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是?”陈斛不明白。 从小家里人就告诉他们,他是哥哥,付莘是妹妹,哥哥要保护妹妹,妹妹要站在哥哥那一边。 不同于喊他全名的同学,与众不同的称呼象征性独一无二的羁绊,所以付莘怎么可以一夜之间跟他划清界线了似的,学别人叫他的名字。 陈斛对此耿耿于怀了一整天,但他拐了一百八十个弯也没扯回正题,反而言不由衷地问她:“我好像也没有那么让你丢人吧。” “丢人?”付莘目瞪口呆,他总结了一天原因就总结出来这? “你就这么怕让别人知道我是你哥吗?” 陈斛追问的语气令人感到陌生。 付莘摆正脸色,问他:“我到二十岁了也要做你妹妹吗?” “有什么不可以吗?”男孩都晚熟,尤其对待女孩子的喜欢。 笨拙的他们总是让女孩子们伤心。 “你去找其他女孩当你妹妹吧,我一点也不想当你妹妹!”付莘的态度不自觉急转直下,“陈斛,你真是木头!以后别等我放学了,我一点也不想和你回家。” 她气鼓鼓地夺回书包,快步走出校门。 差点就要当着他的面掉眼泪,时隔这么多年想起,付莘仍觉得丢脸。 时间来到初高中。 付莘入学早,年纪自然比同级人小,大家一直以来都当她是妹妹照顾。 特别是这妹妹一怄气就一眨不眨瞪人,黑白分明的双眸逐渐浮现出委屈失落的情绪,谁看了受得了? 而这么多人中最毫无底线宠溺之罪魁祸首就是陈斛。 从不说谎的人,却会为了付莘睡过头跟老师请病假。 下雨天足球训练取消,跆拳道馆的课却能继续上。为了付莘专心练习,一个时间管理狂魔竟然站在楼道等了两个钟头。 最绝是初二那次,付莘在学校来了初潮。 凳子上沾到经血,她不敢移动身体,于是悄悄让同桌去隔壁班,找陈斛想办法。 身怀钞能力的陈家少爷,在大课间点了四十多杯奶茶,另外还有免费观影券的诱惑加持,成功将整个班级的人引走。 快速清理好凳子上的痕迹,付莘拿着同桌送进来的衣物和卫生用品溜进厕所。 上课铃一响,她正抱着包袋冲回教室。 跑到走廊拐角,突然被某人拽住,然后手里就多出一杯热乎乎的姜枣红糖水。 陈斛逃了一节课安排好这些,最后只是悄无声息往人手里塞了杯红糖水,知情人全震惊了。 陈斛的好友不止有同龄人。 住在富人区那群二代三代也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 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付莘跟着陈斛频繁出现在他们圈子里。 看不下去的几个哥们儿整日念叨,你俩不结婚收场真的说不过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定是该死的青春期。 让人听着这话,心头燥热迟迟散不去。 他们是青梅竹马,捅不捅破那层窗户纸,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反感,那就是喜欢了呀。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 不是反感,也不能说明是喜欢。 比友谊更多一点,比爱情少一点。 因为青梅竹马就是比普通的朋友要特别一点,因为他们认识的时间足够长,他们足够了解对方。 情情爱爱真复杂,还不如一直做朋友…… 回忆纷至沓来,搞得人睡不安稳。 第二天清晨,付莘在陈斛怀里醒来。 陈斛身材很好,肌肉紧致有力。 脸也漂亮,五官中鼻骨和嘴唇长得最好,简直可以当成整容医院的模板。 这个人上上下下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却只有一点不好。 不好在于,他是前夫。 房间阳台的窗帘昨晚忘了拉上,付莘时隔许久看见清晨澄澈的蓝天。 本来因为做梦,闷着一口不上不下的气,难受得很。 倏尔被这晶莹的蓝疏通心情。 付莘稍稍一动,陈斛就有了要醒来的架势。 她懒懒散散地提醒道:“十点了。” 陈斛睡眼惺忪地应了声。 之后许久不再有动静。 认识陈斛这么久,付莘还是会为他起床困难户这件事情觉得新鲜。 只要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他就是一只温顺得不能再温顺的小动物,让他干什么都说好。 就像结婚那年的夏天,他俩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去新疆旅行,买了清晨六点的机票。 前一晚陈斛为工作熬了大夜,只睡了三个小时就被付莘揪起床。 “陈斛,飞机上再睡。”付莘催促道。 陈斛一般不赖床,但赖皮起来根本别想把他和床分开。 他也不想想好点的理由,脱口而出就道:“再睡五分钟,我头疼。” 付莘又好气又好笑:“你傻不傻啊陈斛。” 好不容易哄他到卫生间刷牙洗脸,动不动就说拧不开牙膏盒,摁不动水龙头,娇弱得仿佛温室花朵。 付莘火冒三丈冲进去:“开口向上提你摁什么摁!” “哦。” 付莘一出现他倒是老实了,以防他中途又要找她,付莘索性抱着胳膊,靠在门边监督。 她发出指令,陈斛照做不误,效率大大提升。 “洗好了吗?” “唔。”他点点头。 “三分钟内出来吃早餐。” “哦。” “对了,穿衣服不用我教吧。” 陈斛微微抬了抬眼皮,无精打采地看着她,没说话。 付莘叹了声气,走到他跟前,踮起脚把他的头发揉得一团糟。 “你干什么……”陈斛拍了拍脑袋,试图顺好毛发。 “看看有没有狗耳朵啊,你是什么品种?萨摩耶吗,怎么那么多小脾气。” 是小狗的话可以原谅一切。 听不懂言外之意的某人认真问道:“你想养狗了吗?” “养什么狗,我有狗了啊。”付莘皱着鼻子揉了揉陈斛的脸:“宝宝你是一只小狗。” 陈斛只知道歪头去躲,但压根不奏效。 太好欺负了,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玩够了付莘才放过他:“走吧,我帮你挑衣服。” 付莘跟他拉开距离,坐到床的另一边,气鼓鼓看了他半分钟,终于忍不住道:“你对昨晚的事情有什么头绪吗?” “有哪里不舒服吗?”陈斛自动忽略付莘的问题,“今天要出门的话,脖颈上的痕迹最好遮一遮。” 付莘抓起枕头丢过去:“问你话呢,你转移什么话题。” “我没有那种嗜好。”陈斛叹气,“复婚或者跟我重新开始,你应该了解我的想法。” “你不觉得矛盾吗?”哪有人离婚了才跟前夫谈情说爱,付莘觉得她昨晚的提议很好啊。 只讲欲望,不讲感情,这种关系很适合他们。 “陈斛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也许让我们走进婚姻殿堂的其实不是爱情呢?” 陈斛的眼神总算清明了几分,他想不通离婚这段时间付莘怎么就思考了这样的歪理出来,他稳了稳气息,心平气和问道:“那是什么。” “亲情。”付莘笃定道。 陈斛以为自己听错了,漂亮的唇形怎么抿平了弧度。 付莘避开他的目光,嗫喏道:“我说的不对吗?” 陈斛没回答,支起身体往付莘那边倾去。 干什么你! 付莘双手抵住他胸口,一记眼刀杀过去:“大早上还耍流氓啊。” 陈斛装聋作哑,一把将她捞至身前。 “诶,你……”付莘被迫压在陈斛身上,刚才那一下属实让她感觉天旋地转,耳朵嗡嗡响,暂时失去了反抗能力。 就这个姿势而言,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偏偏陈斛还一个字不说,存心钓她胃口。 哪有人大清晨唇色像他那么粉津津的,行啊,她还真就色胆包天了。 付莘俯下身要亲,陈斛想也不想就偏头躲开。 付莘怒道:“你干嘛!” “亲情?”陈斛觉得荒唐,“你跟亲哥也这么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还是说,你只是想做我妹妹,不过很抱歉,我没你想象中那么畜生。” 付莘心说,她又没亲哥,要说长这么大,唯一被她喊哥哥的人,不就正好在她眼前么…… “那是什么。”付莘气呼呼地质问,“不然还能是爱情吗?” 陈斛耳根忽然出现一抹红。 “未尝不是。”这话含了几分他自己都听不懂的情绪。 付莘就更猜不透了,奇奇怪怪地看他一眼,却发现他也在无声地盯着她的眼睛。 陈斛靠了上来。 付莘音量逐渐微弱:“你心不心虚啊……” 良久,付莘才听见陈斛埋在她颈窝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这么多年,对不起……是我没顾及到你。” 沮丧的语调要将两人双双淹没。 没错,在付莘的立场上,是日积月累的抱怨找不到出口,压得她喘不过气的读博压力得不到缓解,心里有一根刺越拔越深,索性不管了。 “陈斛,你道过很多次歉,但每一次我都会原谅你,因为都已经过去了。” 喜欢陈斛不累的,可是成为他的妻子。 真的好难哦。 ----
第4章 关心则乱 出差行程照常不误,李特助收拾好行李,已经在付莘家楼下侯着了。 洗漱的时候陈斛在颈部和肩上发现几枚咬痕,是付莘能干出来的事。 这次出差不需要出席正式场合,陈斛就随它去了。 他穿好衣服出来,付莘已经在用早餐了。 “李岩让你记得吃药。”付莘挑眉示意了下桌上的药盒,她好整以暇看着他,“还说我呢,你自己身体也没好到哪儿去,我师母给了我副补气养血的药方,你要不先试试?” 陈斛置若罔闻,挽起袖口喝水服药,问:“这几天有事吗?” “没。” “等我后天回盛鸣市,一起回趟爸妈家。” “哦。”付莘想起什么似的问,“谁爸妈?” 陈斛当然听得出付莘的小心思,顺着她道:“你。” “那你该叫叔叔阿姨。”付莘强调道,“我们离婚了你别乱喊。” “总之,你别乱跑。” “我长了腿,爱往哪跑往哪跑。” 付莘起床后有听期刊和新闻的习惯。 陈斛忽然靠过来按下暂停。 “你干嘛!”付莘抬头瞪了他一眼。 “聊聊。” “还没聊够?刚才不都说清楚了吗?” 陈斛坚持道:“我没说完。” “……那你说。”有话就说,又趁机靠她那么近。 陈斛简明扼要道:“把峰北大学的offer拒了。” 付莘觉得荒谬:“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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