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小时,江蔚喝了三四杯兑了冰红茶的洋酒。 没醉,却微醺。 场内的气氛越来越火热,鼓噪的音乐震耳欲聋,尖叫声和欢呼声不绝于耳。 徐曼钻进了舞池振臂摇摆,江蔚趁着没人注意,起身去了洗手间。 与此同时,夜店上方的环形包厢。 大面的落地窗垂荡着云纱。 玻璃采用特殊材质,既保护隐私,也能隔绝外界的窥探。 但只要拨开纱帘,便能将舞池大厅内的场景一览无余。 身后的弧形沙发陆续坐了七八个人,显然是刚从别的场子过来的。 邢牧坐在正中间,望着落地窗前的男人,戏谑道:“你的蒋小姐什么时候到?” 穿着黑衬衫和黑西裤的男人不理会邢牧的调侃,收回拨开纱帘的手,转身往包厢外走去。 从雅座通往洗手间的路并不和谐。 一路上总能看到勾肩搭背甚至是相拥热吻在一处的男男女女。 江蔚没穿大衣,黑色收腰的长裙勾勒出窈窕的曲线。 走在五光十色的灯效里,自带吸睛效果。 洗手间的标识牌在走廊尽头。 江蔚逐步靠近,突地,胳膊被人扯了一把。 回头,率先入目的是一头黄毛,以及猥琐带水的眼睛。 “美女,约吗?” “不约。”江蔚冷淡地扯回了自己的胳膊。 对方并不气馁,得寸进尺地往前凑,“哥的宝马就在门外,带你出去吹吹风,好不好?” “让开。” 江蔚沉着脸挥开了男人的胳膊。 对方却越挫越勇,“你挺有个性啊,美女,春宵苦短,你……卧槽……” 江蔚来不急有行动,小黄毛已经被人一脚踹到了对面的墙壁上。 砰地一声,力道极大。 江蔚吃惊地回头,视线还没聚焦,下一秒就跌入了含着烟草味的清冽怀抱。 小黄毛摔懵了,反应过来的时候撸起袖子骂骂咧咧地就要冲上来。 可骤然看到对方昂藏的身形以及满身阴翳的强大气场,一股从未体会过的压迫感兜头罩下。 小黄毛嚣张的气焰顿时熄了火,扶着腰沿着墙根儿溜走了。 有的人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惹不起。 典型的欺软怕硬。 江蔚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偏头唤人,“贺总。” 他们这样的公子哥不是更应该喜欢高端会所。 居然也会来夜店消遣?! 此刻,江蔚淡然冷静的模样落在贺誉眼里,无形中勾起了一丝怒火,“穿成这样招摇过市,是嫌自己的麻烦不够多?” 男人压着火气,沉声质问。 江蔚表情僵硬,同样不太高兴。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打扮,低声反驳:“我穿成什么样了?除了脸,我没露胳膊,没露腿,怎么就招摇过市了?” 裙子无非修身了些,放眼整个夜店,短衣热裤的暴露者比比皆是,她都够保守了。 贺誉薄唇紧抿,俊脸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 她难道不知道她的身材就是招摇过市的利器? 江蔚不想和他进行无谓的争论,语气放软,“刚才的事,谢谢您。” “还行,良心倒是没丢。” 贺誉用力箍了下她的腰肢,针织裙的装饰链随之硌到了她的胯骨处。 江蔚嘶了一声,扭头刚要说话,余光瞥见身后走廊的远处,一道身影徐徐入目。 江蔚脸色微变,作势推开搂着她不放的男人。 “您松手,蒋小姐来了。” 谁知,贺誉非但不松开她,反而箍紧了手臂,“你怕她?” “怕。你们两个人的事,能不能别把我牵连进去?”江蔚时刻关注着后方的动静,眼瞅着蒋凝越走越近,她眼底的紧张越来越明显。 明明问心无愧的应该是她,可每次都是贺誉将她置身在难堪又难以言明的境地当中。 江蔚急红了眼,挣扎的愈发剧烈,“你一定要让我抬不起头才肯罢休吗?” 贺誉心口不知被什么东西撞了下,一丝闷闷的疼溢了出来。 远远地,蒋凝越过人群,张望着呼唤:“阿誉?” 电光火石间,男人蓦地推开墙边的一扇门,搂着江蔚闪身入内。 显然,这里不是洗手间。 房间无灯,四下沁凉,空气里还漂浮着消毒液味道。 江蔚被压在墙角,脚下一动,无意间踢到了什么。 像是拖布杆。 门外有高跟鞋路过的声音。 江蔚整个人脱力一般,仅能靠着墙支撑住下滑的身体。 “至于吓成这样?” 贺誉察觉到怀里人的娇软,手掌托着她的腰,往上提了提。 江蔚半晌无言,再开口,嗓子都哑了,“贺总,您到底想做什么?” “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江蔚有气无力的摇头,“我也不想知道。您已经有蒋小姐了,不该再跟我纠缠不休。” “你觉得我在纠缠你?” 江蔚沉默。 她倒没那么大脸敢直说贺誉纠缠她,即便事实如此,仍是顾及了彼此的颜面没有挑明。 漆黑无光的杂物间里,蔓延着压抑的沉寂。 贺誉搂着江蔚压向自己,眼底堆积着化不开的情愫。 扪心自问,他同样不知自己究竟想做什么。 一次两次的不由自主也就罢了,但次数太多,他不得不考虑更深层次的原因。 是因为情事的中断而引起的欲求不满,还是延续到精神世界的依赖失去了寄托? 贺誉这样相对自负的男人,自是不可能主动剖析给江蔚听。 静了几秒。 贺誉用手背轻轻摩挲过江蔚的脸颊,“你晚几分钟再出去。” 江蔚出乎意料地愣了愣,看不清男人的表情,更没想到他如此轻易的就放过了她。 “你……” 贺誉脚步一顿,声音透着几分难辨的沙哑,“怎么?不想我走?” 江蔚抢先一步拉开门,躲在门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95章 游戏 江蔚再次回到雅座,已是二十分钟后。 舞池里的喧嚣气氛持续高涨,她却意兴阑珊起来。 徐曼不知跑去了哪里,淹没在人群中,跟着DJ的节奏摇摆欢呼。 这时,手机页面亮起,一条微信蹦了进来。 江蔚打开一看,是顾云恒的。 约她明天一起过圣诞。 江蔚打下几个字,想了想,又觉得太生硬。 正准备委婉地拒绝对方,顾云恒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周遭太吵,江蔚只能按着一只耳朵和他讲话。 顾云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平和,“怎么这么吵,你在外面?” 江蔚:“嗯,在春华路这边的夜店。” “一个人?” “没,还有同事。” “今天平安夜,没少喝酒吧?” “是喝了点,不过没醉。” 话到这里,双双陷入了沉默。 稍顷,江蔚还是如实道:“明天部门有项目会,晚上可能要加班。” 顾云恒当然听得出来这是婉言拒绝。 他笑笑,没搭茬,反而问了夜店的名字。 结束通话后,江蔚盯着手机屏幕无声叹气。 顾云恒的心思一直没放下,偏偏他进退有度,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江蔚不是铁石心肠,谈心动尚早,更多的是无法给予回应的愧疚。 楼上包厢。 有邢牧在的场子,最不会冷场。 一群世家子弟玩得开,有人提了个大胆的玩法。 谁输了游戏,谁就去楼下搭讪美女带上来。 重点是,美女。 相比高端会所标配的陪酒公主,他们其实更喜欢在普通女人堆里寻找金钱带来的崇拜和谄媚。 蒋凝听着他们的提议,觉得有意思,偏头戏谑,“你平时也跟他们这样玩吗?” 贺誉抽着烟,目光落在云纱上,恍若未闻。 蒋凝往他身边凑了凑,不等说话,男人蹙起浓眉,“你喷了多少香水?” 他不讨厌女人香,譬如江蔚身上清新的味道总会令他感到心旷神怡。 可蒋凝的香水味过于浓郁,甜腻刺鼻,一点辨识度都没有。 “呃……”蒋凝脸色僵硬,“只有一点点。” 贺誉俯身掐了烟,似乎受不了她身上的香水味,起身走到了落地窗背手而立。 蒋凝自诩千金大小姐,做不出低头嗅闻自己的动作。 她今天穿了身小香风的套装,外套留香持久。 斟酌再三,脱下了外套,并顺手把贺誉搁在一旁的大衣披在了肩头。 邢牧嘴角咬着烟,吊儿郎当地瞅着这一幕,眼底精光湛湛。 游戏开始,一轮过后,有个于姓少爷输了游戏。 大家笑着打趣,让他赶紧去楼下猎艳,否则就罚酒一瓶。 于姓少爷哪能认输,出了门,不到五分钟就领回来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 娱乐场所,喝杯酒而已,谁也不会真的做什么出格的事。 游戏继续,三轮过后,邢牧输了。 “哟,牧哥,手气够臭的啊,怎么着,喝酒还是去挖人?” 邢牧轻佻一笑,“等着。” 话落,起身出门。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各个兴奋不已。 谁不知道邢牧眼光高,刚才叫进来的几个姑娘够漂亮了,可他怎么说的:寡淡无味。 如此,大家都抱起看热闹的心态,连游戏都不玩了。 楼下,江蔚正低头吃果盘,身边座椅一沉,“邢总?” “妹子,真巧。”邢牧环顾四周,一脸惊奇,“一个人?” 江蔚指着远处的舞池,“没有,他们在跳舞。” 原本她想提前离场,可徐曼兴致正浓。 大家一起出来玩,江蔚不能扫兴,更不能丢下徐曼先走。 邢牧有分寸,没直接说出目的,而是和江蔚聊了几句家常。 不知怎的,话题就扯到了苏怡身上。 江蔚眉心一动,望着邢牧问道:“邢总,你跟苏怡很熟吗?” “还行。”邢牧装得挺像,沉思着说道:“几年前我在阑桂坊喝酒认识的,前阵子她得罪了人,我就卖个人情让她去今朝了。” “她……” 江蔚话没说完,邢牧打断道:“妹子,苏怡的事咱俩晚点再聊,现在你能不能帮哥个忙?” “可以,什么忙,你说。” “妹子真讲究。来,跟我去包厢一趟。” 江蔚想到了贺誉,脚步踟躇,“去包厢做什么?” 邢牧看出她的顾忌,“放心,你陪我进去就成,其他什么都不用做。谁要是敢给你摆脸色,哥给你撑腰。” 这个脸色,意指蒋凝。 大概担心火候不够,邢牧又补充一句,“苏怡的事,你想知道什么,哥帮你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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