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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翻了翻她递过来的那些所谓的感冒发烧病人的病历，再仔细看上面关于病症的描述，以及她开的方子。 他全部看完后轻轻舒了一口气说：“我在外面看到报导说江城这边出现了新型的肺炎，怕你被西医的描述误导，所以才匆匆赶了回来，现在看来，你还不错，用药的方向都是对的，只是有些药量拿捏的还不是太精准。” “但是也无伤大雅，你这个年纪，能开出这样的方子来也经很不错了。” 江家一大家子，也只有江白术一个人有学中医的天赋，所以当初江老才不顾江海生的反对，坚持让江白术跟他学中医，现在看来，他的选择是对的。 江白术立即拍他马屁：“那是爷爷教的好！” 江老看了她一眼说：“你不拍马屁我也会帮你收拾你爸。” 江白术嘿嘿一笑，江老又说：“估计你也已经猜出来了，这一次是时疫，根据我之前看的报导，还有你的这些病历，我基本上能确定这是寒湿瘟。” 江白术之前也曾对这一次的新肺炎有这方面的猜测，但是这会她真从江老这里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还是吓了一大跳。 寒湿瘟，故名思意，就是因为寒湿而产生的瘟疫，在我国的历史上，这样的瘟疫暴发过不止一次，每次暴发时，都会造成很多人的死亡。 她问道：“真的是寒湿瘟这么严重的病吗？” 江老轻点了一下头：“江城多水，光河流就长江和汉江贯穿而过，再加上东湖、西湖、水果湖等大大小小的湖泊数十个，今年冬天天暖，水汽蒸发，湿气四散，人不生病才是怪事。” “肺乃娇脏，寒湿入体，肺首当其冲，所以就有了这一次来势汹汹的肺炎暴发，此乃时疫，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和害怕，尽我们所能救人就好。” 江白术轻点了一下头，江老又说：“自古以来，瘟疫始于大雪，发于冬至，长于大寒，盛于立春，弱于雨水，衰于惊蛰，如今刚过小寒就来势汹汹，白术，这是一场硬仗啊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江白术笑着说：“爷爷放心，我不怕！再说了，现在医学那么发达，还有那么多的西医在前面顶着……哎，怎么又打我？” “你的就是你！整天胡说八道！”江老瞪了她一眼后说：“我看到报导了，这病西医那边到目前都没有好的治疗方式，也没有特效药，他们的抗生素基本上失灵了！到这种时候了，还在这里耍嘴皮子，得想办法赶紧救人！” 迟漫在旁憋笑憋得肚子痛，他知道江白术一向老成，平时也就能在江老的面前撒撒娇，而江老一向是个责任感极强的老中医，她这娇算是撒到狗肚子里去了。 江白术瞪了他一眼，江老又说：“慢慢，后续病人可能会增多，你速度放快一点，别整天做事磨磨蹭蹭的像乌龟爬一样。” 躺枪的迟漫：“……是，师父！” 江白术笑了起来，江老又说：“明天去买些75%的酒精回来，84也买一些，消毒工作要做好，你们在给病人治病之余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诊所其实每天都有做消毒的工作，只是这些东西诊所里备得并不多。 江老又问他们：“每天都有坚持站桩吗？” 江白术和迟漫忙齐声回答：“一直站的，早晚各半小时。” 江老点头：“白术，你立即把麻黄、杏仁、石膏、炙甘草、生甘草、附子、金银花、黄芩、桑白皮、浙贝母、瓜蒌、大黄、桃仁、赤芍、葶苈子、桔梗、苍术、蝉衣、连翘等各种可能用得上的药多备一些。” “尤其是麻黄、附子和前面四味药，一定要多备，以防到时候出现特殊情况药不够用。” 江白术轻咳一声说：“爷爷，备药是没有问题，但是房东说我这几天要是交不出房租，她就要把这门面租给别人，然后我口袋里的钱都被江米蛋给买成口罩了，所以一会回去你可得好好教训我家老子，让他铁公鸡拔毛，为抗疫做贡献。” 江老：“……” 他知道诊所不赚钱，但是真没想到她竟把诊所经营成这样！ 他默默地抽出鸡毛掸子，江白术忙说：“爷爷，这事真不怪我，是你之前交待的，我们是中医诊所，绝不搞西化那一套！你还说了，我们开诊所本来就不是为了赚钱的，诊费十块封顶不能多收，针灸一次不能过百，药钱最多在进价的基础上加百分之十！” “我们的病人原本就不多，我能将诊所维持到现在真的已经很不错了！做医生要讲医德，我真的是个很有医德很有原则的医生！” 江老叹了口气说：“行了，不打你！这诊所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之前我订的那些规矩要是有不合理的地方，你自己看着改，我不干涉，你做中医虽然不求发家致富，但是也不能饿死！” 江白术叹气：“其实我也不想把药卖贵了，更不敢多收诊费针灸费，来看病的都是老病人，要是他们以后生病嫌贵不来的话，我就更养不活我自己了！” 这事说到底是恶性循环，中医治病便宜，病人又不多，能维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江老轻声说：“中医是老祖宗的智慧，从来不会过时，但是也要与时俱进，这一次也许会让国人见识到中医的独到之处，是振兴中医的机会。”
第20章 你胆子太粗 振兴中医这是江白术做梦都想的事，但是这事哪有那么容易！ 江白术觉得在这事上她或许可以佛一点，不要那么纠结和迫切，说不定哪天大家突然就发现中医的好，就愿意相信中医了。 江老又交待了几件事让迟漫去做，他毕竟年纪大了，这么赶路回来也有些累了，便让江白术跟他一起回家。 回家的路上爷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走到回家的巷口，一条大金毛从里面冲了出来，把江白术吓了一大跳。 大金毛冲出来之后直接扑到一个人身上呜呜的叫，疯狂的甩尾巴。 江白术看到这一幕后笑了起来，这条金毛她认识，是没出五服的六叔家里养的，被扑的人她也认识，是六叔家的女儿江宝姝。 江宝姝比她小两岁，今年刚大学毕业，考上了省里的选调生，九月份培训结束之后就距西街不远的一个村子里当小村官。 江宝珠伸手摸着金毛的脑袋说：“大毛，你是不是又守在巷口等我啊？要不然怎么我才到巷口你就来呢？你耳朵可真尖！” 大毛又呜呜叫了几声，把爪子放了下来，脑袋往江宝姝的身上蹭。 江宝姝小时候总跟在江白术屁股后面玩，两人关系不错，这会看到笑着打招呼：“白术姐，三爷爷，你们回家了啊！” 江老在江氏族里排行第三，所以本家的晚辈都喊他三爷爷。 江白术笑着说：“宝姝，在村里上班还适应吗？” 江宝姝回答：“还好，不算太适应，做的事情有此繁琐，但是还挺有趣的，今天我们村的书记还表扬我了，说我的表格做得漂亮！” 江白术立即夸她：“宝姝从小就聪明，适应能力也很强，以后一定是个为人民服务的好公仆！” 江宝姝嘴角直抽：“姐，你这话说得跟村里的大爷大妈一样！太有年代感了！” 江老笑了笑，提醒她：“最近有传染性很强的肺炎在江城流行，你要做好防护。” 江宝姝脆生生的答应了下来。 三人一起进了巷子，江宝姝的家离巷子近一点，和江老打过招呼之后就回去了。 江白术有些感叹地说：“小时候七奶问宝姝长大后要做什么，她说她要拯救地球，现在她一毕业就选择考了选调生，也算是离拯救地球的这个目标更近了一步。” 小时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等到大学毕业能朝着理想奋斗的时候，很多人就已经忘了自己的理想。 江老看了她一眼说：“这事我知道，你小时候还说你要做一个比扁鹊、华陀还要厉害的医生，要治好这世上所有的病，成为名留青史的一代女医。” 江白术有些汗颜：“小时候不懂事，吹牛了!” 她真正接触中医后就发现中医博大精深，她穷其一生可能都学不完，小时候真的是无知者无畏。 江老却说：“只要努力了，就一切皆有可能，往远了说，朱丹溪先生五十岁后才学医，成为一代大医，往近里说，恽铁樵先生也是三十四岁才正式学医，你比他们起步都早，就算成不了扁鹊、华陀那样的大医，达到朱先生和恽先生那样的水准也是可以的。” 江白术认真地看着江老说：“爷爷，我怕我还没达到他们那样的水准已经饿死了。” 于是她又挨了江老一记暴栗，她捂着脑袋跑回江家的时候，江海生刚好看到，就在那里冷嘲热讽：“抱脑袋装可怜好从我口袋里拿钱给你交房租是吧？你简直不要太天真！” 江白术故意说：“爸，这诊所是爷爷让我继承的，要是真败在我的手里，我没脸见他啊！” 江海生冷哼一声说：“他就是个老糊涂，明明知道学中医没前途还非让人学不可，把你害了这么多年，倒闭了才好！” 江白术扭头对外喊了一声：“爷爷，我爸说你是老糊涂！” 江海生一脸不屑地说“你爷爷现在在滇省那边旅游，短时间不会回来，你少拿他来吓……”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江老从大门口走了进来，然后伸手从竹扫把上扯了一根枝条。 江海生看向江白术，她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他却知道自己今天被这丫头给涮了。 江海生忙说：“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江老冷声说：“我听到了，你骂我是老糊涂！” 话一说完，手一扬，竹条就往江海生的身上抽去。 江海生忙说：“爸，你别打脸啊！我都这么大人了，手里还有那么多的员工，明天还要见人啊！” “你在骂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个后果。”江老怒道：“说吧，你背地里骂了我多少回呢？是不是还骂过更恶毒的话？” 江海生就算骂过这会又哪里敢承认，忙一边摆手一边往屋里钻。 江白术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她家老子也就在她的面前凶，遇到她爷爷就是个怂的！ 让她家老子背后说她爷爷的坏话，做人就不能得意忘形！ 吃饭的时候江白术见江海生的脖子上留了一串被竹枝抽过的痕迹，她趁江海生没注意对江老竖了个大拇指，然后用口形无声说了两个字“房租”。 江老看到后不动声色，等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说：“房租你先交一下，记我的头上，算我借你的。” 江海生张了张嘴打算再争辩几句，秦知秋伸手在他的腰上拧了一下，他便将话咽了下去，应了一声。 江白术见他答应高兴的差点没站起来欢呼，她的诊所又能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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