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夫人看向他的身后,皱起眉来。 “沈小姐呢?” 池景行随意地耸耸肩。 “说是家里着火了,回去了。” “……” 池夫人看了池景行一眼,知道是什么个情况,不想和他多费口舌,只是轻飘飘地开口。 “你大哥昨天打来电话,苏梨怀孕了。” 只一句话,池景行原本还在把玩打火机的手忽的一下顿住了。 但也只是一瞬间,下一秒,他神色如常,打火机灵活在手指之间转动,发出轻微的声音。 池夫人看了看他的神色,没什么表情地笑了笑。 “到时候池焰可能会带着苏梨回国,你这个做弟弟的,是不是还得去接?” 池景行很轻的嗤笑了一声。 “池家人又不是死绝了,为什么要我去接?”他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自己母亲骤变的神情,“难不成就因为,大嫂是我曾经的未婚妻?所以我们亲上加亲?” “池景行!”池夫人气得声音拔高了两度,又抬眼看了看楼上,像是担心自己的声音吵到楼上的池老爷一般。 她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咬牙切齿。 “你要是真有那个能力,当初也不会让你大哥截了你的胡,你现在能怪谁?” 池景行还是笑着,眼神却有些冷。 “是啊,当初要不是您以死相逼,苏梨也不会和我分手,不是吗?” 池夫人气极反笑,“我们池家不会和那样来路不明的女人搭上关系,池焰我管不着,但是你是我十月怀胎亲生的儿子,我不会允许你的人生被那样的女人沾染上任何污点。” 良久,池景行都没有说话。 直到时针走向晚上十点,他终于站起身来,理了理外套上的折痕,轻飘飘地看了池夫人一眼。 “我倒真希望我不是。” 池夫人的脸色僵了僵。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她听懂了。 她在沙发上坐得笔直,上好的蚕丝倾泻如瀑,背脊没有一点弧度,世家大族的贵妇气质一览无余。 她看似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只有水面上微微波动的痕迹能证明她的身子在轻微地颤抖。 她抬眼看过去,却只看见了池景行消瘦的背影,缓缓消失在玄关。 池景行走后,池卉看了看池夫人的脸色,走到她身旁替她顺了顺气:“妈,您别生气,景行这段时间忙跨过收购,可能心情有些不太好。” 池夫人冷笑一声,“心情不好?我看是他又发病了吧?” 池卉一怔,扯了个笑脸,“妈,您说什么呢,景行小时候的情感障碍早就治好了,他现在只是忙于工作而已。” 池夫人不再说话。 池卉轻轻垂眸,只觉得有些悲哀。 谁家父母在知道自己的孩子患有心理疾病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觉得他丢了家族的脸? 那时的池景行只有八岁,因为亲眼目睹一件事情而造成了严重的应激反应,整日整夜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门。 而当时的池老爷只顾着带着池焰到处参加上层聚会,池夫人看见那样的池景行,也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我们池家没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孩子,要是日后你的家产都被你大哥争了去,你就等着露宿街头吧。” 是池卉回家见到池景行手腕上几道细细的伤痕时,才急急将他带去了医院。 后来,池景行的病治好了,可是他对自己的父母,也彻底没有了任何亲密和信任。 说来可笑,整个池家,和池家人关系处得最和谐的,是根本就没有池家血缘的池焰。 池老爷几乎把所有的耐心和父爱都给了池焰一个人,那个总是笑得清风和雨、人人称赞的池家大少爷,如果不是他身体不好必须出国治疗,池老爷t也不会放心地把池氏集团交给池景行。 池卉忽然就觉得很难过。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妈,为什么从小到大,无论是我还是景行,您从来都不会好好说话,您只会对我们严厉,对我们冷嘲热讽。景行小时候考了班级第二名回家,您却罚他晚上不能吃饭,说第二名只能在第一名后面吃饭,妈,您真的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吗?” 池夫人并不看池卉,面容严肃。 “错?池卉,你都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了,为什么做人还是这么天真?”她冷笑一声,“你真以为池家是什么温床吗?他如果不能拿第一,如果不能超过他的大哥,他以为他凭什么能拥有现在的一切?” “他拥有什么了?”池卉反问,“景行真正想要的,从小到大都没有得到过!” “少在这里犯矫情了,”池夫人站起来,似乎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多少人拼了一辈子的命都过不上十分之一这样的生活,他还想要什么?爱?温暖?这些都是人闲下来的时候才幻想的玩意儿,等他真的到了饭都吃不起的那天,你去问问他,是需要一块牛排,还是需要我这个母亲的爱?” 池卉一时无言。 第39章:上药 苏梨怀孕这件事情,池景行并不似表面看上去那样浑不在意。 回到家后,他走进书房,没有开灯,只是打开了一个投影仪。 很久没有启动的机器,在开机的时候卡了好一会儿。 他也不急,就这么安静地等着。 可似乎老天刻意要在今天和他过不去,投影仪在卡顿了许久之后,忽然发出一道有些尖利的声音,随后彻底陷入了安静。 池景行沉默地站在黑夜里,黑暗淹没了他所有表情。 再次走出书房的时候,身后是一片碎落一地的狼藉,他的手掌一侧似乎被什么东西划破了,鲜血已经凝固在伤口里,在白皙的肌肤上有些触目惊心。 可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走进浴室之前,给祝鸢打了个电话。 祝鸢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池景行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玩赛车游戏。 红色跑车偏离轨道,掉落到一旁深不见底的悬崖之中。 屏幕上浮现出几个大字:GAME OVER。 池景行淡淡开口,“去洗澡。” 祝鸢点点头,走向楼上的浴室。 有些日子没感受到祝鸢的触感了,池景行有些放肆。 可不知为什么,祝鸢总觉得今晚的池景行有些不对劲,似乎情绪不太高。 一次又一次的浪潮席卷了他们,到了最后,祝鸢浑身是汗,好像又洗过一次澡一样。 池景行翻身而下,走进浴室。 休息的时候,祝鸢听到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声。 她看了一眼,是池景行的手机。 她没有理会,继续闭眼休息。 但震动声持续了一声又一声,即便没有人接,对面那个人似乎一直在打。 许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祝鸢想了想,还是睁开眼睛,拿起池景行的手机,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的水声停了,池景行打开浴室门,氤氲的水蒸气衬得他的身形越发完美,嘴角似笑非笑地微微勾起。 “怎么?祝小姐想一起?” 祝鸢举起他的手机,“有人一直在给你打电话,你看看……” 下一秒,祝鸢手里的手机便被池景行拿了过去。 再次看向她时,他的眼神里有几分冷意,祝鸢一怔,他却已经关掉了浴室门。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到了卧室。 - 电话是苏梨打来的。 池景行将手机放在洗手台上,金属的震动声和大理石摩擦发生了沉闷的声音,池景行就站在一旁,看着屏幕上苏梨的名字,并没有接电话。 过了好久,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池景行拿起手机,关机。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没有接苏梨的电话。 池景行走出浴室,祝鸢已经穿好了自己的衣服。 以她对池景行的了解,今天晚上,他似乎并没有心情让自己留宿。 池景行看了她一眼,随手扯下浴袍。 健硕的肌肉脉络暴露在空气之中,肩宽腰细,腹肌有力。 可是——祝鸢的视线被别的东西吸引到了。 她看见他的胸膛前,有一道斜斜的红色勒痕。 好像是安全带勒伤的。 不仅如此,他拿着浴袍的手掌一侧,也有一道明显的红色伤痕。 祝鸢心下了然,似乎知道了他现在的阴沉从何而来。 池景行掀开被子,坐在床的另一边,柔软的床榻向下凹陷,祝鸢的身子也跟着颤了颤。 她轻声开口。 “池少,你受伤了。” 池景行头也不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祝鸢想了想,“家里有药箱吗?我去拿来。” 池景行缓缓掀起眼皮,扫了祝鸢一眼,面前的女人微蹙着眉,似乎真的在关心他。 他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在书房。” 祝鸢下了床,转身走了出去。 随后,她提着医药箱,坐在池景行身旁,垂着头,安静地给他上药。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上药,就好像那个初雪夜,他带她回家,用他温热的手掌拂过她冰冷的脸颊。 窗外小雪飘飘,滴滴答答落在窗台。 暖黄的灯光打下来,映衬得祝鸢的发丝也带着淡淡的光晕,看上去静谧又温柔。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人静静地上药,一人沉沉地看着她。 池景行眸光深深,看不出什么情绪。 祝鸢上了药,凑近了些,缓缓吹出几口气来。 清清凉凉的呼吸,掀起一阵不知名的涟漪。 池景行的眸光闪了闪。 这天晚上,祝鸢睡得很沉。 早上醒来的时候,池景行还在睡。 她站在一旁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走出房间下了楼。 来到客厅,祝鸢忽然发现池景行放在玄关衣架处的大衣似乎是昨夜没挂好,掉到了地上。 祝鸢走上前去把大衣拿起来,却从里面掉出一张名片来。 她蹲下身去捡起。 【沈氏财团沈玥如】 看似平常,但祝鸢一眼就看到了名片一侧淡淡的唇印。 她垂下眸去,当做没看见,放进了大衣内。 背后传来一声轻笑。 祝鸢一怔,回过头去。 池景行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倚在楼梯栏杆处,微微垂头,掀起眼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祝小姐很有作为情人的天赋和自觉。” 祝鸢一怔,回过头仰视着他。 他站在楼道尽头,光影落下来,看不清他的表情。 祝鸢温顺地扯了扯嘴角。 “多谢池少夸奖。” 第40章:拖累 池景行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回了卧室。 “祝小姐只需要在床上服侍好我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事,不在你的职责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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