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含泪 周知咬唇，哭红的眼如同小兔子。半晌，她道:“我没有，青然哥，你相信我。”郁青然没再看她，高挺的身影直接退后，来的突然，离开的也突然。周知尖锐的指甲掐着掌心，长睫遮住发红的眼眸。*季绯睡眠浅，床边的凹陷很快惊醒了她。黑暗中，檀木香气充斥她的鼻息。季绯脊背僵直，忍不住往旁边退，“你还想干什么？”女人躲闪的动作太过明显。郁青然呼吸一沉，大手强横的捞过她细软的腰。单薄紧绷的脊背，转瞬贴着男人宽厚温热的胸膛，传来低沉微哑，“睡觉。”季绯不敢挣扎，漆黑的夜幕似是巨兽，容易激起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她呼吸不由自主的放轻，耳边似乎能听见自己紧张剧烈的心跳声。寂静而漫长的黑夜。男人熟睡，季绯却只能闭着眼假寐。哪怕天边破晓，脑海绷紧的弦都没有丝毫的放松。直到身旁躺着的男人起床，睡意才席卷过来。郁青然离开的早，她能再休息一个小时。季绯短暂的弥补一下睡眠，随后起床去律所上班。一整天，平静的不可思议。季绯本以为会收到郁青然让她将孩子打掉的消息，或者是直接叫人带她去医院。但是都没有，仿佛昨晚是她的一场噩梦。季绯下班回家，一进门，敏锐的第六感传达明显不安。她抬头，视线落在端坐在沙发的男人身上。“你来干什么？”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郁青然目光轻淡的落在门口的倩影上。女人的身段纤瘦，宽松的黛青色旗袍遮盖住显怀的腹部。乌发盘起，清冷的气质糅杂着一抹温婉。他眸光淡冷，似宣告，“以后下班我都会回来。”季绯心尖微紧，面色温淡，“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跟你睡。”季绯从心底不愿意。她的唇瓣微动，还未出声，男人的目光转瞬冰冷。拒绝的话咽下去，季绯疲倦的走进卧室，心口仿佛压着巨石，沉闷的喘不过来气。这代表同意了。郁青然进卧室洗澡，经过床边的时候，目光在床铺上鼓起的一团停顿片刻。季绯整张脸埋在被子里，试图逃避与男人的正面相对。耳边水声开始到结束。脚步声越靠近床边，她的心跳越快。指甲用力扣着掌心，疼痛感压制着她身体的应激反应。灯光熄灭，床铺凹陷。跟昨晚一模一样的姿势。季绯呼吸发紧，没有丝毫睡意。郁青然感受着她紧绷的脊背，刻意压制的呼吸，一一在告诉他。——季绯在怕他。又是一夜无眠。季绯清明的思绪都开始卡顿。卷宗上的字一个个飞起来，在她的脑海里转。一个卷宗看一个小时才看完。季绯头痛欲裂。午休的时候趴在桌上小憩一个小时，精神恢复几分。盯着卷宗上的字，她第一次有在律所过夜的想法。可很快就否定掉。郁青然一定会把她抓回去，甚至可能再发疯。季绯疲倦的捏捏眉心。蜗居的小房子里。场景复制般，郁青然坐在沙发上，听到门口的声响，深沉的目光落过来。季绯什么话都没说，身影如同蝴蝶扇动翅膀般轻薄，直直掠过他回卧室。直到晚上入睡，同样的气氛。季绯神经同样紧绷，时刻注意着背后的动静，哪怕是呼吸声。连着三天没睡。季绯的小脸苍白的如同一张纸。清冷秾丽的眉眼染着浓浓的疲倦。她走至门口，弯腰换鞋，腹部却忽然猛烈刺痛起来。腿部支撑的力量瞬间散失，季绯跪倒在地，额间冷汗滴落。下身似有液体在流动，鲜血染红云纹旗袍下摆。季绯颤抖的拿出手机，按到了紧急联系人。气氛冷凝静谧的会议室内。嗡嗡的手机振动刺激在场的所有人的神经。坐在主座上的男人拿起手机，目光触及屏幕上的名字微微顿住。示意会议暂停，郁青然走出会议室接通电话。季绯声音虚弱，“我肚子疼，有血。”“郁青然。”那话失了力，男人神色陡然难看，连跟着嗓音也微紧，“等我。”季绯心定，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她努力想看清。下一秒，丧失意识。季绯醒过来的时候，入目已经是洁白的天花板。鼻尖充斥着消毒水味，她思绪微微卡顿。片刻，她猛然反应过来，手覆上腹部的位置。感受到微凸的形状，她一颗心落在实地，松了口气。耳边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她偏头。医生站在冷峻矜贵的男人跟前，“她是睡眠不足，精神高度紧张，还有点营养不良，导致的先兆流产。”“你好歹是她的老公，是怎么当的？都有孩子了，还是对她好点。”郁青然面色沉冷的听着，没有反驳。待医生离开，他站在床边，目光沉沉，声音有着不易察觉的涩意，“是不是我离开，你晚上就能睡着。”季绯仰面看着天花板，唇瓣的血色极淡。长而卷翘的眼睫微颤，她缓缓点头。郁青然喉间一哽，串着佛珠的线快要被指尖扯断。他的目光第一次平静的注视季绯。精致眉眼一片倦色，面部比之前瘦削，五官线条更为明显。躺在病床上的身体单薄，平整放在被子上的手腕好似微微用力就能捏断，衣料也没挡住肩头的骨感。郁青然松口，“我离开。”季绯思绪一顿，清润的眼眸有了一丝讶异。郁青然能想通离开对她来说是好事。那奶奶的骨灰?男人脚下的步子还未迈开，一只细软温热的手就抓住他。季绯声音微哑含涩，“那奶奶的骨灰，你能还给我吗？”郁青然脑海中似有什么炸开。女人一直死撑隐忍的原因是这样。哪怕他从来未开口要挟，但只要东西在他这儿。那就是把柄。她妥协的把柄。郁青然胸腔似被锤子狠敲一下，黑眸里的墨色都开始动荡。他没答话，只是离开的步子忽地晃了下。
第62章 酒局 脚步声远去，病房内微淡檀木香在风中消散。季绯紧绷的神经得以松懈。疲惫感袭来，陷入睡眠。*包厢光线不明，郁青然半张脸浸在昏暗中。修长漂亮的手握着酒瓶，倒满酒杯，抬起直灌。宋钰看不下去，伸手去拦，“再喝下去，我就得扛你回去了。”郁青然手一躲，浓烈的酒精麻醉几分神经，思绪产生几分混沌，弥漫在胸腔的窒闷却越发深重。宋钰忍无可忍，他起身直接把酒往自己面前揽。叮叮当当一片响。郁青然眼神刺骨，“给我。”这模样宋钰看的心中称奇，没再拦他的，“让我猜猜，是不是因为上次的小仙女？”男人倒酒的动作微顿，液体流入杯中的声音停顿，在安静的包厢中十分明显。宋钰了然，坐近他的身边，一手揽住他的肩膀。洒脱的劝慰：“花花世界迷人眼，换一个就好了。”前几次见面，他就看出点两人之间的猫腻。倒是没想到困住的会是自己的兄弟。郁青然推开他的手，猛烈的劲头终于压下几分他胸腔的窒闷，让他好受一些。宋钰作为风月常客，情场浪子，不能理解他为女人买醉的行为。但为好友两肋插刀是肯定的。女人多的是，一个不行换下一个。他直接在手机上叫经理送人进来，特意要温婉清冷风格的。郁青然瓶中的酒已经倒完，骨节分明的手再次伸向旁边。一只细白的手却先他一步握住酒瓶。轻淡的香气混着酒味萦绕在他的鼻息间，郁青然不太清明的思绪有一瞬间的停滞。他缓慢的抬眼，女人清清冷冷的，背对着昏暗的光，面容有些看不清晰，一双眼睛倒是非常的亮。女人注意到对方的目光，心中微喜，声音清甜，“我来给您倒。”声音不对。郁青然骤然清醒过来，黑眸冷厉，挥手扫掉女人倒酒的动作。酒瓶碎裂，溅起的碎片划伤女人的小腿，她忍不住惊叫一声。宋钰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下一秒，听见男人冷怒呵斥的声音：“滚出去！”女人眼眸垂着泪，戚戚然然的瞥了眼宋钰，哪里还有清冷的模样。风月场卖笑的人，终是与外面长在树枝上的花不一样。宋钰挥挥手让她出去。郁青然的个人酒局到凌晨一点结束。宋钰一直干坐的陪着，等送走他后再度返回到包厢里。立马叫来几个身材火辣性感的女人陪同。并打电话给慕言深吐槽今日的离谱见闻。他几句解释完郁青然的情况，剩下的都是他难熬的心思。慕言深只听完几句他的苦楚，直接挂断。甚至觉得自己在凌晨接他的电话是十分愚蠢的事情。车窗大开，冷风灌入车厢。郁青然阖眼靠在座椅上，衬衫解开几颗扣子，性感凌厉的喉结上下微动。司机问话，他顺心而出：“去懈花菀。”郁青然感受到调头时的侧转力，神思清明一瞬，指尖捏着眉心。黑眸掠过轻淡的懊恼，“直接回去。”司机微怔，透过后视镜看向疲惫的男人，倒车回原来的路线。郁青然这次信守自己说出的话，接连三天都未曾出现在季绯面前。她在医院度过宁静安心的三天，在第四天的时候出院。她的状态在医院修养的不错，胎也稳定。隔天便接着去律所上班。律所营业虽时间不长，三天的空档下来，堆积的事情也不少。季绯列好事情急缓的程度，一件件开始处理。门口的风铃声轻响。季绯面前落下一片阴影，熟悉的清甜香气萦绕鼻间。她微抬眼，张楠楠自然熟捻的旁边的小沙发上落坐，声音有点不满，“你是不是律所老板啊？连着两天都不在。”季绯摘下细边眼镜，淡淡的笑着，“抱歉，这两天有其他事情拖住我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张楠楠撇撇嘴，从一旁的高奢包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我爸想找你合作一个案子，具体的都在上面，你看看。”季绯接过，粗略翻看一番，没有立即答应下来，“等我处理完这几天堆积的工作，再看合同细节，我晚点给你答复。”张楠楠扫一眼她手边堆起来的文件，潇洒的起身，“这是我电话，看完打给我。”季绯认真保存下号码，送张楠楠离开律所。文件搁置在桌子一边，直到下午她才开始认真看合同细节。越看越有种奇怪的感觉，她上网仔细查询案件的内容，温淡的眼眸随后掠过冷意。她在律所又招待了张楠楠，“这件案子涉及到一些不好的方面，我接不了，抱歉。”张楠楠皱眉，一把拿过文件翻起来，“什么不好，我看过，不就是普通的经济纠纷吗？”季绯眸光微闪，简单解释几句。张楠楠神色不耐，文件被她甩在桌上，大小姐脾气冒出来，“你是不是一开始就不愿意接，昨天根本就是在找理由拒绝我？枉我爸和我都觉得你是有能力的，所以想着跟你合作，你就这样对待我们。”季绯眉头微颦，“我没有这个意思。”“那你什么意思？”“没有把你当朋友的意思呗。”讥讽轻柔的声音伴随着风铃声插入进来。周知一身淡青长裙，似春天娇嫩的枝叶，亭亭玉立站在门口。“跟你有什么关系？周家大小姐现在改行当狗仔了？”张楠楠不客气的出言回怼。“我在帮你认清她虚伪的真面目，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周知眸光冷然，之前的纯白温软的模样消失，目光咄咄逼人，“你上次不是帮过她？她怎么不帮你呢？”季绯并不打算接话，她和张楠楠之间的事情无需跟周知解释。但周知这副模样倒是让她诧异了下。“上次你管不住自己的男人跑来宣誓主权，这次跑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心思都快比上蜜蜂窝了。”张楠楠不是息事宁人的主儿。“收起你挑拨离间的把戏，我现在很火大，你有多远滚多远。”她根本不愿意再听周知的声音，恰巧她离门边近，直接动手把人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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