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知,”一帘布外,朱欢寅忽然掀帘走入,步履匆匆,她一眼看到陈缘知,出声喊住了她,“你现在有空吗?” 陈缘知出走的神思归位,“怎么了?” “你有空的话,方不方便送个u盘到三楼的播音室?”朱欢寅看上去有点生气,还有点无语,“张基翎他们人不知道去哪了,音乐必须赶快送到上面试播一下,不然怕到时候出漏子——算了,等他们回来让他们自己去,本来就是他们负责的——” “没事,”陈缘知已经站了起来,“我去吧。” 陈缘知的干脆让朱欢寅有点没反应过来,“你居然答应了,你不是最讨厌运动的吗?” 陈缘知接过u盘时动作一顿,不过很快被她掩饰掉了,“日行一善。” 朱欢寅不会知道,其实是那句“三楼播音室”说动了陈缘知这尊大佛。 那个地方,让陈缘知想到一个人。 礼堂每层楼都有人穿梭不停,三楼聚集了社联和学生会的人,显得尤为多。 上到三楼时陈缘知才想起来,上次许临濯找她去播音室是因为播音室出了意外,他本人其实不是负责那一块儿的——他应该属于学生会纪检部,但具体是在这次晚会中负责哪一块儿,许临濯没和她说过,她也不清楚。 脚步已经快到了走廊尽头,却变慢了。 陈缘知站在紧闭的播音室大门前,她捏紧了手中的u盘,第一次有点犹豫。 然而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忽然从门板那一侧传来,陈缘知闻声抬头的一瞬间,门板已经应声而开,“那你们先好好工作,我先走了——” 迎面而来的身影让陈缘知的眼瞳骤然一缩。 男生把头转了过来,也注意到了门口陈缘知的存在,脚步忽然停住了。 站在播音室门口的陈缘知和许临濯两人相对无言,彼此都惊讶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陈缘知的目光慢慢地从许临濯的脸上滑落。 他今天穿了一套深灰色的中山装,在常人身上往往显得平板方正的衣服穿在许临濯的身上却显得每一寸衣料都贴合,沿着少年人勃发的肌肉线条覆着,利落健瘦之余,平直如刀削的棱角和清冷澹泊的颜色却又勾出了一丝清峋和疏淡,让人想到旧时北平古巷的深秋时节。 许临濯看着眼前的陈缘知,眼中光芒闪动,他轻笑出声,却不知是在笑什么,只能从声音听出他的愉悦,“原来你有参加节目?” 陈缘知看着他,眼前的人对今天衣着与往日不同的她并没有特别的反应,而自己刚刚却看着他近乎失神。 陈缘知莫名觉出几分不快,她心里闷闷的,说话便显得不太客气:“原来你也有参加节目。” 许临濯,“你都没和我说。” 陈缘知:“你也没和我说。” 陈缘知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居然没有告诉我”几个大字——虽然她自己也没说,但她觉得这并不妨碍她谴责许临濯。 许临濯掩面,无奈一笑,“好吧——但现在,这个地方,显然不是追究我责任的合适场合。” 陈缘知收起脸上的表情,“我也觉得。” “我是来送u盘的,还麻烦您让让。” 许临濯对着陈缘知故作疏离的语气也没什么反应,陈缘知掠过他身旁,按上播音室的门把手时,耳边近处传来那人的一声轻笑。 “——我在外面等你。” …… 陈缘知交完u盘走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许临濯,她想了想,绕到了播音室后面的一条小通道里,果不其然在里面见到了许临濯。 这条通道的尽头是一个死角,出不去,但恰好可以看到礼堂中央的舞台,此刻许临濯坐在通道尽头堆着的书桌和纸箱上,听到她走进来的脚步声,原本正垂眸看着舞台的许临濯转头看来,眸中光彩熠熠,朝她一笑: “交完u盘了?” 陈缘知没接他的话,她走到许临濯的身边,“你就没想过我会找不到你?” 这个小通道虽然离播音室很近,但普通人压根不会想到这个地方,毕竟这里是死角,又很偏僻,平时根本不会有人往这边过来。 许临濯笑眯眯地看着她,“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找不到。” 陈缘知站在许临濯面前,他弯着那双丹凤眼,笑着看她,黑如墨山的眼里落进去几片舞台光,寸光落入江山,她看着他,忽然一点气也没有了。 陈缘知坐了下来,“看你的衣服,你们班是准备了民国风的节目吗?” 许临濯点头,“几首民国的诗串烧。” “所以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许临濯无奈一笑,“我是临时被拉上去替人的,昨天才决定把我换上去,哪里有时间和你说。我本来没打算参加这个节目的。” 陈缘知,“这样。” 许临濯,“你呢?你也真是好意思,你要参加节目也没和我说吧?” 陈缘知扒拉了一下厚重的衣袖,浓密的长发披散肩头,她语气很懒,“我不朗诵。我就是一个侍女,上去帮人磨墨镇纸的。” 许临濯想了想,“难不成你们班也写毛笔字?” 陈缘知惊讶,“你们班也?” 两个人看着对方的眼睛,都从中读到了答案。 许临濯弯了弯眼睛笑了,“感觉今年好多班都安排了写毛笔字的环节啊。” 陈缘知班级一开始想的写毛笔字,就是安排一个人在舞台的边缘现场写书法,然后朗诵完把书法展示出来,作为朗诵节目里的点睛之笔。没想到,好几个班都是这样想的。 陈缘知偏过头看了一眼舞台。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侧面候场的区域,四个主持人正在那里打转,两男两女的配置,长相都十分出色,相对而言女生更胜于男生。 陈缘知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许临濯:“话说,许临濯,我还以为你会去做主持。” 她想,如果男生那边的主持是许临濯的话,情况定然就不同了。 “嗯?”许临濯似乎是没有听清,陈缘知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听清了,但是回答却让她有些意外,“差点吧,音乐老师来找过我。” “所以你没去?” “我拒绝了。”许临濯倚着墙靠着,从陈缘知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的侧脸,弧度锋利,“我说我最近学业繁重,压力比较大,不太想参加这次活动。” 陈缘知点评:“结果参加了本班的朗诵节目。” 许临濯好笑地看她一眼,“我那还不是被逼的吗。”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舞台的方向传来一两声麦克风的声音,陈缘知才想起了什么,她撸起好几层的袖子,看了眼表,“我也差不多到时间下去了。” 许临濯转头看她,“这么早?离晚会开场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 陈缘知指了指自己空荡荡的头,“我还没有编头发,我自己不会弄,得让我朋友帮我。” 许临濯垂下眼看她的头发,又看了看陈缘知手里的饰品包,不知想了些什么,忽然开口道:“你带的东西里面有梳子和夹子吗?” 陈缘知愣了愣,“有……但是你问这个是想……?” 许临濯看着她,陈缘知忽然止住了自己没说完的话,她也看着许临濯,那人背对着舞台的方向,遥远的舞台光穿过狭窄的缝隙洒入,空气中有细微的轻尘浮扬,他看过来的目光沉而清粹,一片湖光山色。 许临濯轻声道:“我会。我可以帮你。” 陈缘知微微睁大了眼,惊讶得说不出话,“……许临濯你,你居然会编女孩子的发型?” 因为听上去太过于难以相信,陈缘知又满怀疑惑地重新确认了一遍: “真的吗?” 许临濯笑了一声,长睫覆拢片刻,那双欺山怜水的眼眸重又露出来,里面含着不同寻常意味的目光,朝陈缘知这边落下。 他声音温和,“是真的。所以让我来帮你,你就多陪我一会儿吧。”
第61章 暗恋 陈缘知向来知晓的一点, 许临濯其实是直球党,在熟悉的人面前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喜欢弯弯绕绕, 和她在这方面截然不同。 ……但刚刚那句话,对她来说, 冲击力还是有点太大了。 陈缘知摸了摸脸, 手上传来的温度清晰,还是烫得有些夸张。 许临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他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拿着陈缘知的一束头发, 略微靠近了她一些,轻声道:“弄疼你了吗?” 陈缘知的反应有点过度:“不, 没事,我没感觉。” 陈缘知掐了掐掌心,从许临濯的角度, 只能看见女孩刷得漆黑纤长的眼睫微微一颤, 像是落满黑松的蝴蝶, “……你继续就好了。” 许临濯半晌没有动作,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梳开这一束头发,“嗯。” 陈缘知的注意力一直在许临濯的手指上,他指腹的温度也很高, 偶尔碰到她的皮肤,会感觉那一处要烧起来了一般。 陈缘知努力地想转移注意力,她看不到许临濯的动作, 不知道他打算做些什么, 便开口问道:“……你会编很多种发型吗?” 许临濯手上动作不停,他声音清温, “会几种,你有想要编的发型种类吗?” 陈缘知:“没有。”事实上是她怕自己真的选了,许临濯不会,然后局面就会变得很尴尬。 “你随便编吧,你看着来。” 许临濯的目光落下来,在陈缘知的背后停留了一阵,“你今天穿的汉服形制上偏唐式,但是你带来的饰品是偏向适合做宋式造型的,而且如果真的做唐风发型,发包的数量也不够。” 陈缘知不太懂这些,只能听出自己的头发不够多:“是我头发太少了,对不起。” 她听到许临濯扑哧笑了一声,“……清之,这不是你的错。” 陈缘知的脸慢慢地红了。 她目光直视前方,双手放在膝盖上,感受着头发上传来的触觉和牵扯感。许临濯的动作无疑很温柔,从来没有弄疼她。 陈缘知,“许临濯,你编一个发型大概要多久?” 许临濯,“很快。几分钟吧。” 陈缘知慢慢生出了一丝好奇,“许临濯,你经常帮别人编发型吗?还是说你喜欢汉服?” 可是据她所了解到的部分,许临濯并不热衷于中国传统文化,也没有表现出对汉服的格外喜爱。 许临濯将陈缘知的一束头发用夹子在头顶固定,“算不上喜欢吧,也就会这几种常用的发型,都是我姑姑教的。之前倒是经常帮母亲编头发,上了高中之后就少了。” 陈缘知,“你姑姑和你妈妈会经常穿汉服吗?她们喜欢汉服?” 许临濯,“她们也不算喜欢,会经常有机会穿汉服,也是因为我父亲的缘故。” 许临濯的声音宛若山溪垂岩,淙淙澹澹地散落在陈缘知耳边,“我那个时候还很渴望母亲的关注,为了能够多和母亲在一起,就主动去和姑姑学了怎么编女子古代的发型。我想如果学会了,能和母亲更亲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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