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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省云阳监狱。 方云刚踏出监狱大门，抬手遮在额头，看着远处碧蓝的天空。 没有高墙阻隔，这片天空能看出很远。 “出狱后找份工作，好好生活，不要再做违法的事情了，我不希望看到从这里走出去的人，有回来的那一日。”狱警叮嘱他。 方云刚因在监狱中表现良好，提前七个月被放了过来。 他对着狱警点头哈腰，态度极为恭敬。 “现在这社会，只要肯吃苦，就不怕饿肚子，望你能改过自新。” 看着监狱的大门在身后缓缓闭合，方云刚回头看了好一会儿，才一步步的离开。 虽说坐牢期间，没人来看他。 可方云刚之前的衣服还在。 上了公交车，他乘车来到云阳汽车站，然后买了一张直达老家镇子上的车票。 从上午九点半出发，大概下午快一点钟，到达目的地。 看着和之前别无二致的镇子，方云刚终于找到了一些归属感。 乘坐三蹦子回到村里，已经是半下午了。 第一站，便去了村长家中。 村长方爱国看到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刚子？” 方云刚眼神瑟缩，“叔，我来拿家里钥匙。” “哦！”方村长招呼他，“跟我来。” 俩人走向村子中间偏南的方向，去村大队。 “你刚出来？” “嗯！”方云刚也知道坐牢丢人，还是偷人家的钱。 尤其是回到熟人聚集的村子里，他可以想见接下来的时间，自己就是村民们茶余饭后的消遣。 即便如此，他还是回来了，除了村子，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至于当年和他离了婚的老婆和女儿，早不知道去哪里了，说不定又找了个男人。 “出来就好，以后安安心心的在家里种地吧，农闲时去县里找点活儿干干，总能挣口吃的，别再折腾了。你家就剩你这根独苗，你再不顶起来，你爹妈在下面也不安生。” “嗯！”方云刚闷闷的听着。 这个时间，村子里人不少，多是些老娘们和小孩，三五人扎堆聚在一块，干点家务活做点小手工，上了年纪的男人们则去地里找事儿做。 瞧见方云刚，众人之前还干巴巴的氛围，突然好似一滴水落入油锅里，瞬间沸腾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到方云刚耳朵里。 虽然听不真切，却也知道她们正在讨论自己。 这种认知，让方云刚心生烦躁。 按照以前的脾气，说不定就要上去喝骂两句，现在是真的不敢再闹了。 他本身就是刑满释放人员，如果再进监狱，恐怕被关的时间更长。 那里面，真的不好过。 来到大队，方村长从办公室抽屉里翻找出一串三把钥匙，其中一把是大门的，另外两把早就没了用处。 “还有件事儿没和你说。”方村长把钥匙递给他，“前两年，聂丫头带着她爸，把你妹妹的尸骨带走了，说是要安葬到京城去。” “嗯，我知道了。”方云刚压根没上心。 管他呢，爱咋弄咋弄，就算是把他老子老妈的坟刨了，他现在也不想管了。 “以后住村里？”方村长也没生气。 刚从监狱出来，还指望他能乐乐呵呵的？ 能吱个声就不错了。 方云刚沉闷的点头，“叔，我有地吗？” “有，咋没有呢。”方村长道：“你户口在村里，村里就有你的地。之前我让大锤家里种了你的地……” 说着，他翻看着村里的账目，道：“你是要粮食，还是要钱？” “一样一半吧。”粮食肯定不能少了，现在他都没饭吃。 “那行。”方村长看过账目后，走到大队门口，看到几个奔跑的娃子，招呼道：“小涛儿，去喊你大锤叔还有东来叔来大队，快点儿的。” “哦！”几个孩子嘻嘻哈哈的撒腿跑了。 回来坐下，方村长给俩人倒了热水，“咱村的条件就这样，能分你六百来块钱和三百来斤面粉儿，大锤人家好歹种地出了力，就能给你一半的量。没他们俩种地，你家的地这两年可就荒了。” “我知道，叔看着弄吧。”方云刚好像失了魂儿，方村长说什么就是什么。 方村长满意的点点头。 失魂儿就失魂儿吧，总比以前好，咋咋呼呼的，不让人待见。 要他说，这一家子就是自找的。 当年要是好好养着聂丫头，现在不早享福了？ 刚子不用蹲监狱，他妈也可能不会死。 所以啊，人不能干坏事，这不就遭了报应了嘛。 大概等了十来分钟，村民大锤夫妻和村会计方东来赶了过来。 看到方云刚，三人就知道是啥事儿了。 互相打了招呼，方东来翻看了账目。 “刚子哥，去年呢你那人口地小麦收了不到一千一百斤，就按一千一百斤算。今年雨水好点，收了一千三百斤。你是要哪年的钱，哪年的粮？” 方云刚想了想，道：“今年的粮！” “新粮，今年雨水足，麦子长得特别好，是比去年好吃。”大锤媳妇附和道。 “行。”方东来点头，“去年的麦价是1.2，这样就给你660块钱。今年的麦子给你650斤。大锤啊，过会儿你们俩回家给麦子过秤，帮着刚子哥送家里去吧。” “那行，我俩先回去装麦子。”俩人离开了。 方东来从村里掌上点了钱交给方云刚，让他在收据上签字盖手印。 一式三份，村支部留一份。 “走，去大锤家。” 三人起身往方大锤家里去了。 过来时，大锤撑着袋子，大锤媳妇正从麦缸里挖麦子。 她抓了一把给三人看，笑道：“瞧瞧，粒粒都鼓囊囊的，今年的面粉吃起来特劲道，大锤爱吃面条，新麦子下来后，三天两头的馋。” 方东来捏起两粒送到嘴里咬着，道：“我家那块麦地今年收成不算好，还没去年好吃。” 大锤看了眼道：“你家靠着小河边吧，去年雨水少，你家麦子没旱着，浆水足。今年是不是涝了点？” “有可能。”方东来哈哈笑道：“去年麦子好吃，彩铃没卖，今年的麦子留下了两百斤，剩下的都卖了。” 听着他们嘻嘻哈哈的，方云刚只觉得这热闹，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209章 嫁妆 方家的老房子本来就破旧，再加上这两年方云刚坐牢，要是放在村支部里，更是没人去他家了。 打开锈迹斑斑的锁，院里杂草丛生，两年多没有人气儿，感觉没多少阳气，瞧着就阴森森的。 好几块玻璃都碎了，好在现在天儿还很热，晚上披条床单也不冷。 “大锤媳妇，你俩回去时和水生他娘招呼一声，让帮忙来一块儿收拾收拾。” 方水生，是方云刚的同支堂兄弟，不过是隔着两房的，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不像大城市那样早早就断了联系。 大锤夫妇应下，将电动三轮上的小麦卸下来，足足有八个化肥袋子。 离开后没过多久，水生陪着他娘过来了。 俩人手里还带着东西。 看到方云刚，水生娘走上前，抬手在他脸上用力的拍了两巴掌。 方云刚被打懵了，抬眉看过去，便看到婶子那红通通的老眼，很明显是哭过了。 “五婶儿……” 方云刚莫名有些被触动到了。 水生娘张张嘴，要哭不哭的，“你这畜生，现在长教训了吧，你们家可就剩下你一个独苗了，以后再造作，我看你死了咋和你爹娘交代。” 水生走上前，搀扶着老娘，道：“哥，家里坟头这两年都是我妈去上香的，等你家里收拾好了，去看看大娘。” “嗯！”方云刚点头。 他就算是再不孝顺，爹娘的坟肯定是要去看的。 趁着天还亮着，娘俩一个帮着收拾屋子，一个在外边和方云刚一块锄草。 “之前我们都在县里住着，小娇和小聪放寒暑假的时候，我们才回村住俩月。”水生干活的动作麻利，反倒是方云刚手比较生。 以前住在市里，后来进了监狱踩了两年缝纫机，从小爹妈溺爱，还真没干多少地里活儿。 “家里不种地了？”方云刚瓮声瓮气的问道。 水生道：“让水松种着呢，每年给我们一半粮食，妈跟着我们过日子，水松家也把妈的粮食算一块儿，够我们一家子吃了。” 说罢，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哥想多种点地？” “嗯。”人口地一亩二，说实话不咋够。 他一个人吃的话是够了，总得种点别的吧。 除了麦子，还得种点玉米花生的，咋说也得三亩地才行。 “租呗，村里地不少，这两年德发叔、建平叔他们，搬走了好几家，租一年也就百十来块钱。” “行！” 忙活到傍晚，水生媳妇过来了，手里还拎着做好的晚饭。 “哥，你家今天也开不了火，家里做的饭，你将就着吃吧。” 说好明天上午早点来帮忙收拾，一家人便离开了。 人走了，屋子里的灯也亮起来了。 方云刚独自一个人坐在屋里，偶尔能听到隔壁的嘻嘻哈哈声，还有周围草丛里的虫鸣之声。 很热闹，却也很安静。 他有种从来都无法体会到的孤独感。 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用衣袖胡乱擦拭着脸颊，捧着碗大口吃饭，心里却在想着前妻和女儿，到底去了哪里。 京城这边，孙娟母女早就忘记了方云刚的存在。 夫妻俩一个跑外卖，一个干保姆，每月总收入差不多小两万。 女儿在学校住宿，周末才回来，学习很好，这让俩人特别开心。 别看是二婚，孙娟这两年却深刻的明白了，嫁给一个对你好的男人，真的可以让你延缓衰老。 至于方云刚，似乎只是前世的一场梦，不知多久了，孙娟都再也没想起过这个男人。 他是死是活，孙娟也根本不在乎。 ** “聂总，这是您要的楼盘信息。” 助理进来，将一叠信息交给聂凌川。 云凰娱乐公主结婚了，聂总不仅准备了一笔巨款，同时还要附带两套住宅。 一套别墅，一套高层。 目前高层住宅已经定下了，别墅的话还在选择阶段。 “晟晖地产的楼王，您觉得怎么样？” 聂凌川皱眉，“算了吧，陈辉那人，可不是个体面人。” 助理愣住，“他家的楼盘有质量问题？我刚给我爸妈买了一套。” “房子没问题，是他手里的物业团队我不喜欢。”聂凌川道：“新楼盘问题不大，过个两三年恐怕就会露出本相，到时候你们大不了联合起来，把物业赶走，自组业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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