏。 江蔚心头的闷气还没彻底发泄出来。 这会儿恶从胆边生,她道:“不管是他有想法还是我有想法,都很正常。” “你再说一遍?” “难道不对吗?”江蔚直视着贺誉的眼睛,“毕竟,我和他都是单身。”单身男女互相吸引,不正常吗? 最后这句话,江蔚到底没敢说。 真把贺誉惹毛了,倒霉的还是她。 而江蔚一句简单明了的“我和他都是单身”,堵得贺誉哑口无言。 好像没错,又好像错得离谱。 问题的症结出在哪儿,贺誉心知肚明。 他想说,以后离顾云恒远一点。 可突然发觉,他根本没有立场对她做这样的要求。 亏心的人总是先心虚,贺誉就是如此。 这天晚上,江蔚回了自己的家。 贺誉一个人坐在偌大空旷的公寓里,莫名冷清。 他有些乱,对江蔚,也对自己。 于是,午夜时分,贺誉拨了通电话,“把机票改签到明天,越早越好。” 第二天,江蔚到了公司就发现贺誉不在。 余高扬给她的回复是,“贺总改签了机票,出国了。” 江蔚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正好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他。 中午,江蔚如约和顾云恒出去吃了顿饭。 只不过是她请客。 “你别跟我争了,昨晚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有多狼狈。” 顾云恒依旧风度翩翩,似乎并不知道昨晚在洗手间里发生的事,“别客气,这不就是二婶说的,都在一个地方,正好相互照应。” 江蔚笑笑,“对了,你的西装……” “主办方拿给我了,你当时那种情况,再回会场也不合适。” 江蔚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贺誉总算言而有信了一回。 饭后,江蔚依旧没让顾云恒送她。 她给余高扬请了假,于下午四点回了渝市。 国庆长假到了。 城市各处都洋溢着欢快的节日气氛。 江蔚在渝市呆了三天,没有工作的烦恼,吃吃睡睡,好不自在。 除了偶尔想到贺誉,会让她有片刻的失神。 其余大部分时间,她都陪着母亲做做手工,或者画一幅画。 平淡,却自如。 国庆第四天,江蔚启程回了榕城。 江代兰给她带了不少吃的,一路上念叨她要好好照顾自己。 江蔚一一应允。 回到德贤府,江蔚收拾完屋子就准备刷题。 她手里的历年真题是网上down下来的,只要想用功,不一定非要别人的鞭策。 刚打开卷子,江蔚的手机响了。 她毫无准备地拿起来,看到来电人,有些恍惚。 “贺总。” “在干什么?” 江蔚略惊,贺誉从没用这样的语气给她打过电话。 她嘴上回答准备做题,心里却打鼓。 往常,贺誉打来电话都和工作有关。 毫无例外。 但今天的开场白和平时大相径庭。 江蔚一时摸不着头脑。 贺誉抽了口烟,继续问她:“吃没吃饭?” 江蔚:“还没,晚点再吃。” “在榕城?” 江蔚不假思索:“渝市。” 听筒里,沉默了两秒。 江蔚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她热爱工作,但她不热爱国庆假期回公司工作。 尤其两人的关系现在还不清不楚。 江蔚抱着一种鸵鸟心态,试图再躲几日。 贺誉似乎笑了,声线很淡,“脸不红?” “什么?”江蔚没听懂。 “下楼。” 电话挂了,江蔚呆滞地看了眼手机听筒,然后跑到窗边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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