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舟顿时就有点打怵了,碍于面子还是强撑着答应:“行啊,肯定啊,女神赏脸喝酒,毒酒我都得喝。”他招手叫来服务员,又开始摆阔,“你们这儿有茅台吗?整一瓶,啤酒先上一提吧,不要箱了。” 服务员说店里没有,但可以帮忙去隔壁烟酒行买,跑腿儿免费,刘一舟直接掏钱包数了三千块钱递过去:“先垫付这些,吃完我再结账,你们开瓶儿费怎么收啊?” 林凛偷偷和宋慈对视,又在交换新心声,都在骂刘一舟装逼,一个铁锅炖的小馆子要什么开瓶费,人家都免费去帮你买了。宗遇也想加入两人的眼神交换,被林凛的后脑勺儿挡住,只能偷偷在桌子摆弄手机,给林凛发了条微信。 Z:你真能喝?别装。 他知道林凛绝对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但到底不确定她酒量如何,只能说他人还在这儿,不会让刘一舟欺负了她。 林凛听到手机响了,拿起来看,宋慈也凑了过去,一看没备注的微信名是“Z”,立马嫌弃地白了宗遇一眼,宗遇则挑衅地顶了下眉毛,似乎在无声质问她:怎样?就给林凛发微信,他就发,他天天发。 宋慈直接伸手点上林凛手机的键盘,帮忙回了几个字过去,只见林凛露出一抹含蓄的笑,纵容宋慈把字打完,按了发送,才把手机放回到桌上。 宗遇险些沉醉在那抹笑里溺死,半天才回过神来看手机,悬着的心倒是放下了,再看向林凛的眼神挂满了钦佩,以及震惊。 Lynn:半斤没事,少管你姐。 四人各怀鬼胎之际,余泽到了,在门口扫视一周盯上宋慈,径直走了过来,宋慈正拿着筷子夹锅里炖烂的土豆,身边忽然坐下个人,摘了挂上水雾的眼镜丢到桌上,她毫无防备地扭头一看,土豆立马飞了出去,筷子也甩开了手,人就差缩进林凛怀里。 “啥啊?你谁啊?你来干什么?” 余泽面不改色,抬手拦住送菜的服务员:“拿副筷子。” 刘一舟看这情况有点儿拿不准,问道:“这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其余四人同时开口作答,三个都说“认识”,只有宋慈说“不认识”,还说了两遍。 镜片上的雾气散了,余泽拿起眼镜重新戴上,与宋慈对视:“不认识?那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余泽,毕业于红心幼儿园,六一儿童节的时候被一个比我高的女同学打了一顿,现在我身高一米八三,她身高一米五几……” “你放屁,我一米六,不掺水的。” 林凛正跟碗里的那块鸡肉较劲,剥掉上面的鸡皮,闻言无奈摇头,宋慈又自爆了。 宗遇也提起了筷子,和咧嘴看热闹的刘一舟说:“动筷啊,别卖呆儿了。” 很快酒水就送了上来,刘一舟坐在边上,亲自起身帮大家开瓶倒酒,余泽和宋慈喝啤的,林凛喝白的,宗遇就也要了白的,想着啤酒肯定比白酒利尿,他得把自己挨着林凛的位置守住了,谁也别想靠近一点儿。 最后给自己倒酒,刘一舟显然犹豫了几秒,也倒了那瓶茅台。 结果众人刚碰了两杯,刘一舟就上脸了,宗遇不着痕迹地打量林凛,面色是一点儿都没变,喝白酒跟喝水似的,他又欠揍地小声问她:“你真的假的?偷摸兑水了?” “别粘牙行不?”林凛真想揍他,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把酒杯递到他面前,给他闻闻。 他闻到酒味儿了,接着居然作势往杯口凑,林凛立马缩回了手,警惕地问他:“你干嘛?” 宗遇向后一靠,嗓音低哑,又在撩人:“你送那么近,我以为你要喂我呢。” 林凛赶紧扫了其他人一眼,确定没人听到,自己也压低了嗓音,警告他:“我泼你脸上信不信?” “信,敢不信吗?”后面的话他咽了回去,没说出口,想说她可别把他泼爽了。 俩人窃窃私语了两句,刘一舟已经开始掏烟了,一则压压酒劲儿,二则借抽烟的工夫逃酒,又问了一圈抽不抽。宗遇接了一支,先放在桌上了,没着急动,林凛摆手拒绝,余泽也说:“我不抽烟。” 刘一舟笑道:“还不抽呢啊,高中那会儿我就觉得你不一样。” 宗遇随口接道:“他天天弄那些小动物,不好沾烟味儿。” 宋慈一听余泽不抽烟,乐了,把刘一舟要递给余泽的那支抓了过来,又伸手到处乞讨:“火儿呢?给个火儿。” 余泽在旁边冷声提醒:“你悠着点儿,警察容易把你带走。” 宗遇算是找到机会损宋慈了,和余泽一对损友也算心有灵犀,接道:“不至于,警察管不了未成年抽烟,顶多规劝两句。” 宋慈大怒,点烟的动作还挺熟练,吸着了才骂他们俩:“我去你们的,你们才未成年,你们全家都未成年。” 她故意把烟往余泽那边吹,致力于把余泽膈应走,没想到余泽屁股也跟粘住了似的,纹丝不动,不过摘了眼镜。 宋慈讥讽道:“眼镜摘了能分清鸡肉和姜吗?” 余泽的语调没什么起伏,平静地和她针锋相对:“那咋整?你肺活量挺好,比我进门起的雾都大。” 宋慈一拳头打在棉花上,那支烟抽了一半就灭了,闷头吃肉喝酒。
第22章 几杯酒下肚,毕竟是高中三年的同学,刘一舟和林凛、宋慈还是一个班的,就光数老本儿也不至于没话聊,遑论这一桌除了余泽显然都是E人,余泽始终话不多,倒像是来此只为了填饱肚子,酒品不错,凡是大伙儿一起举杯,他都会跟着干杯,然后默默倒酒。 刘一舟很快上头,指间的烟就没断过,讲他在北京何等风光,认识的朋友身份有多牛,句句不离豪车豪宅,两厘米长的烟灰砸盘子里了都毫无知觉。 几人就静静看着他吹嘘,反正他吹不了几句就要踉跄着找厕所放水,极擅长尿遁,透明的玻璃杯里除了第一杯是白酒,后面全是啤的。 宗遇也喝得浑身都热了,见刘一舟又跑厕所去了,他就点了支烟,夹烟的手随便撑在桌下的凳子上,免得呛到林凛,虽说东北的这种小饭馆里,几乎每桌都烟熏火燎的。 宋慈的酒量不如林凛,不算差也不算好,可能因为有心事,接力刘一舟成了第二个醉的,她一喝多就“散德行”,酒疯都耍在身边的余泽身上了。 譬如眼下,她跟服务员又要了三个杯子,并排摆在面前,抓了一瓶啤酒挨个倒满,倒得桌子上都是,余泽就抽了几张纸巾,默默地在那儿擦桌子。 宋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尽力瞪大迷离的双眼与他对视,言辞真诚:“你别擦了,你听我说,我,宋慈,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爸妈都姓宋啊,虽然他俩离婚了,但我真没改过姓,这不重要,反正我在这儿,时隔二十年……是二十年吧?我也忘了我几岁上幼儿园了,总之,我跟你余泽——大水泽,我向你道歉,不管怎样,我不该揍你,哎呀,早知道你会长这么高,我肯定不能揍你的……” 余泽语气淡淡的,十分平静:“怎么说?你把这三杯酒喝了,我就得原谅你是吧?” “不不不。”宋慈赶紧摆手,反驳道,“这三杯酒当我赔罪的,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都该喝,你放心,我没醉,心里有数,不喝点儿我也说不出口这些话。” 她慢悠悠地干了两杯,拿起第三杯的时候,脑袋一直向下垂,都贴在桌面上了,像是在磕头认错,极其虔诚:“我喝了啊,你别跟我一般见识,不是,”她忽然开始吭叽,不知道在哼哼什么,语调变得呜咽,“唉,余泽,你打我一顿吧,求你别虐待我的猫,小猫是无辜的,我烂命一条,给你了!求求你了,千万别欺负富贵儿……” 余泽显然也无语了,指腹摩挲着掌心的酒杯,眼帘微垂,审视她那副醉态:“谁虐待你猫了?我就碰过它一次。” “以前没有,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啊?它那么小,那么小,还没你胳膊长,你怎么这么畜生,你虐待它,不是,我没说你虐待,那万一呢?我刚才说了吧?我没改过姓,我一直姓宋……” 她都开始说车轱辘话了,余泽敷衍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你幼儿园的时候就姓宋。” “对,我一直叫这个名字,你知道吧,出家人要慈悲为怀,不能杀生,我可喜欢小猫了, 它那么可怜,我对不起你,我想起来了,要不我送你个娃娃,我送你俩,你轮番玩儿,我真不知道你爱玩洋娃娃啊……” 宗遇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林凛赶紧扭头瞪他一眼,他把烟灭了,摸了摸鼻尖,收敛笑容。可宋慈还是听到了,猛然抬起了头,没等看宗遇就发现还有杯酒没喝,凑过去嘬,又在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赖酒了,我现在就喝,我诚心诚意地跟你道歉,你就原谅我吧……” 林凛始终旁观,因不了解余泽,也不知道他是冷漠还是黑心,看着宋慈如此狼狈的模样也无动于衷,明知道人醉了,还是说:“那你喝吧。” 她不想宋慈再喝了,几人都已酒足饭饱,这顿饭吃到头了,但就事论事,当初宋慈打他确实不对,如果真的喝了这三杯酒就算了了,她没资格阻止。 宋慈仰头就干了那杯酒,又捞起瓶子倒,虽说醉了,却像是知道和余泽握手言和了似的,给余泽也倒满了,还和他碰杯:“呐,我继续陪你喝,咱俩干了,好兄弟,原谅我,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我总是做错……” 林凛忽然就觉得心疼了,她和宋慈从小学的时候开始在一起玩,最是知道宋慈家里的状况,少时她爸爸酗酒,喝多了必要打骂母女二人,家里条件也不好,到处租房子、躲债,宋萍的胳膊上现在还有留下的烟疤,在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很难说心理状况良好。宋萍不算什么厉害的烈性女子,忍耐多年还是铁了心离婚,因夫妻俩只有宋慈这个“便宜女儿”,宋慈自然就跟了宋萍,大概是初中的事儿。 但宋慈外表看起来一直很乐观开朗,虽然个子小,其实她比林凛大了半岁,平时也总是习惯性地替林凛瞎操心,像是管着林凛。两人一起在北京那几年,工作压力大,罕有的那么几次宋慈醉酒,大耍酒疯,林凛就知道,她是压抑太久了,非要喝完酒才能发泄出来,幸亏她具备自洽的天赋,酒醒了什么都不记得,不像林凛,醉过两次,醉话记得一清二楚,所以很少饮酒。 宋慈赚了一笔大钱决定回柳城买房,林凛起先不赞同她非要买别墅,甚至不理解她们母女二人何必住那么大的房子,打扫起来也费劲。记得当时宋慈笑着说:“那从小就没有自己的房间嘛,这回我一下有俩,一个卧室、一个书房,还专门给你留了一屋,够意思吧?” 林凛那瞬间的心情和现在一样,就心疼两个字。她不知道别的姐妹情是什么样的,也不敢代替所有的东北女生,但她和宋慈,彼此从来说不出口诸如“我想你”“我心疼你”这种话,即便是看着对方哭得鼻涕眼泪一起流,顶多憋出来一句“哭得跟个傻逼似的”。宋慈签订买房合同的那天,笑得脸都酸,林凛搂着她脖子,伸手指了家烧烤店:“走,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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