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算了。”蒋亚君不以为意。 “……你觉得我是那种需要欠你人情的人吗?”齐盼说,“我不知道蒋赛怎么跟你通风报信的,难不成恳求你来客串一把护花使者大英雄,解救一下深陷原生家庭阴影被奇葩父母逼婚的大龄剩女,然后你在我这就能疯狂上分迅速通关了?” “……”蒋亚君不气反笑,“她就说她回家太晚,不想绕道送你,叫我跑一趟送你回家。” “我东四环,她往顺义,哪里绕道了?!”齐盼被这蹩脚借口逗乐了,“算了,我也理解她一番苦心。毕竟你俩是亲戚,我俩是闺蜜,她帮谁都是帮,万一帮成亲上加亲,她也算是成个好事。” “那你觉得呢?”蒋亚君顺着话头就问。 “觉得什么?”齐盼说完就忘。 “能不能帮成亲上加亲啊。”蒋亚君说。 齐盼没接话,过了好半天才说,“今天谢谢你啊。虽然我倒不在乎,但还是谢谢你。” “好的。”蒋亚君答得爽快,连不用谢都不说。 也不是没想过在永远瞧不起自己的家人面前狠狠出一口气,但那是年轻气盛时的想法了,现在她早就过了非要通过一个上位的婚姻来得到家人的肯定从而证实自己人生意义的年纪。但年纪反过来又提醒着她,如果她还没把生育这件事情从人生清单上划掉的话,确实要谨慎考虑果断决策了。 蒋亚君不太在意她之前有过什么样的男友,他看准的人,心思还是相对坚定的,至少比齐盼坚定得多。让齐盼犹豫的是他那个十七八的女儿,她只想组建一个和自己和孩子有关的家庭,不想掺杂太多变数。 这也是为什么当前任陈Peter最近又开始联系她并且透露出想复合的苗头时她心思有些活络。他们留学时在一起好几年,知根知底各方面都合拍,最重要的是他美国的家庭几乎不会在他的生活里出现,他跟她一样,半点也不想跟家人扯上关系,这辈子也完全不想被婚姻绑住,这样一来,既能生一个有知根知底生物学父亲的孩子,又不需要一辈子跟对方家庭绑在一起,岂不是两全其美。 在她坐在蒋亚君的车上权衡利弊的时候,求复合的陈彼得先生给她打了两个电话没有接,此时已经到了她家楼下。当年她买房子的时候他完全不理解她的落地生根情结,还主张赚一个花俩,在北京混了几年房价暴涨,他换了工作,不得不在租房上消费降级,连撩妹都不如以前大手大脚铺张浪费了的时候,才悔不当初。试探着跟她聊了几天,感觉她对复合不抵触也不接受,他有点摸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就打算亲自过来叙个旧表个诚意。买了她以前爱吃的甜品,结果楼下门禁没人听电话也不接,他转了一圈,发现有个男的跟他一样,在楼下等了半天了,还不时按手机发语音。 “齐盼小朋友,我辛辛苦苦把你的装备给你带过来了,你人都不见影,不带这样的吧?” 陈彼得借着夜色观察了一下,嘴上没毛的小年轻,还“齐盼小朋友”,恶不恶心啊。再看一眼,长得人模狗样的,身材挺好,健身的都是死肌肉。拎一个长条形鼓鼓囊囊的包,不知道装的什么,齐盼这是被变态杀人狂盯上了?不会被抛尸还帮人数钱吧?…… 终于蒋亚君的黑色商务车挤过小区里狭窄的路边车位,缓缓停在楼门口。齐盼还没下车,便看到两个各怀鬼胎的人百感交集地盯着她。再一回头,蒋亚君也百感交集地盯着她。 “好家伙,我以为我来救场的,结果是修罗场。”蒋亚君皮笑肉不笑地说。 齐盼尬笑,“您还知道这词儿呢。” “……我女儿教我的。” 齐盼心里默默叹一口气。备用轮胎虽要备,但也不必多,一个都不一定用得上,何况是三个呢。
第5章 来了就是客,齐盼脸不红心不跳地把大家请上楼进家门。开门的时候对门的郭阿姨又恰到好处地出来倒垃圾了,适时地把三位客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打量了一遍,意味深长地冲齐盼笑。“小齐今天有客人呢?” “……”齐盼不想搭茬,试图跟在后面快一点进门,于锐走在最后面,提着的包太长了卡在了门口,她差点被绊倒。 “……这什么?”她小声问于锐。 “你让我帮你买的你忘了?”于锐表示委屈,“不然我来找你干什么?”他今年跟几个朋友一起在北京入伙开了家潜店,齐盼一直心心念念要去打卡,为此还斥巨资让他帮着挑了新脚蹼和新湿衣,他说给她送过来,但她忘得一干二净。 陈彼得进门第一句,“噢,跟以前不一样了,重新装修了啊。” 齐盼还没搞明白这位今天又吃错什么药了突然闪现,他倒是像忘记了自己已经几年没来过,自作聪明地四处张望,并指着餐桌上的鲜切花,“这花品位不行。” 齐盼看着蒋亚君的脸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心里暗暗发笑。 虽然是她没预想过的尴尬局面,但她也没真的在意,毕竟也早过了脸皮薄的年纪。先煮起水沏上蒋亚君之前送给她的茶叶,又到冰箱里拿了饮料给陈彼得,还不忘给正在减脂的于锐倒了白水,陈彼得把带来的她以前爱吃的甜品给她,她看了一眼,说最近戒糖。 然后几个人一起陷入了表面和平但又暗自尴尬的氛围。蒋亚君完全不介意,一边喝茶一边玩手机,陈彼得也腆着脸没有走的意思,于锐先坐不住了,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要不要玩阿瓦隆?” 齐盼之前刚被她的学生们普及过这个游戏,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那需要五个人以上才能玩吧。” 陈彼得嬉皮笑脸卖弄成语,“把刚才对门那个奶奶叫过来玩吧,我看她老当益壮的。” “……”齐盼觉得他是在明里暗里地嘲讽某些年纪大了的人,但又没有证据。 最后她只好拿出了万能解药,麻将。四个人正好。但是玩了两圈,大家心怀鬼胎,蒋亚君总想送她赢,陈彼得根本就不会玩但不承认,胡乱出牌,气得本来就心不在焉的齐盼沉不住开骂,又不好意思拖于锐一起输,每个人都玩得很闹心。 此时一个老当益壮的人敲响了门,端着热气腾腾的一只小锅。“小齐呀,我炖了枇杷雪梨银耳汤,给你润润嗓子,你分给你的朋友吃啊。” 齐盼一看时间有点晚了,估计是自己家太吵影响到郭阿姨睡觉了人家不好意思说,连忙借坡下驴收了摊,把三位请出门。 陈彼得自然也没机会说自己来的目的,还灰溜溜地带走了一口没动过的甜品。于锐倒是坦然,反正他就是来送东西的,而且本身跟齐盼也还八字没一撇,只是对她表示过好感,她连自己是不是单身,具体情况都没跟他透露过。临走前还大喇喇问她,装备齐了,什么时候去他们新开业的潜店试试水,齐盼暂时懒得理他,敷衍着送出了门。 蒋亚君不慌不忙地喝了一碗银耳汤,品评道,“比你做的好吃。” 齐盼瞪了他一眼,“你吃过几次我做的饭?” 蒋亚君看了一眼刚消失在门口的陈彼得,“我比他吃过的多吧?” 齐盼哑然。跟陈彼得一块的时候,他俩都是从来不进厨房一步,好像直到分手都没吃过对方做的饭。独居以后她开始健康饮食,蒋亚君来过几次,俩人一起下过厨。 陈彼得像是背后长了耳朵,突然又从门外探出头来。 “你不是戒糖吗?”他阴阴地问。 齐盼正想盛一碗汤的手又默默放下了。 “你不撤?”她看着蒋亚君。 蒋亚君似笑非笑,也是看透了齐盼的心思。“难怪你在这举棋不定,原来是备选不止我一个。” 齐盼看他不走,伸手关上家门,在桌边坐下来,盛了一碗汤喝。“那又怎样?”她说,“我没偷没抢没挖墙脚,没表白没出轨没劈腿,别想给我道德绑架。我这么自私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为己也得擦亮眼睛啊。”蒋亚君也没反驳,“可别挑花了眼。” 齐盼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怎么,不是吊死在你这棵树上,就擦得不够亮呗?” “你掰扯掰扯,就知道擦得够不够亮了。”蒋亚君语重心长,“除了年轻,他们还有什么?你至少京户京房,工作又加分,对吧?怎么不往上找,反而还往下找呢?” 齐盼并不觉得这是夸赞,反问道,“那你挑上我,还不是因为我在别人那儿的减分项,在你这儿是加分项?” 别人那儿的减分项,自然是年纪,蒋亚君他妈虽然希望他早点再婚可以生一个儿子,但他心里算盘打得清楚,钱都是留给他宝贝女儿的,可不想再生一个从头养起了。齐盼这种既独立又年纪大了不想生小孩的,反而中他下怀。 “你放心。”齐盼露出友好的笑容,“你的减分项在我这里可是加分项。” “什么?”蒋亚君没听明白。 “男性年纪大了精子质量下降。”齐盼说。“我要是不想生小孩了,我肯定选你。” “……”蒋亚君叹口气,避重就轻地教育道,“你不要跟我抬杠玩儿。现在的小年轻,嘴上一个比一个说得好听,你得看他行动。行动代表实力,代表品性,代表未来靠不靠谱。” “嚯,你这话跟我教育你闺女似的,我又不是小孩了,省省吧。”齐盼说。 蒋亚君那个永远在叛逆期的十七岁女儿蒋末然,是他的死穴,谁也治不了。他跟前妻学生时恋爱,女儿出生一年后两人正在准备移民,但那时蒋父病重,他就放弃了,前妻经济条件没他好,离婚时把孩子留给了他,独自去了美国。他忙工作,女儿跟奶奶长大,倒也没跟他疏远,只是不亲近,对她妈更是在奶奶的耳濡目染下从小恨到大。她性格古怪也不合群,现在奶奶年纪大了,她又上了大学,整个人放飞自我,没人管得了她,高考完的暑假就带回家一个新男友,俩人骑着重型机车风驰电掣绕小区绕了一圈发现不让停车,非要停进自家车库,还把她爸刚换的爱车旁边刮了一条漆。 新男友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身上一股烟味,戴着浮夸的限量款手表和花里胡哨的饰品,简直浑身长着老父亲的眼中钉,但他一句狠话都不能说,只要他试图管教,他闺女就会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回怼,“你十七年都不管我,现在倒来管我了?我可不是你养大的!” “……你是我的钱养大的!”老父亲咬牙切齿。“没有我给你花钱你能活到现在?” “那你可以不给啊。”小姑娘说,“你当年和我亲妈感情破裂的时候就应该及时把我掐死,白花这些年钱干嘛呢。” “……” 虽然新男友不是她学校的,但俩人形影不离,她去食堂去上课都带着,老父亲不死心,追到学校几次,俩人在他找到之前下课骑着机车一溜烟地跑没影了,还有两次让他堵在了齐盼的教室里。齐盼的文学鉴赏公选课永远是阶梯教室爆满,什么专业的学生都有。她兴致高起来滔滔不绝,经常拖堂,学生们听得也津津有味没人提醒她下课。蒋末然总是坐在第一排,她从入学第一堂课起就成了小齐老师的小迷妹,当然不仅因为小齐老师幽默风趣优雅美丽有才华,还因为她超喜欢的一本书中译本就是小齐老师翻译的,她满心崇拜,希望有一天也可以成为小齐老师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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