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走了神,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听筒不知不觉远离耳边,眼神凝向窗外的一点。 透着玻璃,浓郁的天际是银灰色的,雪花越飘越大。玻璃上有一层雾气,隔着雾气,似乎能看见风雪之中有一个人影,深色西服,没有披大衣。 是他……一定是他。 顾影裹上围巾和大衣从侧门跑了出去,落了近五小时的雪,积雪已经深至脚踝,她一脚深一脚浅,吃力但执着地走近他。 男人有所觉地转过身,夜雪之下的眸光深沉晦暗,那么笃定,好像算准了她会跟上来。 他的眼神一寸一寸,缓缓地自下而上扫过她。 这是他精心打扮的女伴,这个夜晚还没过去,她就迫不及待地剥去了他的烙印,宁可在别人面前低头陪酒,也不肯待在他身边。 她哭了很久,唯一听得出情绪的一句,冷酷得瘆人。 顾影一愣,低下脸,手指一根一根松开。 所有人表情木讷着,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沈时晔已经手起手落地饮了两杯。 “Alex!”庄咏颐在这一刻失去了表情管理,异常勉强地笑了笑,“这是我们女人的局,你来,不太合适吧。” 沈时晔将喝过的酒杯扣在台面上,动作不紧不慢,“既然是女人的局,那刚才劝酒的,又是哪一位。” 他的目光投向旁边的人群里,逼顾影喝酒的那个男人脸上。 Luth早就站得离顾影很远,没想到沈时晔一眼把他找了出来。他吞咽了一下口水,不着痕迹擦着手汗,听见这个气场迫人的男人问自己,“你叫做……” 像是天子垂询臣民。 别说自报家门,Luth现在连抬头看一看沈时晔表情的勇气都没有。 随行沈时晔的助理道,“这位是洲际的二公子,杨鼎明。” “杨鼎明。”沈时晔重复愣了愣,没有 “我没有……” 沈时晔一步一步走近她,步步紧逼。她下意识跟着后退,后背一疼,抵到了露台的雕花罗马柱上。 退无可退。 “那十二杯酒,让你喝你就喝。你的忤逆就只会对着我是么?” “不是的……” “撒谎。”他用虎口卡住她的下颌,推高,“把我推给庄咏颐,谁给你的胆子?” 没有人可以承受得起这样重如千钧的眼神和拷问,顾影越是看他,越是浑身发麻。她小口小口吸气,终于能完整说一句话,“我只是想,你其实并不想看见我,那我不如主动走开。” “不许走开。”他接得很快,像命令又像挽留。 顾影眼皮一酸,几乎是脱口而出,“沈先生又不缺女人,我为什么不能走?就像Sissi走后又来了Charlene,总会有下一个的。” 沈时晔敏锐地停下,电光火石间,捕捉到她一闪而过的情绪。 这不是他预想中的话题走向,但是—— 他定了定神,“你怎么认识Sissi?” 顾影怔了怔,语气低下来,“不认识。只是在嘉宁生日宴上见过,就记住了。” 他一针见血地问,“那天宴会那么多人,怎么偏偏记住了她?” “……” 顾影张了张唇,苍白的脸渐渐转成异样的嫣红,是因为被他看穿,羞愧难当。 “说话。” 顾影深深吸气,寒意顺着呼吸穿过胸口。她忽然释怀地笑了笑,大方又坦然,“沈先生都中意的女人,当然令人过目难忘。这很奇怪吗?” “谁告诉你我中意她?”他问,侧过脸靠近她,高挺的鼻梁几乎挨到她脸颊。 “猜的……” 顾影试图跟他拉开距离,刚分开一点,又被捏着手腕扯回去。手贴手的姿势,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腕间的脉搏速度激烈如同急板。可以想象到,酒精正如何在他的血管里横冲直撞撞。 “那你不妨再猜得大胆一些。如果是我中意的女人,我怎么会放她走?” 她的心脏一定在和他的脉搏共振,否则为什么会跳得这么紧这么急促? 顾影难堪地闭了闭眼,几乎是在央求,“我们先回去,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好不好?今天是我不对,沈先生若是要出气,想怎么罚我都可以,任凭你高兴。” 沈时晔古怪地盯着她,眸底正如风雪的暗色天气。 露台放大着雪花落地的沙沙声,她越是被他这样看着,心跳就越是激烈,始终被他扣着的那只手,指尖细微地颤抖。 “任凭我高兴,什么都可以?” “嗯……” 微微带了哭腔的鼻音,湮灭于他骤然压下来的吻当中。 起初只有冰冷的唇瓣相贴,但很快,他滚烫的掌心捏住她的下颌,舌尖强硬地抵入。 顾影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酸涩得想哭。 原来,他想要这个,他还是想要这个。 他就是不要再心照不宣,不要再“对面相逢不相识”。 顾影在心里安静几秒,就决定献出自己。 她仰起身子,手臂环住男人的肩膀,将自己更深地送上去,一心一意地吮住他的舌尖。 男人的动作停了停,然后给她更疯狂更激烈的反应。 风雪声掩盖不住喘.息和吮.吻的声音,吻到最尽兴的时候,他掐住她的脖子,强制地让她紧紧贴住他。 不知道吻了多久,客人离场的谈笑声远远飘来。远方喜悦的钟声响起,康河沿岸升起金黄色的绚烂焰火,砰、砰、砰。 沈时晔抽离出来,贴着她的唇,嗓音暗哑着对她说,“新年快乐。” 所有的怒火,终于都因为这一场吻软化了。他微微偏头,鼻尖蹭过她侧脸。却感觉到女孩子脸颊上一片湿润冰凉。她呼吸僵硬,一动不动,像只乖巧的娃娃。 “bb,呼吸。” 顾影这才还魂,顺着他的命令吸进一口气。 羞耻感顺着这口气反了上来,她扭过脸,紧紧咬着微肿嫣红的唇瓣。 沈时晔不哄人,反倒起了坏心,气息滚烫地吻在她耳垂边,既是调情,又是拷问。 “接吻,你连吸气都不会。”他沉了沉声,“西泽都没有教过你么?” 男人对她不怀好意的占有欲,毫不掩饰。 顾影静了静,眼泪停在睫毛下方要流不流,“他教过我很多,沈先生要不要一样一样试过去?” 她又开始了,表面的乖巧只维持了一个吻的时间。 言语上的逆反不算什么,沈时晔这时候当然不会和她计较这些。但真正激怒他的事,还在后面。 因为顾影的掌心,不知何时覆到男人下.腹,隔着衣料蹭了蹭。 高级定制的男士西裤一定会放有余量,以避免日常的不雅观。但是男人假如尺寸优越,再多的余量也不够用。 一旦起兴,就会被撑.满、紧.绷,顶出凶悍的弧度。 沈时晔猝不及防,思维停滞了半晌,喉咙发紧充满警告意味地凶她,“顾影。” 她置若罔闻,仰首看着他的眼睛,贴着他的身体滑了下去。 高级定制的西装不需要皮带,所以她轻而易举地解开了他。释.出的瞬间,沈时晔喉结滚动,攥住拳头狠锤了一下面前的石柱。 “顾影——你给我起来!” * Calvin从泊车场回来,本来是按潘师良的嘱咐给老板送解酒药的,但是刚他走到露台外面,就看见两个人影。 男人背对着,怀中女人身形被挡住大半,天色这么黑,又下着雪,但是Calvin就是很确定,他们在接吻。 他木着脸等了好半干,还有一颗挂在眼睫上。这是十二杯酒才逼出的眼泪和心乱。 他眯了眯眼,最后竟然笑了,“顾影,你很好。” * 沈时晔站在露台边,风把雪片吹进来,落了他半肩。白的雪,黑的衣,两种最极端的色彩。 他的目光深不见底,比夜色还要更深沉。 冷峻地观察着她,宛如雪豹潜伏在暗处,思考着要从哪里咬断猎物的咽喉。 顾影本能地觉得不善,但还是没有迟疑地走到他面前。她咽了咽口水,用最软和的语气劝说,“沈先生,我们先进去,好不好?” 她伸出手,想为他拍掉肩上的雪,却被他的手掌一下箍住了。男人的手心被酒精灼烧得滚烫,像一蓬火,让人心惊。 “为了跟我较劲,你连这身衣服都换了。”沈时晔幽深地凝视着她,“还是说,我在你眼里和那些逼你喝酒的男人没有两样,所以我给你的所有,你通通都看不上。” “不是这样的……” 顾影想说,她有苦衷,绝不是故意较劲。但是沈时晔不给机会,也不听她的辩解,只是按照他的节奏他的意志,一句接一句地清算,“那为什么,从最初到现在,我在你这里得到的从来都只有回避、反抗和拒绝。” 字,却是他进门之后观的对象。 他永远置身事外,永远抽离。 有一次酒后氛围很好的时候,一个巨富家族的女继承人在他车上,主动摘下了胸前的珠宝,礼服的肩带滑落至臂弯,在他耳边娇媚入骨地呼吸,问他,喜欢吗? 她雌伏下她的身段,双.峰埋在他膝上,情愿像娼.妓一样服侍他。 那种地步,他也直接推门下车。 说难听点,那是他约会对象,发生什么都可以的,他都尚且没有做。顾影又算是什么呢? “起来,听见没有。”沈时晔绷紧着脖颈和侧脸。 男人面容冷酷地与生理本能对抗的样子,性感到让人浑身颤栗。 “都这样了,你舍得?”顾影仰脸看着他,掌心用力。 结实的下腹随之猛地震.颤,他逼出一声滚.烫的低.喘,眸光全乱了,危险而凶狠地盯着她,“起不起来?” 顾影将唇瓣贴上去,身体力行地说“不”。 沈时晔眸色骤然一暗,欲.望满身。 “好。”他提了提唇角,“记住,我给过你机会了。” 他冰凉大手捏住她的后颈,毫无征兆地逞凶。 “唔!” 顾影猛然睁大眼,下颌被完全禁锢,做不了任何表情,发不出更多的声音。 她双手在虚空中茫然地抓了抓,这么一点无力的反抗,被男人轻松镇压。 这么凶悍的体魄,要治她,还不简单吗? 整整一刻钟,他一秒也没有停,喉结滚动轻叹着喘.息,要命的性感。 但顾影什么也听不见,耳膜上像是覆了一层水,剧烈的耳鸣。这事原本没有这么痛苦,但是现在的强度,已经超过了合理的承受限度,摧枯拉朽。 喉咙里浓重的男性荷尔蒙味混合着血腥味,那是咽喉已经被擦伤了。还有眼泪的味道,她一直在流泪,一开始是生理性的,后来是真的在哭。 分开的一瞬间,她猛地把脸拧向一边,剧烈地干呕咳嗽。 沈时晔漠然地听着,无动于衷,似乎刚刚那个在她身上放.纵的男人并不是他。冷淡地点了一支烟,火光自指尖亮起,他甚至不屑于多看她一眼,只是抬手取下西服胸袋里的刺绣手巾,丢到她面前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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