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真想好了?线上店铺尚且经营困难,线下经营成本不低,耗费的心思也要更多,虽然我不太了解汉服古风这些啦……” “我懂得。”彭静拍了拍她的手臂,让她心安,“其实我做过风险评估,所以一开始就没有准备投入大笔资金,加上我入行太晚,现在行业金字塔被垄断得厉害,但我本来就没想着大获成功,只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有可以承担失败的勇气的。” 彭静握起拳,做了个打气的姿势。 付莘了然一笑。 新西兰回来后,大家的生活都有了新的进展,好像只有她的情感生活一团糟,不过—— 广场上的人流久久未散,感伤怀念的大有人在,有人看着雕像发呆,有人拉着好友最后在喷泉前合影留念,幸好今天还有朋友陪她,不然她也太孤单可怜了。 “都忘了审问你俩,怎么来得这么晚,我的毕业致辞都能错过。” 彭静苦着张脸:“你学校超级大,而且今天路上堵车,我们去取花都等了很久。” 她俩在说话,孟姝来了个电话。 她走到一边接起。 “你是说,让我帮你转交付莘的毕业礼物?” “你为什么不自己给?” 陈斛没说话。 孟姝问:“你在哪?” “A大。” “我当然知道,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会缺席。我是问,你的具体位置。” “三教楼前的广场喷泉。” 孟姝看了看四周,这么巧吗?她们就在附近啊。 “你等等。” 不知道是广场的信号不好,还是喷泉的声音太吵,陈斛不太能听清彭静说话的内容。 他长腿一迈,绕开喷泉景观,越往里走,人逐渐少了,穿着相同学位袍的人零零散散分布在眼前。 陈斛这两天工作得狠,用眼过度,极度疲惫。 面对偌大的广场,眼睛几乎失去了焦点,而冥冥中像有指引,他察觉到什么,眼睫颤动,望向并不起眼的一个角落。 孟姝说的帮忙就是把手机递给付莘。 她一脸神秘地说:“我这儿有个你的电话。” “谁啊?”付莘觉得像整蛊,警惕地问。 彭孟姝狡黠道:“你接就对了。” 付莘将信将疑地轻唤:“喂?” 果然是好姐妹,关键时候出卖谁都不会出卖对方。 陈斛有点语塞,但这会儿远离喷泉,电话里的声音清晰得不得了,装聋作哑反正是行不通了。 “是我。”他低低地应了声。 “你有什么事?”怎么想这都是一句充满挑衅的开场白,付莘咬着嘴唇,“给孟姝打电话都不给我打……” 陈斛心里也不好受,他不知道自己今天该不该过来,或者说有没有资格。 意义非凡的日子,最好别给她添堵了。 他看着付莘抱胸踢着台阶的侧影,声音更轻了些:“没什么,我挂了……” “陈斛。”付莘紧握手机,霍然打断他。 她声音抖得厉害,每个字都像砸在他心口。 他狠不下心了。 怎么搞的,怎么一听到他声音就想哭,好像攒了很久的小脾气要一同发作。 付莘深呼一口气,“谢谢你,听说你今天来A大了。” 她又添了一句,“还有,破费了。” “嗯,听说他们都挺照顾你的,安排的那些,你不介意就好。” 两人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孟姝和彭静自觉地走开,留给他们独处空间。 霎时,安静得能听到电话的电流声。 付莘垂头,无聊地拨着手里学位帽的垂穗,拉长了音:“哦……就这些?” 陈斛半天没回答,像是思考了很久:“毕业快乐。” “我今天看到你了。” “在礼堂?” “对不起,我就该跑着过去的,至少跟你见一面。”就算是客套地说一句“你来了”,好像她心里都会好受一点。 “你下次再做傻事试试看呢,车祸伤口有好好处理吗?”付莘深吸一口气,“现在还疼吗?” “我不疼,见到你的时候就没事了。”陈斛似乎叹了口气,哄道,“不要哭。” 付莘轻轻吸了吸鼻子:“我干嘛要哭。” 因为笨蛋流了满身血,不知道去医院,跑到新西兰就为了给她道歉吗? 她怎么会为这种荒谬的事难过。 陈斛看见她抹眼泪了,但没有拆穿,他慢腾腾喊出她的名字。 “嗯?” “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什么话。” “我从来没有低估你的能力,也希望你能继续在你的领域闪闪发光。”陈斛不由自主地握拳,又松开,他声音有些低哑,然而字字清晰,“看星辰大海,去追逐你的浪漫,我都听见了。” 不久前,陈斛向院长要来付莘的研究成果。 他想要试图去理解她眼中的世界。 李岩看见打印机里一沓一沓材料吐出来,吓了一大跳。 多到摞起来超过了膝盖的高度,她这些年来的努力得到了具象化。 李岩佩服得五体投地,说自己半年都看不完那么多。 但陈斛知道远远不止眼前这些。 就像付莘唉声叹气时常说的,基础科学研究的投入与产出不成比例,奉献青春、甚至终其一生学习研发的大有人在。 她的许多研究生同学毕业后出国,进了研究院,不仅能接触国内没有涉及到核心研究,如今发展很好,最令人羡慕的是,他们仍然能够保持学科热情,对未来充满着强烈的探索欲。 而她留在国内读phd,尽管不比他们不差,热情消磨得快差不多了。 国内的需求缺口不是高新技术研究员,而是大量的“民工”、“应用人员”,这也奠定了在生物技术领域深造的局限性,读博期间研究的课题时常与她的理念相悖,煎熬的日子一天天数着,仿若失去了最初的目标。 陈斛怎么会不明白付莘放弃出国留学的原因。 明明心里有了答案,却总是逃避。 往后,付莘的每一次彷徨和迷惘,他看在眼里,但除了羞愧什么都做不了。 付莘的文章专业度太高,陈斛对生物方面的认知实在有限,哪怕他在商界已经获得了不小成就,能看懂的内容也寥寥无几。 所以干脆去搜了科普视频来看。 偶然间,大数据为他推荐了付莘的讲座视频。 视频内容是付莘和同事作为科普人员,亲身到设备落后的希望小学和各种生物竞赛训练营,讲说微生物世界的奇妙,并宣传显微技术的革新。 这是陈斛第一次知道,付莘在辛勤科研之余,还坚持做了许多有意义的事情。 被问到为什么会选择生物专业,她说,第一次用显微镜看到单细胞,就对它们生物瑰丽而奇异的形态入了迷。载玻片上,一滴水里的世界居然如同宇宙一般浩瀚无比,还有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事情吗。 她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双眸盈润,好像是有光的,蕴含着烟火星辰,那里宽广无垠,无论谁看了都会被吸引。 也是那时,陈斛自知成为了阻挡她前进的障碍。 念及此,陈斛目光微动,他退了一步,转身要离开。 最后说一句“毕业快乐”吧,他想。 付莘却回他:“今天有很多人祝我毕业快乐,可我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乐。” 付莘觉得自己有点得寸进尺,不过无所谓了,她话比脑子快:“陈斛,我想听你当面祝贺。” 陈斛缓缓停下脚步。 他笑了一声,笑自己输的彻底。 他掉头走向她,眼神疲惫,语气温柔,总觉得仿佛要溺死人:“那你回头。” ----
第18章 红线缠绕 付莘云里雾里地听从陈斛的话,转头去看,视线停顿。 偌大的广场上,只有她和陈斛两人举着手机。 他径直向她走去。 付莘有点发愣,好像是室外天气燥热的原因,她手心微微发汗。 空气中好像有一条隐秘而缠绵的红绳,紧紧将他们两个连接在一起,他越近,红线就如同活起来一样,从手腕缠遍他们全身。 付莘好像能够感觉到另一端与之同频跳动的心脏,鼻尖控制不住地酸涩,眼眶发红,还好能忍得住。 霸道到没有道理的生理反应,总是污蔑她,搞得脑子变得不够清明。 陈斛身上独特的檀香气味扑面而来的。 能出现在这里的陈斛大概不是人吧,听说他早就离开了,可是大理石上有他的影子呀,光天化日之下的,总不可能是鬼…… 付莘重新转回头,闭眼,默数五秒,再转身。 怎么还在。 “你,你从哪儿来的?” 从哪来? 一小时前还在台上即兴演讲,获得满堂彩的睿智学霸,这会儿智商像是掉了一半。 “手机屏幕里钻出来的。” 陈斛拇指一滑,挂断电话。 “啊?” 她右手还举在耳边,陈斛顺手取下替她手机掐灭屏幕。 “这么好骗?愣什么神。” “你没走啊。” “走啊,走了一半,想起礼物还没给你。” 陈斛将手里提着的纸袋塞给她:“毕业快乐。” 付莘问:“这什么?” “峰北大学附近的一套房,小区安保和私密性都很好,手续我办好了,两室一厅,不大,但你独居的话足够了。” 这话太干了,也显得没诚意,担心付莘拒绝,陈斛添油加醋找一堆理由:“你要愿意住教师宿舍也行,这就是个备选,主要是爸妈非让我帮你看套房,说上下班方便,我这边正好有个朋友转手要出这套房……” 嘴这么硬啊。 付莘扑哧一声笑出来,打断了陈斛的话。 她抱着纸袋弯下腰。 “有那么好笑?”都快笑到地上去了。 “你管呢,我想起有意思的事。” 她轻轻把长发撩到耳后。 “怎么开始戴戒指了?” 陈斛有些诧异。 “这个啊,人生买的第一对戒指嘛,我觉得挺有意义的,而且还能防止搭讪嘛你懂的。” “到现在为止,不下一个集装箱的人问过我,为什么会戴这枚廉价的对戒。” “你怎么答?”付莘好奇。 “我说他们有老婆以后就知道了。” “啊……” 原本的结婚钻戒在国外完工,由专人亲自带回国,然而因为一些不可抗力因素,他们告知陈斛,戒指恐怕不能按时送到。 陈斛很生气,但没其他法子。 时间紧迫,他立刻去请国内设计师定制备用的戒指。 付莘为他的大惊小怪感到不可理喻,听说重新定制一款钻戒又要花上几百万,她简直想揍陈斛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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