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彻底安静后,许听芜冲盛遇发了一只猫猫表情包:「收到!」 然后就任劳任怨地去刷题,把竞赛笔记都翻出来,全部整理了一番。 边整理边想,现在现在是从零开始养一只小狗,第一步就是暴富。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盛遇照常每天上学,在学校和她相处得很融洽。 那道之前筑起的墙壁无声地消失,都快让许听芜忘记前不久他发生的意外了。 这段时间她感觉自己都是在蜜罐里泡着的,每天都在偷偷品尝年少的糖。 直到一次上学,许听芜来到教室,往座位上一看,盛遇没来,过了早自习,盛遇依旧没到校。 她忍不住了,拿手机给他发消息:「你还没来吗?」 上午两节课之后,她拿出手机一看,还没有回复。 冬天树叶斑驳,被风吹得四处飘零。 许听芜把手机的数据关了再开,站起来关上窗户,坐下后定睛一看,最后一条依旧是她的消息。 她这才意识到,盛遇又遇到了麻烦。 她去问了老大,老大说盛遇请过假了,要下午才会来学校,还有些诧异地问她:“你不知道吗?” 许听芜心里泛着低迷的失落,摇着头:“嗯。” 她确实不知道。 在回教室的路上,她看了一眼天,云压得很低,厚厚地堆积在云槐镇的上空。 这几日,其实她也明白,他们不过是在一种虚假的安宁中照常相处。 盛遇每天回家以后面临的什么,她一概不知,也不能和他共同面对。 她不能再任由这样。 中午午休,盛遇终于来了。 许听芜刻意没有睡午觉,而是在座位上边写作业边等他。 后门被推开,她敏锐感受到那一点声音,转过头去。 果然就见到盛遇拎着书包,从教室后面走进来,两人对视了十几秒,他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 许听芜的目光从他走进来那一刻,就在他身上如扫描仪般扫射,看他走路姿势,看他抬手的动作。 等到他坐到座位上轻轻拉动椅子时,她还观察着,看有没有什么异样。 “你上午去哪了?”许听芜开门见山。 盛遇回了声:“医院。” “你……”许听芜凑近了一些,把他胳膊抬起来,握在手上检查,“你又受伤了?” 盛遇摇头,说得很平静:“不是我。” 她的心脏现在都快爆炸了,像一个气已经灌满了的气球,如果碰到某一根刺,就会迅速破裂开来。 许听芜再往下深问一点,他就摇头不说了,把她排斥在他的小世界之外。 她毫无办法,只能说些别的:“那你……”怎么又不回消息。 “没带手机。”盛遇描述得寡淡。 他说没带,那就是真的没带,盛遇不会骗人。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越想越后怕,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情况,才能让他连手机都没带就去医院了。 许听芜现在对他的要求低得不行,觉得他能每天平安出现在她面前就好,她甚至担心长此以往自己会不会神经衰弱。 等到放学回家,两人在校门口分别。 许听芜双手扣在书包带子上轻轻挠动,问:“你去医院还是回家。” 盛遇说:“回家。” “那好吧,你回去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发条消息。”许听芜勉强扯起一抹笑。 盛遇凝视她好几秒,伸出手,指尖在她眉心那里轻轻揉了一揉,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自从开始在校门口就分别后,她总是目送他走远。 校门口的同学呼朋引伴说说笑笑,盛遇迈着宽大的步子,快速走过他们。 这个时候,她就总是替他心疼起来,也许是心疼他面对的一切,也许仅仅是因为他独自行走时,身影太孤独了。 今天本来该转身往另一边走,许听芜忽然大起胆子来。 她往盛遇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落了十几米,悄无声息跟在他后面。 盛遇步子快速,往前面走时,从不左顾右盼,日暮薄光恰到好处地从他肩头溢出来。 走了大概十来分钟,周围的风景变得不太一样,四周都是低矮的洋房,街道也有种欧式风格。 路边偶尔驶过几辆豪车,比她大伯收藏的爱车还要夸张那种。 听赵飞萤说,云槐镇有块富人区,住了很多退休后的官员和老总,富得流油,想来就是这里。 她看到盛遇来到一栋别墅面前,停下了脚步。 许听芜往那栋房屋看去,这一片都是这样的建筑,极其高调地透露着奢靡华贵。 她找了颗大树藏好自己,偷偷探出头观察盛遇。 本来只会目视前方的盛遇忽然就往后转了头,她吓得往树后面一缩,身子颤了下。 盛遇盯着大树那里看了几眼,视线沉沉地打量,后来敏锐地发现了她的衣角,神色陡然变了,快速朝她走过来。 她再次抬头,就是盛遇紧皱眉头,写满了愤怒的一张脸。 “盛遇……”她还没说完,盛遇便直接打断了他,猛地拉住她的手,把她拽着往外走,还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他神色看起来很凶,没有往常对她的耐心,甚至手上的力道无比重,她的手腕像是被镣铐束缚着,越来越紧。 “你,你别气啊!”许听芜被他一路无言地拽着走,脚步就快跟不上,踉踉跄跄地,就快要跑起来。 走出这片别墅区,他才在一个角落里,把她往前拖了一下,松开,一脸怒气地看向她。 “你来做什么?” 声音掺着重音,听得出来满是愤怒。
第59章 【059】冷漠·真的不理我了吗? 许听芜能感觉到,盛遇是真的生气了,眉头紧皱,浑身上下涌动着戾气。 她看了一眼他的眼睛,被心惊得不敢对视,理不直气不壮地说:“我就想看看……你遇到了什么。” 然后声音越来越小,像是一条快要断裂的丝线,她看向地面,盯着脚尖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头顶上,盛遇的声音传来,比平日里听起来更冷漠坚决。 “不准来这里。” 许听芜捏着指尖,喉咙一直有种被遏制住的无助感。 “盛遇,你究竟遇到什么了?”她不死心,仰起头看向他。 这一望,被吓得不行。 盛遇的表情,可以用绝望来形容,眼眶有些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睥睨着她,眸里的光色漆黑一片。 他没回答,只是重复这句话,把这几个字如同生啖血肉般狠狠地咬:“不准来。” 就像是女生一遍遍侵犯了他的边界,他发出了警告的怒音。 见她没回应,他捏紧了她的肩膀,质问:“听到没?” “好,我不来,不来…… ”许听芜安抚他的情绪,顺从说,“你别生气。” 眼前的盛遇让人害怕,却也让人心疼得窒息。 她话音刚落,看到盛遇的目光从她头顶掠过,扫向另一边,许听芜也顺势看过去,只见到一道黑色的车影。 还没来得及细看,盛遇猛地把她一拽,往角落里推,将她藏在身后,把她的脸捂得严严实实。 不知道恐惧是不是可以传染,许听芜也跟着紧张起来,仿佛如临大敌。 过了一会儿,盛遇才把她放出来,握着她的肩膀,手指几乎要陷进她的肩胛骨里,皱眉逼迫她:“你走。” 许听芜哪里遇到过这种场面,少年几乎失控崩溃的情绪让她难以驾驭,她一边担心他的情绪,一边被他毫无余地地往外推。 她还想说什么,又怕他真的控制不住了,被他最后一声驱赶的指令给噤声。 “走!” “好,我走。”许听芜哆嗦着声音,背好书包,走了几步。 她后来没忍住回过头,看到少年还站在原地,远远的,看不清情绪,只能看到他捏紧的拳头,还有那道消瘦的身躯。 许听芜愈发坚定了,盛遇回到亲生父母家里后过得并不好的猜想。 这里对他意味着危险,之前他可以获得短暂的自由,去了东南街陪伴他的朋友。 后来出于某种原因,他不得不回到这里,面对这个富丽堂皇的牢笼。 而这个原因,和那位代表企业家被宣布错判无罪释放,无疑拥有密切联系。 一旦这样想,逻辑就形成了闭环。 她忽然有了无力感,宛如沙丘里的一粒沙,随着虚无的碧海蓝天而轰隆隆塌陷。 因为他们此时不过十七岁,面对成年人而言,力量是如此微弱。 盛遇这会儿根本不理她,冷冰冰地赶她走。 说不觉得委屈是骗人的,这么赤忱地对待谁,被凶被冷落,饶是许听芜再没心没肺,也会感到难过。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这次确实触碰了他的禁忌,她不听劝在先。 之前盛遇每次都严肃地告诉她,就是要把她划分于他在家遭遇的一切之外,她偏要去试探。 可重来一次,她也不知道怎样才好。 他一句话不说,那她就真假装无视他身上发生的一切吗? 她做不到看他独自往火坑里跳,或许明知道他会生气,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 「对不起,你消消气。」她给他发消息,认了自己擅作主张跟踪他回家的错。 果不其然,盛遇没有回复。 她身体弯在被窝里,捧着手机,看他们曾经断断续续的聊天,发现原来已经有那么多了。 时间快到零点,她翻到之前他的那声“乖”,极大的落差感溢出来。 许听芜不由自主想到他那单薄的肩胛,还有瑟瑟颤抖的手臂,心口又是一痛。 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闷的烦的难过的委屈的破罐破摔的,觉得身躯都快干涸,只想睡一觉。 太累了,这个年纪,喜欢上一个保护不了的人,太累了。 许听芜第二天去学校,盛遇没有来。 或许是昨晚一直半梦半醒,她今天整天大脑都昏昏沉沉,好几次都趴在桌上睡去又醒来。 好学生在老师眼里拥有特权,再加上前几天许听芜展现的学习决心高涨,老师只当她太累了,都不忍叫醒她。 只有赵飞萤担忧地在课件摸了一下许听芜的脑袋:“这都睡了一上午了,不会生病了吧?” 她手背试探着自己和许听芜的额头,来来回回感受:“好像有点烫,又好像没有,我感觉不出来呢。” 肖书桀凑过来,伸出爪子:“那我试试?” 赵飞萤一掌把他的手拍开:“拿开你的脏手,小心盛遇揍你?” “怕什么,他又不在。”肖书桀捞起袖子,最终还是没下手,“诶,算了,男女有别。” 赵飞萤踢了他一脚:“这会儿开始穷讲究,没用的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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