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谢谢蔡叔,”他看了看旁边睁不开睡眼的邱凯丽,“你跟阿福去医院吧,我去趟公司就去殡仪馆。” “好…” 大家纷纷起身向门外走去。 “阿因,”阿福打开车门,在进入驾驶坐前,对另外一边准备关车门的李因喊道,“出发前,我有点事想跟你讲一下。” “晚点讲吧。”他关上车门,启动车子,向公路上开去。 刚上班的阿雅还在前台一面吃着包子收拾前台桌面。 “你怎么来这么早?”她拿起豆浆吸了一口,“凯丽呢?” “这两天恐怕暂时见不到我们了,”他走进前台,翻出请假条,迅速挥动着手里的笔,“我们请四天假,晚点你帮我们递交一下。” “这么突然?”她凑过来看到请假单上的请假事由,然后沉默了。 “没错,”他把两张请假单推到她面前,“辛苦你了,顺便帮我跟小王说一下,他得直落几天了。” 从前台出来后肚子开始咕咕叫,昨晚到现在都没有进食。他打消了去买早餐的念头,点了根烟向影院旁的露天停车场走去。 “李因是吧?”五个穿着花花短袖衬衫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其中一个手上缠着绑带,脑袋上还包着纱布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我。”他打量着他们,个个凶神恶煞的,大概率是来找麻烦的。而这段时间他得罪过的最可能报复他的人,是黛安的母亲,那个对外人彬彬有礼对自己小孩就化身为毒妇的女人。这个缠着绷带的男人,很明显就是她最近刚出过车祸的弟弟。 “一个事,”黛安的弟弟往前一步,用没得商量的语气,仗着人数众多挺直肩膀,“你离开我姐,作为回报,我对你恐吓我母亲的事情一概不究。” “如果我说不呢?”李因从容地直视他的双眼,语气平稳得没有一丝恐惧,甚至想挨这顿毒打。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他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可能没有搞清楚状况,”李因说着不紧不慢地把手表解下来放进裤袋里,“首先你们不是本地的,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可以卸你们一人一条胳膊。其次我不会离开黛安,我也不会还手,因为你是她家人。最后替我转达伯母,上次是我态度不对….” “啰里八嗦!”他抬起腿踹在李因腹部,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一挥手怒吼道,“给我往死里打!” 一群人像抢宝藏似的争先恐后地冲上来对着李因一顿拳打脚踢,混乱和钝痛交织在一起像张巨大的网将他笼罩,没有死角没有喘息的机会,甚至反应不过来——像块湿润的烂布被一遍又一遍的蛮力砸在混凝土上。 直到右手手臂关节传来断裂般尖锐的刺痛,他才注意到有个人举起一块比脑袋还大的石头砸在他手肘内侧——他惨叫着本能地护住手臂,换来的是数个尖头皮鞋穿透似地踢在他身上各处。 “你一天不离开我姐就不要想有一天好日子过!”他们一伙人停手后,他走上前来吐了口唾沫在李因身上,“我不管你是什么地头蛇,压的就是你,走!” 一行人迅速坐上货车向停车场外开去。 李因躺在坚硬的水泥地身上像躺在床上般舒适地喘息着,他无视着疼得像被绞肉机撕咬一遍又吐出来的身体,活动着右手手指和手掌,断定最多是骨折之后,他费劲地将身体翻转过来,双膝与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臂支撑起摇摇晃晃的身体。 “阿因!”小王的车刚开到停车场入口,看到他后立刻打开车门跑过来,“什么情况!?” “早啊…”李因裂开嘴笑了笑,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样,“搞根烟过来。” “谁打的?我刚才接到阿雅的电话就立刻赶过来…”小王仔细观察到他的伤势后,像天塌了般捂着额头急得原地打转,“先不说这个,我现在送你去医院,走走走。” “搞根烟过来啊,”李因甩开他伸过来的手,“我得先去殡仪馆接我爸回家。” “抽什么烟啊!你脑袋都破了,浑身都是血啊!”小王焦急地拉着他右手向自己的汽车走去。 “松手!”右手关节处这一拉扯,疼得他咬破了嘴唇才忍住没有喊出声,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我有车。” “你发什么疯啊大哥!”小王被他无视自己受伤的任性模样气炸了,像口香糖一样使出浑身力气拦住他,“就算你现在有飞机都好,去医院处理好伤口再说其他的。” “松开!我要去接我爸啊…他还在等我…我现在赶过去…”李因声嘶力竭地不停地喊着,扯开嗓子像发泄怒气般嘶喊着,喊着喊着就跪倒在地一发不可收拾地嚎啕大哭起来,“我不想他待在寒冷的柜子里…他是个受人敬重的医生…他跟我交代过他的葬礼不能过度的悲伤….我答应过他的….” “嘘……”小王红着眼抱紧他沉重的身体,像安抚受伤的猛兽般紧张不已。
第22章 . 午后明媚阳光与倾盆大雨源源而来,人们聚集在客厅里,李因身穿黑色西服站在门前,脑袋因为缝了几针所以戴着鸭舌帽,打了石膏的右手被缠挂在胸前。 大门外停满了车子,一度堵到外面大马路。 他一面听着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一面默默地注视着在地面溅起的水珠。 一切都进行得很仓促,按照邱正凯生前跟他交代过的要求,葬礼一切从简,骨灰接回来后,大家简单的祭拜,之后便会送去骨灰楼。 等开席后,大家吃完东西,一切就结束。 “阿因…”阿福撑着伞从门外进来,伞下面还有一个穿着一袭黑裙的女人。 “来了,”他走进雨幕,从阿福手里接过伞,“虽然时机不对,但是你这身很好看…” “你这…”她看了看他的手臂。 “出了一点小意外,不过没什么大碍,”他空不出手,只好贴近她,温柔地笑道,“不用担心的。” “我担心!”她用手肘顶了一下他腹部,小声地警告道,“晚点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整天都受伤!” “你是真大胆!”尖锐又刺耳的嘶喊声从屋内传来,梅姨怒发冲冠地走出来,拿起门边的小板凳就砸过来,“谁给你脸的,居然敢来这里,你就是那个害死我丈夫的狐狸精吧!” 李因手极眼快地压低伞才挡下横飞过来的小板凳,黛安顷刻间被吓得脸色惨白… “妈!”邱凯丽连忙跑过来拉住她,“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其他人都在看着呢!” 其他客人都纷纷看向这边,低声讨论着。 “我怎么不能!”她甩开邱凯丽的手,“要不是她勾引我儿子,我丈夫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吗?我儿子手会被打断吗?啊?” “这明明就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赖人家好不好。”邱凯莉费劲地将梅姨拉回屋里。 “你的手…”她听到梅姨最后那一句,表情像被针扎了般,立刻反应过来,“我妈指示的吗?” “没断…”他为难地看着她清澈透底的双眼,“只是骨折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 “你还想瞒我?” “我在等合适的时机。” “还不给我滚!”梅姨又从屋里出来,冲进伞下推搡着黛安,“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不要想踏进这个家门半步!” “妈…”他无奈地伸出手拦住梅姨,这一举动反而让她更加亢奋。 黛安抬头看了一眼李因,后者点了点头,将手里的伞传到她手里。 她转身向门外走去,落寞的背影消失在大雨里。 阿福拿着伞走了过来,他点头向阿福示意。 他没有责备或抵抗梅姨的念头,这个节骨眼完全没有必要。丧宴如期进行,并没有被这个小插曲影响。客厅里足足摆里六桌,这是他吃过氛围最为沉重的一顿饭,没有热闹的欢声笑语,大家情绪低迷不振,唯有几个邱正凯的老友,喝了些许酒后开始感叹年轻时,一起度过的欢乐时光。 李因没有吃几口就进了自己以前住的房间,搬出去这么多年,梅姨依旧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就好像他没有离开过,随时都可以用一样。除了部分的搬走时带走的东西之外,其他留下的仍然是原来的模样。 他坐在床沿上,闭上眼睛深呼吸,仍然能闻到初进这个家门和生活在这里的气息。那些承载着相关记忆和画面的气味,就像芯片一样保存在大脑里。 阿福出现在门口,头发被淋得湿漉漉的,看了看他,默默地坐在他旁边。 “她不要我送她回去。” “她很难过吧?” “她很生气,那一声不吭的样子,说她要去杀人我都信,”他拍了拍李因沉重的肩膀,“放心,我已经打电话让骆驼仔在小卖部那守着了,她要是回去了之后她要去哪的话,他会悄悄跟着保护她的。” “我妈怎么知道我是被她家人打的?” “都传开了,那些阿叔阿姨耳朵灵得很,估计是无意间听到的吧。” “先不管了,”李因叹来一口气,抚摸着柔软的被单,“你早上的时候不是说有事情跟我说吗?” “嗯…”阿福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现在也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 “我昨晚跟孙越还有我爸坦白了,挨了一顿打哈哈,”他释怀地笑了几声,继续说道,“然后我们做了一些简单的规划,接着我就联系熟人准备自首的事情,你懂的。但是突然出了邱叔这个事,我就跟那个人协商,等葬礼结束了再进去…” “你发什么癫啊,大佬?”李因站起来,荒唐至极地看着他,“我那会让你自首是有情绪成份在里面的,就像邱凯丽说的那样,没必要那么极端啊!” “不,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了…”阿福拿出烟,缓缓点了一支,“我想以后能堂堂正正生活,无论是对家人还是亲朋好友,都得有个交代。最多也就三年而已,我表现好的话,还能提早出来。” 李因无力地靠在墙壁上摇了摇头,一时之间无法消化。 “我不在的时候,你会帮我照顾我家人吧?” “那你最好给我死快点出来。” “蔡词福!”客厅传来一句充满威严的传唤声,紧接着就是人们像炸开锅般的讨论声。 “等我!”阿福嬉皮笑脸地站起来,张开双臂要抱李因。 “死开点,”他推开阿福,走出房间,看到四五个人四处观望着,寻找阿福身影的警察,“可以让他吃完饭再走吗?” 其中一个领头的警察看了看他身后的阿福,“我们是有规定的,虽然…” “没事…”阿福拍了拍李因的肩膀劝阻道。 “怎么回事!”邱凯丽快步走来,站在李因旁边,一块挡在那些人面前。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孙越忽然变成小女孩似地扑进阿福怀里,蔡丽因一头雾水地站在不远处,紧张地牵着她爷爷地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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