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自动挂断也无人接听,宋榆舟眉头紧锁,看了眼手机界面,重新播了一次。 这次响了很久,对面终于接起电话。 “喂。”是宋启军接的电话,声音很小。 “爸,我妈呢?”宋榆舟急切问道。 “你妈在洗澡呢。”宋启军含含糊糊解释道,声音比刚刚更小了。 隐约觉得不对劲,宋榆舟交代道:“那你让我妈洗完澡给我回电话。” “哎呀,你看时间都这么晚了,你妈要早点休息。还是明天再给你……” 宋启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打断—— “那是几床的病人还不睡,躲在窗边打电话?”
第54章 54再多陪陪他们 凌晨的高速公路上,车辆稀少,偶尔经过的车辆划过,留下一道流光溢彩的尾迹,更显夜色的沉寂。 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车轮与路面摩擦的声音,以及微风吹过的声音。 宋榆舟坐在后排,看似一脸平静地望着车窗外的夜景,脑海里回忆着刚刚用手机查到的关于“腰椎住院”方面的信息。头发在风中无序地飞舞着,像是在模仿她内心的起伏和纷乱。 电话里,宋启军匆忙解释说陶敏芝的腰不舒服后,便以护士查房为由,挂断了电话。宋榆舟很清楚,她爸肯定没有说实话。这都需要陪护了,怎么可能只是“腰不舒服”而已。 挂完电话,宋榆舟和曾昱就让出租车司机掉头赶去高铁站,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最后一班车。坐火车要四个小时,他们选择包车连夜回江城。 尽管宋榆舟竭力想隐藏内心的不安,可曾昱还是一早就注意到了。她上车后,就把窗户摇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足足过了十分钟,也没有把头转回来。 他轻轻握住宋榆舟的手,柔声道:“阿姨会没事的。” 宋榆舟转过头看向他,沉默着点点头,回应曾昱的关心和安抚。 “还有四个小时才到江城,先睡会儿吧。“曾昱伸出手,轻轻拨开她额前被吹乱的几缕头发。 宋榆舟摇摇头,慢吞吞地说:“不想睡。” “那就闭目养神。”曾昱往她旁边挪了挪,将她的脑袋扶到自己肩上。 “可是……”宋榆舟还想说什么,却被额头上突如其来的一吻打断。她急忙朝前面看去,幸好司机一直专心致志地开车,并没有发现注意到他们。 曾昱被她的反应逗笑,下巴抵着她的额头,继续劝说:“就算你睁着眼睛到江城,也得等到六点才能进病房。再说了,去了医院还有得忙,不如趁现在先休息一会儿,到时候我叫你。” “好吧。”既然曾昱已经把后面的事情都安排妥了,宋榆舟也不纠结,点点头。 习惯了一个人解决问题,现在有人陪着的感觉好像也不错。 宋榆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曾昱的肩膀,视线落在两人紧握着的手上。她五指微张,曾昱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将五指插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她掩唇轻笑,从车窗往外望去,高速公路在夜幕中延伸,灯光点缀成一条璀璨的流星轨迹。看着看着,眼皮却变得沉重,她不禁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起来。 “师傅,麻烦把我女朋友那边把窗户关一下。”曾昱搂着宋榆舟的肩膀,让她完全靠在自己的身上,低声对前面的司机说道。 司机很有眼色地点点头,没回头也没出声。 曾昱怕自己一动,会把宋榆舟吵醒,只能透过后视镜,看着她熟睡的样子,眉眼间尽是心疼。 昨晚他半夜两点起床喝水时,看到宋榆舟卧室的灯还亮着。想必昨晚她一定在熬夜写稿子,顶多睡了 4 个小时。今天又是赶高铁,又是开会,又是聚餐,奔波了近 16 个小时都没休息。 又不是铁人,怎么可能不累。 盯着后视镜里的宋榆舟看了十几分钟,确定她已经熟睡,曾昱才安心,他用口型轻轻说了句:“做个好梦。” 一夜无言,只有彼此间的默契和信任。 宋榆舟霍然睁开眼睛,想坐直身子,却发现肩膀被人搂得很紧。 “不慌,才 5 点 50 分。”耳边传来曾昱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疲倦。 宋榆舟点点头,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依然在车内,司机已经不知所踪。窗外的天色微亮,“江城市中心医院”几个字的灯也亮着。 触感逐渐清晰,她这才察觉曾昱的两只手紧紧地搂着她。宋榆舟侧头看向曾昱,“你就这么抱着我,睡了一夜吗?” “嗯。”曾昱也垂下眼看着她,“能抱着女朋友睡觉,是我的福气。” 宋榆舟被他的油嘴滑舌弄得连连皱眉,精神恢复了不少,问道:“司机呢?” “四点多就到医院门口了,我看时间还早,就让他先去休息。” 这话也从侧面反映出,曾昱这一晚根本就没有睡觉。宋榆舟盯着曾昱的脸仔细看了看,确实能看到很明显的黑眼圈,她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歉意。 曾昱自然看出她在想什么,将她扶起来坐好,“来,还剩五分钟,让我们整理下仪容仪表。”说着,将宋榆舟乱糟糟的头发捋顺,还不忘笑着夸:“即使没刷牙没洗脸,你依旧是我最美的女朋友。” 宋榆舟被他一番操作整的脸都快红了,哪里还顾得上心疼他。她拿起手机,飞快打开车门:“时间到了,走吧。” “你先去,等你们聊得差不多了,我再买点早饭送上去。”曾昱坐在那里并没有动,目光注视着宋榆舟。 宋榆舟想起之前陶敏芝对曾昱的态度,也不好再劝什么,只是轻声道:“谢谢男朋友。” 说完,就立刻走。留下曾昱一个人在车里,先是抿嘴笑,然后将拳头放在嘴边低笑,最后直接握拳欢呼了一声。 住院部的大门刚开,有好几个跟宋榆舟一样前来探病的人一起挤进电梯。 病房里到处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和消毒水的气息,宋榆舟走到四楼骨科,去护士站询问陶敏芝的情况。 护士忙着抽血,头也不抬地回答:“昨天刚做完手术,其他不清楚。” 听见手术两个字,宋榆舟心头一颤,低声问道:“手术情况还好吗?” “昨天夜里情况还可以,住院医生昨晚值班,你可以去办公室找他问问。”护士说完,又开始给下一名患者抽血。 “好,谢谢。”宋榆舟道谢后,径直往里走。 走廊上放置了很多病床,几乎躺满患者。宋榆舟走到 405 病房,房门还掩着,灯也还没开。 她偷偷从窗户往里看了一眼,病房是四人间。只能看见宋启军的背影,他坐在椅子上,趴在床边睡觉。床上的陶敏芝被挡住了,看不清,床头还放着各种仪器和输液设备。 宋榆舟看着这一幕,眼眶不自觉红了,自责、无可奈何在心里冲撞。她悄无声息地后退到休息区,也顾不上干不干净,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 她双手捂着脸,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坐了五分钟,等情绪稍微平稳,宋榆舟起身去住院医生,咨询陶敏芝的病情。 原来陶敏芝早在三年前,就因为搬重物导致扭破纤维环,最近又一直盯着装修,频繁劳累导致病发。 走出医生办公室,宋榆舟刚好看见护士进病房量体温,她赶紧跟着一起进病房。 陶敏芝和宋启军看见女儿,皆是一愣。 “你怎么跑回来了?”陶敏芝哑着嗓子问道。 “想你了呗。”宋榆舟微笑着,转后看向护士:“你好,请问我妈现在可以喝水了吗?” 得到允许,宋榆舟走到床头,提起开水瓶倒了一杯水,又拿了一个杯子,倒来倒去给热水降温,嘴里还不忘责怪宋启军:“爸你也真是,没说倒点水凉着。” 宋启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都怪我,都怪我。” “是你告诉她的?”陶敏芝盯着宋启军,语气有些埋怨。 “哎呀,不能怪我。昨晚她打电话的时候,听到护士的说话了。”宋启军跟做错事一样,小声解释。 “说不说都一样,难道你还能一直瞒着我呀,你姑娘这么聪明。”宋榆舟试了试,感觉水温差不多了,又在杯子里插了一根吸管,递给陶敏芝嘴边。 陶敏芝无奈叹声气,张开嘴,吸了大半杯水。 不多时,宋榆舟的电话响起,来电显示是曾昱。宋榆舟看了一眼陶敏芝,走到门外接电话。 “我买了早饭,就在四楼电梯这里,你有时间过来拿吗?”曾昱打着哈欠说道。 “好。”宋榆舟挂完电话,就朝电梯口走。 曾昱站在电梯房的窗边,看见宋榆舟立刻迎了上去。 “买这么多啊?”宋榆舟盯着他手里七八个塑料袋,不由感慨道。 曾昱将手里的袋子提起来,看了看,解释:“不知道叔叔阿姨喜欢吃什么。我问了早餐店老板,病人应该吃什么,然后把他说的都买了一遍。”说着,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傻,不好意思地笑了。 宋榆舟明白曾昱的心意,笑着感谢他:“你倒是贴心,顺便可以分给病房里其他人,跟他们打好关系。” 接过曾昱手中的袋子,宋榆舟犹豫着是应该让曾昱先回去休息,还是让他一起进去。毕竟他一路陪着自己坐车回江城,还特意买这么多早饭,足以显示他对父母的重视。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曾昱先开了口。 “那我就先回去了。”曾昱认真解释道:“你看我这什么也没准备,牙也没刷、脸也没洗、衣服也没换。等阿姨出院的时候我再来吧。她现在需要静养。” 被他的体贴打动,宋榆舟眼里闪过一丝歉意,还想张口说什么,却被曾昱扶着肩膀往里推,“先去吃饭,待会儿饭凉了。” “那你回家好好休息。”宋榆舟嘱咐道。 “好,等你回家。” 接下来的一个月,宋榆舟都没有回过心岸花园。白天上班,晚上下班先回家做饭,再带着饭菜去医院跟宋启军换班。在医院陪护一整晚,第二天早上回家洗漱去上班。 “医生说周末再观察两天,周一就能出院了。”晚上来换班时,宋启军对宋榆舟说道。 “那就好。”宋榆舟将饭盒放在床头,转头看着宋启军说:“我在这儿待着,爸你先回去吧,饭菜都在锅里保温着,你多吃点,少喝点酒。” “好好好,那你妈就交给你了。” 陶敏芝身上带着腰护,坐起来不方便,宋启军将陶敏芝扶起来,又帮着把饭桌摆好,才离开。 “今天炖的冬瓜排骨汤,按照你之前教我的方法熬的,你快尝尝,有没有得到你的真传。”宋榆舟舀了半碗汤,又用勺子搅了搅,等温度适中,才将碗放在陶敏芝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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