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碰心领神会比个“OK”,揣着手机回了弹拨组的座位。 今天的合排很顺利,大家得以提前收工。梁昳正在收拾笛包,被冉老师叫住。 “研讨会的时间定了。” 冉老师通知梁昳参加的是民乐团与遥城大学艺术学院联合举办的艺术研讨会,关于民族音乐在影视剧中的应用与发展。之前,他为研讨会准备发言稿时找到梁昳,问她有没有兴趣输出自己的艺术观点,包括现场展示。 梁昳恰好在整理近两年网剧中出现的民族音乐片段,又得知可以同业内专业老师交流,欣然答应了冉老师的邀请。 两个人都属于专业能力强者,配合默契,很快就确定了发言稿。随后,两人共同商量,一直决定由冉老师负责制作演示文稿和现场发言,梁昳负责现场穿插的演奏展示。 “元旦下午两点半,在遥大的多功能厅,同步网络直播。”冉老师顺便在微信附了一个定位发给她。 “好。”梁昳将定位收藏之后,立刻打开手机备忘录记录活动的时间和地址,以免自己遗忘。 点好保存之后,正准备退出来,她余光扫到旁边那帖的提示文字,觉得陌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记录的。于是,她点进去,凝神看。 不是自己的记录内容,时间显示在她生日那天的晚上。 梁昳稍微一想就理出了事情的脉络,她截了图,发给周景元。 “肉麻鬼!” 收到梁昳嫌弃味甚浓的这三个字时,周景元正在厂里的医务室。 老赵在旁边长吁短叹:“三天不摸手生,你怕是三年没摸锯子了吧!” 左手被小手锯剌了一刀的周景元吊儿郎当地笑:“可不?记恨上,来咬我了。” “你还好意思笑!” “难不成我还哭啊?不至于。”周景元浑不在意,任医务室的护士替他消毒包扎,“再说了,男人流血不流泪。” “流血不流泪,你倒是说得轻巧。你回去,章医生怕是要心疼坏了。”老赵皱着眉叹气。 他在远星多年,不怕周泽恒、周泽安两兄弟,因为微时相识、多年相知的情谊在,即便为工作争得脸红脖子粗,也从不会见气。唯有章芩例外。 要说章医生脾气坏,远星家具厂和崇新区人民医院的人都不会答应。她待人最是和气,从来都是笑模样,但赵吉盛却怵她。 当年她直接从医院冲到远星来,狠狠骂了老赵一顿。老赵臊眉耷眼地跟只鹌鹑一样,任由她骂,不敢开腔。 谁叫周景元人生的第一支烟是他给的呢?即使是十八岁成年后。 从此以后,老赵再不给周景元烟抽了。他的话硬气得很:“顺你老子的也好,自个儿偷偷买也罢,总之别想从我手里 拿走半截烟。” 虽然老赵被章医生害得好长一段时间都被老伙计们取笑,但他心里是服气的。毕竟从医生的角度出发,吸烟确实对身体没好处;二来,他也为人父、为人子,他明白,再大的儿子在爸妈眼里也始终是小孩。 谁知眼前这个受伤的“小孩”体谅不了为人父母的心情,看似反驳地宽慰他:“那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章医生只会说——离肠子还远!” “你以后还是别来捣乱了,我不够给你收拾烂摊子的!”老赵即刻禁止周景元再踏入自己的工作间。 “那就让你徒弟收拾。” “给你擦屁股的功夫多做多少产品啊!”老赵嫌弃道,也问他,“展示厅那头的订单怠慢了算谁的?” 周景元主导的远星家居生活展示厅仅在试营业的五天时间里就接待了逾千名顾客,收获了大大小小近百张订单。他不放心别人,特地请老赵来监工,把控定制产品的细节和质量。 “得,你忙你的,我最后替梁老师来验收,行了吧?” 正说着,梁昳的消息来了。 周景元举着包扎好的手掌拍了张照,发过去。很快,梁昳的电话追来,了解清楚情况,即刻便要过来瞧他。 “真没那么严重。”周景元制止了她,顺便提议,“要不你打车去悦溪畔吧?点上外卖在家等我。” “那你别自己开车。” 周景元谢过护士,跟老赵前后脚走出医务室,应电话那头:“好,我让余田送我。” 挂了电话,一抬眼,撞上老赵玩味的表情,他笑一笑:“怎么了?” “真难得,小少爷也有这么乖巧听话的时候呀!”老赵啧啧称奇。 周景元朝他挥了挥手当作“再见”,自己往停车场走,拨了电话给余田。余田接到电话就出家门,往工厂赶。 临近年底,工厂是最忙的时候,很多订单要赶在春节前完成,加班的人也很多。所以,周景元碰到周景星时并不意外。 “你这是怎么搞的?”周景星指着他被缠起来的手。 周景元举着伤手卖惨:“给远星卖命伤的。” 景星太了解他了,认真嘲他:“被烟烫了?” “呸——别坏我名声!” “你的名声还用我坏?”景星嗤道,“该不会是去车间干活伤的吧?” “怎么不会?”周景元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 “哟——转型了?改走技术路线了?”他心血来潮的时候多了去了,景星才不信他能在车间待得住,又不是图新鲜好玩的小时候,于是推测,“给老赵添乱去了吧?” 周景元“嘁”一声,不承认。 景星有事在身,懒得跟他贫嘴,问:“你这会儿回家吗?” “不回。” “那你干嘛?” “去市区。” 景星马上心领神会:“跟梁老师约会?” “怎么?不行啊?” “行!可太行啦!”说着,景星跟他并肩,道,“我蹭车。” “你也去市区?做什么呀?” “你少管。” “嘿——到底谁求谁啊?” 景星拍拍他的左胳膊,冷笑一声:“谁求谁开车还不一定呢!” “不劳您费心,司机马上就到。”周景元不无得意道。 “余田?” “嗯。”周景元点头。 “就知道奴役人!” “No!”周景元摇了摇右手食指,“这是救死扶伤,伟大的白求恩精神。” “白求恩”赶到时看见周景星,明显有些意外。待人上车坐好,他才假模假式地询问:“二姐,你去哪儿?” 周景星翻出微信聊天记录,念出地址。 “米其林高级餐厅……”对吃喝玩乐颇在行的周景元回头看她,“你去那儿干嘛?” “相亲!”
第59章 落日第三百零二秒 余田先将周景元送到悦溪畔,再沿着路线将周景星送往距离更远的餐厅。 自周景元下车后,车里便安静得可怕。 周景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跟余田独处了,能避则避是她如今的态度。两人的状态跟之前掉了个儿,她几乎不主动跟余田说话,反倒是余田往财务办跑得勤了。 常年替周景元跑腿办事的余田早就熟知财务报销的规矩和流程,往常来必定递上工整规范的一张报销单。每次周景星都抢过去帮他办,顺便逗他说几句话。而现在,周景星比任何人都公事公办,余田的单子还没掏出来,她已经叫同事来办了。 余田没反对,默默接受了景星的安排,只是近来频频填错报销单。财务办的同事忍不住打趣他“魂不守舍”,他也不置可否,有人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他像是被说中一般腼腆一笑。很快,“远星最乖的小孩谈恋爱”的消息就在厂里传开了。 只有周景星知道,他是故意的。频频出错和模棱两可,都是。 景星望着窗外,车灯和沿街的商户照明打亮了街沿,越过人影车形,渗一点点进窗里。斑驳灯光下,她余光里全是余田的侧脸。 其实,她早没了欣赏街景的心情。尤其是在抵达目的地之时,当余田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沉默之后。 “这就是你说的‘凭心去爱一个人’吗?”余田问景星。 周景星没回答,径直推车门,推不动。她回头,正对上回身看她的余田的视线,没来由地,心剧烈跳动起来。 她佯装镇定地朝他道:“开门。” 余田盯着她,没动,也没说话。 反正时间还早,景星也不着急下车,慢悠悠从手袋里摸出口红和随身镜来补妆。在她认真描摹唇形的时候,驾驶位上的人就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涂口红的时间要多长?余田不知道。他只知道眼睁睁看着面前人为别的男人描眉画唇的滋味不好受。 “能不去吗?”他又问。 “不能。”景星将手袋整理好,挂上手腕,瞥他一眼,“你开门还是我砸窗?” 余田喜欢周景星举重若轻的样子,所有难题在她面前都能找到解决办法,但他现在最怕的也是她这个样子。 因为不在乎,才能轻描淡写。 知道自己拗不过她,余田开了车锁,任她推门而出。直到景星的背影消失在餐厅门口,他才收回视线。 周景星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相亲,爱情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即使她早过了旁人眼中的适婚年纪,也不着急。 如果这次不是江叔叔亲自打电话给她爸,又托二叔带话,几番相请,她可能会直接拒绝。毕竟江叔叔是父辈识于微时的老友,她难拂长辈的意。恰逢她断了与余田的联系,见江恪是她给自己的一个机会。 但她没想到,偏偏是余田送她来。 “相亲”两个字不是必须说出口的,不作答或者随便编个理由都可以,景星偏偏说了,连自己也很难讲清楚当时怀着怎样的心情和用意。 情调、氛围在遥城数一数二的高级餐厅,自然不乏趋之若鹜的情侣,周景星和江恪是唯一一对例外。 只是,原本打算给长辈一个交代,点个卯就借故离开的周景星没料到与江恪的见面会如此顺利,甚至可以说非常愉快。研究微电子的博士不是刻板印象中古板又低情商的书呆子,反而是个既渊博又风趣的绅士。以周景星的认知,这样的男人不可能没人追。 她感叹之余,也朝人坦白:“老实说,我今天并不是真心实意想来的。” “理解。”江恪点点头,“原本想着应付完今晚,我能跟我爸交个差,就算完事儿的。” 周景星也正有此意,却听他忽然转折道:“可是,我现在改了主意。” “你是非常吸引人的异性……”周景星笑了笑。 “但是?”江恪预感她要发好人卡了,帮她续了词。 景星笑意更深了:“很抱歉,我们只能做普通朋友。” “方便知道原因吗?”即使被拒绝,江恪依然保持着礼貌,这是经年的教养,也是成年人该有的风度。 周景星比他以为的更坦诚:“我有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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