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邱凯丽坐在桌前扎起长发后拿了一罐新的啤酒打开给李因，继而自己打开一罐，调好蘸酱刚落座的阿福失望地看着她，“我呢？” “你自己手断了是不是？”她拿起筷子从锅里夹出香菜到碗里。 “现在都明目张胆地偏心了是吧。”阿福拿了一罐啤酒，打开，喝上一口点了根烟。 “这都开始吃了还抽烟！”她瞪了他一眼。 “我们刚才忙前忙后的都没有抽上一口，”他说着递了一根烟给李因，“你说是不是。” “我保持沉默。”李因憋着笑接过烟，知道他想嘲讽邱凯丽，但是不敢附和。 “你的新邻居呢？叫她过来一块喝点啊。”她嚼着嘴里的东西问道。 “她没那么快下班，”他看了一眼手表，“她一般都是十一二点下班，等她下班，我们都吃完了。” “那一会吃完喝茶，晚点再宵夜，”阿福拿起酒瓶，“走一个，难得大家都凑到一起玩！” 仨人像多年前第一次做大人时那样高兴地干了一杯，那个时候他们都被这种像大人的感觉所吸引着，这种伴随着强烈冲击的洒脱和自由比任何时候都新奇以及与众不同。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样的天真早已经被琐碎的日常生活以因外界因素不停变化的心理压力吞噬。 大家吃到一半中场休息的时候一打啤酒已经喝完了，有一半都是被邱凯丽喝的。仨人猜拳决定输的下去买啤酒，她在桌底下轻轻的踢了一下李因的鞋子，接着若无其事地用两个手指拨弄了一下耳朵，手握成拳头对着嘴假装打哈欠，随后推开手掌拨弄了一下刘海。他心领神会地露微笑。 随后两人如出一辙地使出：剪刀、石头、布，将阿福送走。尽管他质疑他们有作弊嫌疑，但是找不出有力的证据扭转落败的局面。 阿福离开后，李因递了一根烟给坐在他对面的邱凯丽，她摇了摇头，他自个点着，并将烟灰缸挪到跟前。 她双手捧着通红的小脸望着他，眼睛里倒映着柔和的灯光，看上去平和得像没有一丝涟漪的湖面。 “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问你，如果只有一次机会，你会冒着失去你喜欢的人的风险，告诉对方自己喜欢他的机会吗？” “谁？” “我是让你代入这个假设做你会做的决定。” “你还喜欢谁？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就是假设题而已，不要过度解读！” “我想想…”他在烟灰烟灰缸上弹了弹烟灰，“就是告白失败机会失去对方的意思吗？” “对，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不，我完全不会害怕失去的对方之类的，比如我遇到某个女人…”讲到这里的时候，不知为何他脑海里浮现和黛安相处的一些零碎的画面，“陷入这种极端的选择情况的话，我会承担失去她的风险去争取和她在一起。因为这样才是关系上正确的做法，对自己有交代，同时也不会陷入盲目的单方面付出感情扭曲的关系陷阱里。” “但是这个人对我很重要啊，”她忽然哽咽着，强装镇定地继续开口道，“道理我都明白，就是我真的不能失去他…” 她别过头抹了一下眼睛。 “刚才还让我不要过度解读…”他被她的突如其来地反应吓到了，上次见她哭还是在初中的时候，“看来你忍得很辛苦呢，但是比起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最重要的那个人还是你自己知道吗？” 他抽了几张纸巾拿过去给她，她立刻把埋脸埋进双臂里。 “你确定吗？” “当然确定，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无论什么事情，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你想做的事情就去做，想要的就去争取，我支持你。” “这可是你说的！” “出了什么事还有我们在呢，不怕噢。晚点你再跟我讲讲具体的情况好吗？”他温柔地说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阿福一会就上来了，被他看到没关系吗？” 她抬起头用纸巾胡乱地擦拭着脸。 “什么情况？”阿福抱着一箱啤酒，从门口走进来。 “她想起悲伤的事情。”李因吸着手里的烟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什么事情，这么要紧？”阿福把啤酒一瓶瓶摆上桌面，“跟我说说，要是被别人欺负了就跟我们说，我和阿因帮你出气！” “我养的狗跟别人跑了！”邱凯丽抽泣了几下，趴在桌上放声大哭起来，哭得像失去国家一样。 “这狗…”阿福愣了一下，继而看向李因，晃着脑袋示意说她，“很贵的吗？” “这是一个好问题。”李因终于忍不住无声地笑了出来。 阳台外的夜空忽然传来嘣地一声巨响，璀璨夺目地烟花在不远处的天空炸开，李因和阿福率拿起啤酒先走去阳台，随后邱凯丽一面用纸巾醒着鼻涕一面走出来。仨人抬起头看了好一会，就地继续喝起了酒。 “你们等一下，我去处理一下鸽子肉，一会继续下半场！”阿福说着把烟头弹飞到空中，快步向屋内走去。 “崽种！”李因向阿福抬起腿，一腿踢空了，“一会我就举报你纵火罪！” “没事没事…”邱凯丽趴在扶手上，看着那烟头的星火落在地面一处瓦房的瓦片上，随即熄灭。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怎么回事了吗？”他坐在圆桌旁的竹编椅子上问道。 “我想念你住在我家的日子，”她转身靠在阳台扶手上，低着头，“每天每天看到你以前住的，现在空着的那个房间都会忍不住的想。” “怎么突然提这个？”李因看了看她，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该不会…不可能吧？” 她通红着脸，有点喘不上气似的，用力地点了点头，不敢抬头看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初中的时候在乡下那个夏夜开始的…” 他抬头望着沉暗的夜空，思绪随着酒精带来的眩晕感缓缓飘到多年前，在邱叔老家度过的那个夏季：夜晚满天的星辰，树林里传来的新鲜空气，田埂里回荡着青蛙的呱呱声。每晚俩人吃完晚饭就会拿着手电筒和蛇皮袋去抓青蛙，第二清晨再卖给专门收青蛙的大叔。白天他们带着饭盒去山上采摘草药，等晒干后按斤卖的价格是青蛙的好几倍，下午的时候他们通常都会和村里的小伙伴组队去探山洞，那些黑暗阴冷大小深度不一的山洞里悬挂着尖锐滴水的岩石和令人发怵的蝙蝠，走的越深越靠近像幽灵一样摸不着的恐惧。 “你在想什么？”见他久久不作反应，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有，”他回过神来，“我刚才是在回想起那个暑假，我们每天做的那些事情。所以说，从那个暑假开始到现在吗？” “嗯…以及后来每个和你在一块与分开的瞬间。” “你…为什么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呢？为什么现在才突然说这个呢？” “除了你，我们认识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我喜欢你。是你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那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我的虚拟男朋友就是你…” “原来是这样啊…但是我没有往那方面想，虽然曾经有过，但是后来我没有往那方面想。你在我这里就是妹妹，像家人一样的存在你知道吗？” “狗！” “啊？” “你就是狗，现在要跟着别的女人走了。我怕我再不说，你就被拐走了。” “瞎说什么呢…”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被一个女人迷成这样！”她的视线越过他肩膀后面的隔壁阳台。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目前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李因苦笑着解释道。 “来来来！”阿福在屋内喊道，“下半场开始了！” “我们先吃东西吧。”李因拿起酒瓶起身，向屋内跨出第一步的时候不知是腿软还是酒精的原因，身体往旁边一倾，邱凯丽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才避免了他可能要去补牙门的风险。 “吓成这样了吗？” “才没有！” 他们走进屋内，通过敞开的房门，正好看到刚回到家，拿着钥匙准备开门的黛安。 “你下班了，”李因走到门口，她身穿着贴身的黑色裙子，身上散发着掺杂着酒气的香水味，脸上画着淡妆，“今天我们朋友过来吃饭，进来一块吃呀，我给你介绍一下我朋友。” “你方便吗？”她看了看他身后好奇地望着她的俩人，礼貌性地微笑点头。 “当然，”他退后一步，让出道，“进来吧。” “刚好我也饿了，”她摸了摸平坦的腹部，“那我换个衣服再过来吧！” “好！” 他走进屋里，阿福立刻凑上来。 “可以啊！”他兴奋地揽住他肩膀，小声地讲道，“这可是老天爷给你的机会，错过了你会后悔一辈子，跟你很般配，跟我们差不多大吧？” “你有完没完了！？”坐在一旁的邱凯丽恶狠狠地盯着他。 “收拾一下，收拾一下…”阿福假装没有听到，收拾着桌面上的食物垃圾，“阿因去厨房拿副干净的碗筷过来。” “好。”李因一溜烟地快步走向厨房。 邱凯丽翘起二郎腿闷闷不乐地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低头按了几下打火机没反应，使劲按了几下还是点不着，一恼火往地上一扔，在桌面寻找火机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一个金光闪闪的火机在她香烟底下点燃一小束火苗。 阿福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来，”身穿宽松t恤和短裤的黛安俯身帮她点着烟，刚好看到拿着碗筷出来的李因，“都是靓货噢！” “我跟你介绍一下，”他放下东西，向黛安介绍道，“这两位就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这是邱凯丽，这是阿福，也是我们的房东。朋友们，这是黛安。” “你们好，我是最近刚搬过来的。之前没少听李因讲你们以前的事情，能感受得到你们对他很重要。” “挺好，算这小子有良心，坐坐坐，”阿福热情地招待道，“别介意啊，我们这也才吃到一半，另外这些食材都是没有动筷子的。” 邱凯丽一言不发地喝着酒，没有做任何反应。 “那我就不客气了！”她很自然地落在李因旁边拿起筷子。 “哎，你哪里人啊。”阿福拿了一瓶啤酒给她。 “她喝饮料就行了。”李因接过酒放在自己面前，黛安向他示以谢意的笑容。 “我广州的，不好意思，我这上班的时候喝了不少酒，下次再跟你们喝酒哈。” “理解理解，你应该刚参加工作吧，看上去比我们小很多。” “是吗？”黛安捂着嘴，荒唐地笑了出来，看向李因，就好像在用眼神询问：你没有跟他们提起过我吗？后者微笑着微微摇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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