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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昭洵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几秒后，早已是强弩之末的身躯猛地摇晃了几下，往后倒了下去。 萧延和顾沉一直在盯着他，见状，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 顾沉探了探他的额头，眉头一皱，“走，带他去我家医院。” 这也太烫了！ 两人合力把他弄上车，萧延拿过毛巾擦了擦头发上的雨水，有点意外地看了霍昭洵一眼，“我还以为你真的要亲手杀了她呢。” 这个她，自然说的是白樱。 霍昭洵眼神空洞地望着车顶，没有说话。 只是垂在身侧的双手越握越紧。
第403章 不速之客 方缇和宴知淮刚回到筠平苑，就对上了涟姐欲言又止的表情。 “发生什么事了？”宴知淮问道。 “先生，太太，那个……”涟姐往回看了看。 两人循着她的目光往客厅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段霆……和段瑜。 方缇脸色微微一变。 见到她回来，段霆连忙拄着拐杖迎了上来，“缇缇你回来啦？我听说你之前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没？” 说话的同时，他目光紧张担忧地在她脸上和身上打量一遍。 方缇收回在段瑜身上的目光，对段霆勾唇笑了笑，“我现在已经完全痊愈了，您不用担心，外公。” 方缇恢复记忆的事段霆已经听说了，所以听到她称呼变回来也没有感到意外，听到她说身体已经痊愈了，顿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痊愈了就好，痊愈了就好。你不知道，在听说你受伤的消息后，我和你妈妈担心得坐都坐不住了，索性飞过来看你了。”段霆摸了摸方缇的脑袋，满眼满脸的心疼，“我可怜的缇缇，短短时间竟遭受了那么多的苦难，苦了你了！要不……你还是跟外公回海城休养一段时间吧？” “不行！”不等方缇开口，宴知淮就直接否决了他的提议。 “为什么不行？”段霆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此刻再也忍不住对着宴知淮喷发出来，“我好好的一个宝贝外孙女交到你手上，你看她都受过多少次伤了？哪一次不是堪堪从鬼门关救回来的？我算是看出来了，别看你小子平时态度嚣张高傲得很，其实连保护自己妻子的本事都没有！既然你保护不了缇缇，那就让我来保护她！” “你就保护得了她吗？别忘了福宝当时是怎么被偷走的！” 至少妻子和孩子在筠平苑还是安全的，一旦到了千疮百孔的锦段山庄，那才是真正的险境！ 段霆一噎，老脸掠过一丝难堪。 自家出了只吃里扒外的内鬼，导致曾外孙女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劫走，这也成了他无法在宴知淮面前保持理直气壮的一个点。 他梗了梗脖子，强撑着道：“现在段玉琦已经被抓走了，锦段山庄也进行了一番大清洗，但凡有二心的都被弄走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安全隐患！” “那我也信不过你。” 段玉琦虽然被抓了，但是段琅和段沐言仍是她的父亲和弟弟，人类的血缘亲情，生来就牵扯不清，岂是说断就真能断掉的？ “你……” 段霆正要发火，方缇忙拉住他，“外公，现在筠平苑的安保做得特别好，您之前从外面进来，应该也已经感受到了吧？我在家里待着很安全的，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还有，以前几次出事不是知淮没有保护好我，而是我自己没做好，太过大意，所以才给了敌人可乘之机。这些事您不能怪他的。” 见外孙女这样袒护宴知淮这小子，段霆有些委屈地道：“缇缇你又帮他说话！每次你都护着他！你这是非常可怕的恋爱脑，得矫正！否则以后要吃大亏的啊！” 方缇：“……” 连恋爱脑都知道，这老爷子还挺与时俱进的啊。 她摸了一下鼻子，无奈地道：“外公，我这是看事实说道理，不是护着他。” 担心他们还要吵架，她忙转移了话题，“对了，您吃过午饭没有？我现在肚子有点饿了，如果还没吃的话，那就陪我一起吃点吧。” “你肚子饿了哦？正好，外公也还没吃午饭，那就陪你一起吧！” 段霆一边跟着方缇往餐厅走，一边朝沙发上的段瑜招手，“瑜儿快过来吧，没听到缇缇要我们陪她吃饭吗？” 段瑜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方缇的脸色，见她没有露出任何的不虞，这才起身跟了上来。 整顿午饭吃得特别安静，因为方缇没有主动说话，段瑜更是忐忑不安，整个餐厅的空气弥漫着尴尬。 吃完饭后，方缇上楼去换衣服。 宴知淮紧随其后走进来，见她换好衣服后就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边，便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伸手将她拢入自己的怀里。 “心情不好吗？” 方缇枕着他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算好还是算不好，就是挺复杂的，一种难以言明的滋味。 “你要是不喜欢她，我把她赶走就是了。” 方缇猛地坐直起来，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宴知淮先生，我发现你最近真是越来越大逆不道了，次次见面都要跟我外公吵架也就算了，现在还想要把他赶走！” “……我说的是段瑜，不是你外公，你怎么还学会血口喷人了？”宴知淮捏着她的下巴，饶有兴味地打量她的神色，“还是说，你这是在明知故犯？原来在缇缇的心里，还是把她当母亲的，所以觉得我这样是大逆不道啊？” 方缇眸光闪烁了一下，“我没有这样说……” 看着她纠结的小脸，宴知淮不忍再逗她，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缇缇，去跟她说清楚吧。” 方缇犹犹豫豫地望着他，“你也觉得我应该原谅她吗？” “缇缇，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不过，要不要认回她这个母亲，我觉得总要先探清楚她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如果她的表现不能够让你满意的话，就算给她设一个漫长的观察期都不为过。毕竟，是她对不起你的。” 方缇眼底的挣扎逐渐变得坚定，朝他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方缇走下楼时，段瑜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说是在看电视，但她双眼空洞无神，根本就没将电视上的内容看进去。 明显是在神游太空。 直至身旁的位置凹陷下去。 段瑜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可当看到方缇时，差点惊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缇、缇缇……”她满脸的忐忑不安，慌乱无措地站起来，“你是不是想看电视？那……那我不打扰你，对了，这是遥控器……” 方缇没有接她递过来的遥控器，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她，“你就这么讨厌我，我刚坐下就要走？” “不是……当然不是这样的！” 见她误会，段瑜连忙摆手，手足无措地解释：“我……我是怕你讨厌我，不想看到我，所以才……对不起，我错了。” 她耷拉着脑袋，看上去就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事的小孩。 方缇将视线转移到电视上，淡淡地道：“我如果不想看到你，就不会来。坐下吧，我们也是时候谈一谈了。”
第404章 再给你一次机会 方缇一说完，段瑜马上乖乖地在沙发上坐下，两只手不安地绞着，“缇缇，你……你想要谈什么？” 方缇转过身，面对着她，“你今天为什么要来景都？” “我……我听说你受伤了，很担心你，所以才……”段瑜垂下眼睛，声音越说越低，“我知道，也许对你来说，我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关心你，但是，‘担心’是一个人的情感，不是可以随意控制得住的……对不起。” “为什么要担心我？是因为愧疚吗？因为你从未好好当过一天的母亲，甚至在我出生以后还想过要掐死我，所以觉得对不起我，是吗？” 段瑜眼眶一红，“对不起……” 果然是这样。 方缇眼底掠过一丝失望，放在腿上的两只手握紧，正要站起来，就听到段瑜继续低声道：“曾经那样对你，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我真的是天底下最糟糕的母亲了。但是，你是我的孩子，一个母亲担心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只是出于愧疚呢？” 方缇抿了抿唇，“那还有什么？” 段瑜眼睫毛颤了颤，沙哑地道：“还有爱，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爱，我对你的爱。我知道，这个爱来得太迟太迟，迟到你都已经不屑再拥有了……真的，对不起。” 她似乎说“对不起”上瘾了，不停地对她道歉。 方缇的眼眶也不知不觉地红了，“真的是因为爱吗？” 在她还在懵懂无知的年纪里，段颜曾经收养过她，把她从海城抱回方家，但那只是出于对她当时处境的一种怜惜。 后来容芸把她从福利院领养回去，更只是把她当成了方幸的替代品。 从小到大，她就没有享受过一天真正的母爱。 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那种东西了。 但是，此时此刻听到段瑜说爱她，她仍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胸口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委屈，仿佛在叫嚣着：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以前那二十年你去了哪里了？为什么现在又说爱我？以前你明明想要扼杀掉我的！ “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段瑜鼓起勇气握住方缇的手，晶莹的泪珠“簌簌”地往下掉，“缇缇，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不是只有现在才开始爱你，从你一生下来，我就一直是爱你的！只是我以前太偏激了，对你的爱中，还掺杂了恨……我当时真的太恨戚如风了，他又是你的亲生父亲，我忍不住迁怒到你的头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行为，最后竟然做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情，险些将你……对不起，缇缇，真的对不起！” 说到后面，她已经是泣不成声。 方缇看着泪流不止的段瑜，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样子。 那时是在海城，她突然发疯冲出来要抢福宝，口口声声说福宝是她的女儿。她虽然神志不清了，但是嘴里却一直念着自己的孩子。 还有她房间里的那幅画，画中那个没有五官的婴儿……应该也是她吧？ 也许，她心里真的是爱着她的。 所以哪怕疯了，记忆混乱了，却仍记得自己是有一个孩子的。 方缇抽出几张纸巾，递到段瑜的面前。 段瑜怔了怔，迟疑地把纸巾接过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缇缇……” 方缇将脸转过去，正在播放的偶像剧剧情已经发展得越来越狗血迷惑，她有点别扭地道：“你当年也是受害者，这么多年一直浑浑噩噩的，还以为我早就死了，所以也一直没有改过的机会。我可以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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