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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时康是谁？”楼韦杰问道。 “你知道又能怎样？你会惩罚他么？你不会。高时康，就算我成了鬼，我也会找到你……” 黄群又狂笑起来，他胳膊肘跨住围墙猛然用力，双脚同时离开了地面，只见黄群整个身体跨在了围墙上，然后一个翻滚，黄群也从 16 楼的天台滚落了下去…… 他像一片飘零的叶子，在半空中悠然坠落。 虽然坠落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但黄群觉得似乎很长，他闭上了眼，调整着自己的表情，让自己尽量平静，甚至嘴角微微上翘。 人群再次掀起一阵惊恐的呼喊，比刚才罗维坠楼时的呼喊声音大了几倍。 黄群重重的跌落地面，随之传来的是一声闷响，鲜红的血贱了出来，随后蜿蜒流淌。 黄群是看着自己的血蜿蜒流淌开去的，然后才渐渐失去了意识。他似乎觉得自己彻底解脱了，天意，或许就该如此。黄群想起了姜晓赟，他就要去和他的好朋友见面了，见了面他们会不会谈起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那是马天明永远都不会知道的答案。 那天，也就是小慧坠楼死亡的第二天的上午，姜晓赟突然打电话找黄群帮忙，姜晓赟在电话里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黄群能感受到那是姜晓赟从未有过的焦急和愤怒。黄群在姜晓赟的指挥下，在高铁站的广场上抓住了一个人，然后带回到车里，拉到偏僻之处。黄群把这个男人死死按在墙上，男人惊恐万分。虚弱的姜晓赟走过去问话。 “什么名字？” “丁…丁磊。” “你是薛小慧的什么人？” “未婚夫，不，男朋友……” “小慧死了，她死了，你知道么？” “知道，知道……” “你不去给小慧料理后事，你跑什么？你跑什么……”姜晓赟喝问道。 “小慧，小慧和他们医院的副院长有一腿，我被戴了绿帽子，我……” 丁磊的脑袋突然的被撞在墙上，撞出了血，他瞬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姜晓赟制止了黄群，“让他说。” “我发现，我发现小慧和他们医院的副院长开房，我就让小慧，去找他们副院长要赔偿，要精神损失费，小慧就去了，就没回来。”丁磊向一直面对两只猫的老鼠一样颤抖着，手里缓缓举起了一张纸。 “这是什么？”姜晓赟问道。 “这是小慧给我写的忏悔书，不信你看。你看了就知道了……” 姜晓赟看过之后，双眼一闭，脚下开始打晃。过了许久，又问道。 “石洪森，见过你么？” “没，没有。” “你走吧，记住，你跟小慧再无瓜葛，再不许你跟任何人提小慧的名字，你不配。” 黄群大惑不解，但还是放了他。 黄群忍不住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小慧是什么人？” “我的小学同学，别的人都欺负我，排斥我，只有她主动找我玩，她是我小时候唯一的朋友，也是我在最黑暗无助岁月里的唯一希望。她说，长大了要嫁给我……后来，我才明白，那是这辈子都我都做不到的事……再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和她见面。但是，我始终关注着她……” 黄群心中隐隐作痛，不再说话。 随后，姜晓赟和黄群赶到薛小慧的家中，简单布置了灵堂。就在这时，石洪森敲响了门。黄群开门，让石洪森进到了屋里。 就在黄群以薛小慧未婚夫身份打石洪森，石洪森和黄群这个假未婚夫谈交易的时候，姜晓赟就躲在卧室的门后。石洪森果然没有见过小慧的未婚夫，他对黄群这个假未婚夫没有任何怀疑，直到黄群收了钱，直到拿到并烧了那封忏悔书，他的心才踏实下来。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事远未了结。 黄群和姜晓赟都有着同样的使命，复仇。只是，他们还都在精心筹划着。让他们相识的是一个人，百夫长。黄群做事喜欢直来直去，他早就想找罗维拼命，姜晓赟则告诉他，要扳倒 NSN 集团的整棵大树，大树上的一群猢狲才会一个一个倒下去，远比用自己宝贵的生命去换罗维这一个肮脏的生命更有意义。 黄群听进去了，然而，姜晓赟已经时日无多。 黄群于是决定先帮姜晓赟执行他的复仇计划。 姜晓赟住处暴露，面临被马天明抓捕的危险之时，发出的那条短信就是给黄群的。黄群收到短信后，立即赶到姜晓赟住处附近。到了姜晓赟住处的那个超市卫生间里，反锁了门，在窗户处接应姜晓赟。那个窗户很高，姜晓赟身体又十分虚弱，如果没有黄群接应，姜晓赟是逃不出去的。 黄群的意识就像一盏油灯，慢慢熄灭，眼前开始变得一片漆黑，不知他又会飞升到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然而，罗维比黄群早半分钟坠楼的罗维并没有死。不但没有死，他还开始大笑起来。
第七十章 终章 在罗维坠落之际，楼下的消防员抬着大大的消防垫迅速挪动，罗维稳稳的落在了消防垫上，罗维的喊叫声停了，他以为他已经死了，瞪大了眼睛趴在垫子上，几乎没了呼吸。 之后，罗维看到眼前一个身影落地，人群发出一阵惶恐的呼喊。罗维才慢慢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还没死，他的嘴巴和鼻子也开始吸气呼气。 “我没死？我没死？”罗维大笑起来，是死里逃生的笑，是胜利者的笑。 消防员扶着罗维下了消防气垫，罗维看到地上如一滩烂泥的黄群，笑声更加响亮了，“天意，天意啊，什么叫天意，这就是天意。” 罗维浑然不觉警察已经给他戴上了手铐，把他拖向了一旁的警车，嘴里一个劲儿地说着天意。 人群中低声唏嘘着，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一脸沉痛，眼神闪烁，那时强忍着的泪光。 马天明和楼韦杰等人冲下楼，看着地上的黄群和被戴上了警车的罗维。忽然，马天明在人群中觉察到了异样。其他人都是交谈着，或者拍照，或者各自不同的动作，只有一人如山一般稳稳立在人群里，一动不动的看着现场。 马天明向人群走去，此人扭身要走。马天明三步两步赶了上来，“站住。” 此人站住了，稍作停顿，缓缓转过身来，一脸的笑意。 “警察同志，您叫我？” “是。” 马天明上下打量这人，想从他的表情中发现破绽，但他脸上仍是波澜不惊的笑意，这愈发让马天明怀疑。 “身份证带了么？” “哦，带了。我给您拿出来。”说着从手包里拿出身份证递给马天明。 马天明接过身份证，“罗湘。” “是。” “干什么工作的？” “律师。” “有证件么？” “有。” 罗湘拿出律师证件交给马天明。 “2012 年开始干律师的。” “是。” “之前干什么的？” “医生。” “医生，什么医生？” “外科医生，拿手术刀的。” “为什么不干医生，去干律师了？” “上了年纪了，见不得血，干脆就转行了。” “你做律师，都打什么官司？” “医疗纠纷。” 马天明有些吃惊，笑了笑说道，“原来是医生，现在是跟医生打官司，有意思。” “警察同志，我可以走了么？” “嗯，可以。谢谢配合。” “不客气。” 罗湘接过证件，转身离开。 马天明望着此人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开眼睛，直到此人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楼韦杰带人也下了楼，手里拿着一部手机，正是黄群在天台打斗中不慎掉落的。 楼韦杰看着罗维被押上了警车，也看到了摔在地上的黄群，忍不住心中叹息。 楼韦杰尽量不踩蜿蜒爬行的血，他慢慢挪动脚步来到了黄群面前，拿起他断了几节的手臂，用右手的手指一根根试着解锁手机，试到中指的时候，手机解开了。 手机界面很简单，没有几个应用。 楼韦杰翻到了相册，里面是肖霞的照片，再往后翻，是一个视频。 楼韦杰轻轻点开。 视频里，一个男人跪在地上，一把匕首架在脖子上，男人害怕极了，颤抖着说，“肖霞，肖霞的手术不是我做的，是，是我的助手做的，他，他是实习的，责任在他，在他……” “你是主刀医生，为什么让你助手做手术，你在干嘛？”问话的正是黄群的声音。 “我，我连作了十几个小时手术了，我，我太累了，就，就让我助手做了……” “他叫什么名字？”视频里，随着黄群声音猛然提高，那把匕首也向着跪地男人的脖子更近了一些。 “高时康……高时康……” “他人在哪？” “出，出国了……出国留学了……”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楼韦杰若有所思。 忽然，手机震了一下，来了一条短信。 楼韦杰慢慢点开，短信内容赫然呈现，“兄弟，走好。未了的事我来做。天不可欺。百夫长。” 楼韦杰吃了一惊，他猛然抬头四下张望，他有一种预感，发信息的人应该见到了现场，或者此时就在现场。 楼韦杰边张望边往前走了几步，正迎上盘问完罗湘的马天明。 “怎么了？”马天明问道。 楼韦杰不说话，又走动了几步，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他又回到马天明面前，把手机短信的界面给马天明看。马天明看完之后，也逐渐瞪大了眼睛，和楼韦杰四目相对。 一路之隔的一条巷子里，罗湘目光呆直地看向前方，又似乎没有看任何东西，他的右手里拿着一部老旧的诺基亚直板手机，熟练地双手拆了电池，拔出电话卡，顺手扔进了身旁经过的一辆环卫垃圾车里。 马天明楼韦杰等人在现场各自忙着，脸上不同的表情代表着他们此刻不同的心情，有的失落、有的惋惜，有的显得一言难尽。 楼韦杰则不停地打着电话。 马天明看看被铐子警车里脸上挂满戾气的罗维，又看向在不远处整理黄群尸体的法医和刑警。法医老刘穿着白大褂向马天明走来，手里拿着一样东西。走近了马天明才看清，透明的证物袋里，是一枚沾了血的徽章。 “黄群身上发现的。”老刘说了句，将透明的证物袋交给马天明。 马天明接过证物袋，把徽章举到面前，在不知是晨是昏的阳光的照射下，仔细观察。 只见徽章上有一个圆形，正好和徽章的边缘形成一个同心圆。外圆两侧各有一个如同小篆笔法的瘦长的英文字母，Y 和 N，内圆是两个类似象形文字的图案，一个日，一个月，两个字的下方各悬着一个小水滴，滴向下方如同器皿的一个图形，这个如同器皿的图形恰在外圆的正下方，如同一个扁扁的 M，M 的两个顶点与内圆贯通，日、月下方悬着的水滴即将滴入器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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