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嘉语是贺连枫的亲妹子,平时被贺家宠得娇纵肆意,也是个不好惹的大小姐。
谢浔之面露不解:“她去,和我有什么干系?”
谢明穗头疼:“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婶曾经想把贺嘉语介绍给你,妈妈还给你两拉过相亲局,你没去,你忘了?”
谢浔之:“她是连枫的妹妹,从小看着长大的,三婶把她介绍给我就是胡闹。”
所以他才会没去,当然,不去之前还是跟贺连枫打了招呼,这事大家都知道。贺连枫也没辙,总不能逼着自己兄弟去跟自己妹妹相亲,太丢人了。
谢明穗:“她对你放她鸽子这事耿耿于怀,你和大嫂结婚,她还在群里吐槽过,哥,你今天带大嫂去,她多少心里都会不舒服,那脾气,若是冲起来……大嫂也不是好惹的,这两个不好惹的大小姐撞在一起……”
谢明穗光是想想就头疼。
“她吐槽什么?”
“……就说你俩不搭,迟早得掰。都是酸话。”
有关那个群的成员,多半是圈子里有钱有闲的大小姐,谢明穗也在里面,但从来不说话,以至于大家都忘记了她也在的事实,贺嘉语和一帮小姐妹经常在里面八卦,吃瓜。
谢浔之蹙眉,是真没有想这么多,沉吟片刻,他说:“这样吧,你和我们一起去。女生之间的事我不好插手太多,有你在思龄边上,我能放心她不被欺负。”
“………”
谢明穗要崩溃了,她一点都不想去。
——
闻余杭:【定位】
闻余杭:【大家六点半之前到!我开了几瓶好酒,今晚把有老婆的人喝趴!】
闻余杭:【迟到的罚做1000个俯卧撑!】
池桓礼:【1000个??我没看错吧?】
闻余杭此时就坐在会所的包厢里,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认怂的别当男人。】
池桓礼:【那当什么?你爹?】
闻余杭:【你丫的,你当我狗!】
谢浔之一向不参与群聊,觉得很吵闹,直接点了免打扰后退出。他此时坐在车上,耐心地等着易思龄过来。
迈巴赫优雅地停在谢园车库,熄灭引擎后,如一头乖顺安静的黑虎鲨。
一刻钟后,前方的电梯门打开,女人踩着高跟鞋款款走来,头上戴着一顶精巧的黑色礼帽,端庄又高贵。
谢明穗察觉到动静后抬头,视线透过挡风玻璃,她看见易思龄后,唇瓣微微翕张,呆滞住,嘴里喃喃。
“OMG……”
“这也…”谢明穗咽口水,“太漂亮了吧。”
谢浔之一瞬不瞬地看着那过分美艳,姝丽,自带星光的女人走过来,松弛的背阔肌无端绷紧,像个没见过世面的轻浮毛头小子。
那双修长纤细,又不乏性感肉感的长腿裹在薄薄一层黑色丝袜里,身上的复古羊驼绒套装来自法国高级时装工坊的私人高定,设计图稿不对外展出,也不二次贩售。
上下分截式,是她一如既往偏爱的优雅和经典,考究的剪裁勾出腰线,短裙将臀包得浑圆完美。近似弗洛伊德玫瑰的浓郁红色,衬得她越发明眸皓齿,风情万种。
更不提她费心打理过后的妆容,长发,指甲。
谢浔之蹙了蹙眉,见他的朋友而已,为什么要打扮得这样漂亮,隆重,用心?
不必如此。
完全用不上。
真是暴殄天物。
心底缓慢地生出一些很尖锐的,很奇怪的感觉。他神情维持平静,笑意很淡。
易思龄走近,谢明穗才看清楚她脖子上戴着一串澳白珍珠项链,珍珠的光泽一如她莹润饱满的皮肤。
“穗穗?你也去吗!”易思龄拉开门,优雅地坐上去,高跟鞋上的钻石方扣折射出斑斓的火彩,刺中谢浔之的眼睛。
丝丝缕缕的香风扑面而来。她一进车内,就连沉寂的空气都跳跃起来。
谢明穗把头转过去,看向后座的易思龄,“嗯,跟你们一起去。嫂子今天打扮得太漂亮……”
易思龄从不因为旁人夸她漂亮而害羞,笑容更明灿,手指拨着头发,将其拢到肩后去,“不是要见你哥的朋友吗,随便打扮一下,正常操作啦。”
她曾经在港岛参加饭局,可是穿过高定晚礼服的,这不算什么。
谢浔之没有说话,温淡的目光在她身上移动,随后冷静地停在那层又薄又透的黑色丝袜上,盯了三秒,收回目光。迈巴赫在此时发动,驶出地库。
易思龄到底是得到夸赞,好心情溢于言表,两条腿随意往脚凳上一搁,掏出小镜子,又在自然光下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妆容。
来回顾盼间,她忽然将镜子倾斜四十五度,男人利落的侧脸线条不偏不倚地映进来。
镜子不再动。
维持这样偷窥的视角看谢浔之,易思龄莫名兴奋起来,游走在随时随地要被他抓包的刺激中。
他似乎略有倦色,眼眸自然闭阖,整个人松弛地靠着,却不慵懒,仍旧坐姿端正。一身黑色的商务式西装很冷峻,很沉默。尤其是和她出现在同一幅画面中,就像供养着一朵玫瑰花的坚实土地。
易思龄琢磨了几秒,恍然明白了哪里不对劲,从她上车后,他都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夸她漂亮。
她眨了眨眼睛,正准备问他怎么了,男人睁开眼,目光循着那道隐秘的视角看过来,和镜子里的她撞上。
幽幽的黑眸,喜怒不辨,滋生出危险,她心脏蓦地一跳,仓惶地盖上镜子。
谢浔之将她的慌乱看在眼底,很快,易思龄就恼火地掐了他胳膊一下,贼喊捉贼,“你怎么都不说话,谢浔之,我惹到你了吗?”
昨天还给他尝了甜头,易思龄感觉被骗了。就不该那样轻易答应他睡到床上来,也不该半推半就地让他把上下都,亲,遍了,还让他似顶,似磨,地作弄了许久,几乎要走火。
只是最后,他还是退了出去。
“没有。”谢浔之微笑,很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反复思忖后,还是无法做到违心地不去夸奖她,只说,“今天非常星光熠熠。”
他夸她星光熠熠。易思龄在心里小声地重复这四个字,脸上奇怪地蔓延出一丝热意,她不让自己过分喜悦,显得像个幼稚的小孩,但还是把手肘撑在中控上,身体靠过去,要挨着他更近,“我打扮这么漂亮是为了给你长脸。”
谢浔之想笑,“嗯,是为了我。谢谢老婆。”
易思龄瞪他一眼,无缘无故喊什么老婆,又说:“既然我给你长脸,你也要给我长脸。”
谢浔之心想,她说话还挺有逻辑,一环套一环地,只问:“如何给你长脸?”
易思龄觉得他不上道,不高兴地抿了抿唇,还是说:“我们婚前说好的,在人前你要维持宠我的人设,等会都是你的朋友,你得表现好一点。”
她说话时一直盯着谢浔之,对方只是沉默,不知道想些什么,许久才淡淡说:“不至于是人设。”
易思龄怔了怔,不懂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时间心里像灌满了蝴蝶。
成千上万只,噗噗乱飞。
——
能称得上谢浔之的朋友的人并不多,这圈发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和其他人不一样。相处轻松,自然,随心,不必藏着刀锋剑影,更不必装腔作势,所以,他才十次局有六次不来,还有三次都迟到。
听闻谢浔之这次要带易思龄一起赴宴,众人都早早来齐,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弄得核心小圈子外的一些朋友也知道了,都要来凑热闹。闻余杭让秘书安排的是够九人份的菜色,临时加了一倍,又换了更大的桌子,才堪堪够这满包厢的人。
“怎么来这么多人?”
池桓礼一进包厢就觉得坏了,他以为是小范围的聚会,没想到来了十几个人,男男女女。
闻余杭咬着烟,摊手,“我没办法啊,都是关系还行的,说是要来给三哥道个喜,我不可能把人赶走。”
池桓礼拿胳膊肘推他一下,悄声说:“怎么还有这么多女的!嘉语那死丫头怎么也来了?你不怕砸场子啊。”
说起这个,闻余杭就头疼。
贺连枫刚到包厢,还没坐热就把他拉出去,愁眉苦展一通解释,为自家妹妹擦屁股。他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贺嘉语赶走,毕竟是好兄弟的妹妹。
池桓礼无语,“这死丫头,来就来,还带一帮小姐妹,来打群架啊。”
闻余杭:“……贺嘉语哪里惹到你了。”
当然惹到他了。没眼光的死丫头,一天到晚撮合谢明穗和宴叙亭,神经病。池桓礼眯了眯眼,余光扫射贺嘉语,剜她一眼,正巧,贺嘉语也望过来,被他冷不丁瞪了一下,皱起眉,颇为不解。
贺嘉语不是藏事的人,当即站起来,拢了拢华丽的羽毛摆裙子,走路很想淑女,但做不到,干脆大步流星。
她一上来就抡池桓礼一下,“什么意思,你瞪我。”
池桓礼看见她就没好气,手指夹着烟,斜斜瞥,“你带这么多人来,发哪门子癫?吃饭不要钱啊。”
贺嘉语嗤声,“又不是吃你的饭。不是说易思龄出名的漂亮吗,让我看看她有多漂亮,能不能把我的姐妹们都压下去。我就不信她那些照片没有p过。”
闻余杭:“……”
池桓礼:“……”
怕自己妹妹惹事,后脚跟过来的贺连枫:“……”
难怪一屋子的姑娘,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敢情是来比美的。
池桓礼给了闻余杭一个你自己控场的眼神,闻余杭不吱声,抽了一口烟。
贺嘉语嫌弃烟味,挥了挥手,又走回自己一群小姐妹中间。
等到六点二十,菜都上齐,主人公还没到。
贺嘉语不爽地问,“楚桐姐,他们到底来不来啊?”
范楚桐被点到,笑盈盈地看过去,“表哥说会来,就肯定会来,小语你别急。”
贺嘉语:“谁知道谢浔之是不是放鸽子。他放的鸽子还少吗。”
周围几个女人都尴尬一笑,不敢接这话。
贺嘉语被谢浔之放鸽子的事,被贺大小姐视为人生之辱,从此对谢浔之脱粉回踩,成为头号黑粉,浑然忘记了,曾经的她有多崇拜谢浔之。
自打谢浔之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结了婚,她的愤懑不平更是与日俱增,好不容易抓住这次机会,她得见识见识易思龄。
“她真人真这样漂亮?”贺嘉语还是好奇。
范楚桐一笑:“说实话,我觉得她美到艳压群芳,既然表哥喜欢她,肯定说明她是很优秀很值得被喜欢的女孩子。”
不知为何,贺嘉语听得心里更不舒服了,刚要反驳什么,就听见门口传来骚动。男人们都迎过去,麻将桌上摆着一幅刚刚开局的牌,无人管。
今晚的宾客都到齐,只等谢浔之和易思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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