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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欢不住地摇头，而杨简还在说：“没关系，有问题你说。” “没有。”易欢道。 “既然我没有问题，那谁有问题呢？” 这话指向性明显，易欢听明白了。 “高考在即，我们也不用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把这个机会让给比你更需要的人，你看好不好？” 易欢没有说话，杨简默认她同意，收拾好东西就走。 易欢慢吞吞到位置上理好自己的东西，一面想着回去该怎么开口和殷红梅说。 —— “凌亦！”施潇再次叫住他。 在屋内被凌亦拒绝得彻底，施潇仍旧不死心，追出来，只为与他并排走一段。 凌亦看了眼黏在自己身侧的人，抢先开口：“我先头的话——” “我记住了。”施潇抢答道：“你暂时不想谈恋爱。” 他是这意思吗？算了算了，都一样。 见他脸上没有反感，施潇才小心地开启话题，“凌亦，你身上这件衣服好好看哦，我也好想买一件。” 凌亦低头凝望一会自己普通的蓝白相间外套，“这就校服。” 施潇闭眼继续吹，“你们校服真不错，我也好想自己是顺水的学生哦。” 凌亦想了会，诚实答：“下辈子吧。”这辈子肯定是没可能了。 “要不我转学吧？”施潇试探着提出。 凌亦偏头毫不客气问：“成绩够么？”不是他自大，瞧不起人。顺水再怎么样好歹是一所全日制高中，隔壁职业学校的要想过来，成绩达标是基本吧。 施潇作势手从他胳膊细缝穿过去，紧靠着他，脸色讪讪道：“你这话说的可真不留情面。” 凌亦扯了下唇躲过，径直走下马路牙子，“留情面的话我一般不说。” 施潇跟着他，还欲再搭话，凌亦抢先问：“你家住哪？” 她灵机一动，说：“顺水那边。” 凌亦没作声，手臂微扬，却是拦车的姿势。 他顺利拦到一辆车，拉开车门，向施潇示意。 施潇半信半疑坐上去，凌亦动作行云流水，将车门关上。 她降下车窗，探出半颗脑袋，存疑道：“你不回去吗？” 凌亦面上勉强挤了点笑容，眼里却无半分笑意，“我暂时不想回家。”说着，不再跟她多说，直接敲车窗，让师傅快走。 他自己再一溜烟儿躲进小巷深处，七拐八绕到他都迷路的程度，才可算是觉得把这烦人精给打发了。 周一一大早，凌亦在校门口撞上等候多时的章天。 “亦哥亦哥！”章天急吼吼跑过来，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凌亦本来眼睛就睁不开，听着章天一连串的叫唤，更觉得困得慌。 “有事说事。”凌亦打断他。 “事情就是我刚刚碰见易欢了，原来她就住在我隔壁的小区里。” 凌亦打着哈气，这有什么的，很正常。顺水的基本都住这一片。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睡意醒了三分，揪住章天衣领子气势十足问：“你跟她搭话了？” “没有没有。”章天连连摆手。 凌亦放松下来。没说话那就好。 章天立马表明忠心：“我一溜烟就跑过去了。”似是怕凌亦不信，章天神色飞扬道：“真的，我跑800米都没这么跑过。” 他说得不似假话，再说他也没有那个胆子。凌亦昂了昂头，表明他知道了。 章天放下心来，在他身边嘟囔着：“你跟易欢不对付，兄弟们肯定是向着你的。” 凌亦打断他，一脸黑人问号，“我什么时候说我跟她不对付了？” “你忘了？”章天一直扒拉他，仿佛他忘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一般。“去年踢足球那事。” 他不妨提醒得再具体一点，“易欢一脚将你踢伤。”他说着，声行俱到位，伸出的一根手指暗示性不断往下指。 凌亦及时按住他那根作乱的手指，“噢，这事儿啊，我没忘。” 章天一听错不了，他就知道凌亦忘不了这事。 凌亦懒得与他详细解释，总之就一个宗旨：离易欢远点。章天照办就行。 章天拍胸脯保证。 凌亦掀掀半眯的眼睑，赏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便往教室过去。 他坐在后桌打了两小时的盹，到了大课间才与章天他们会合。 男厕所门口，章天一脸苦瓜相，凌亦将他转过来，亲手将他的眉头抚平，眯眼欣赏会，才问：“怎么？” 章天赶紧倒苦水，“亦哥，下午开家长会！” “怎么突然？” “据说就是突然袭击。” “有点意思。”凌亦耸了耸肩。对他影响不大，反正他爸妈常年在外做生意，一年都不见得回来几回。何爽也是知道这个情况的，多半还是打一通电话，然后告知家长会的主要内容。 “放学打球啊！”趁着章天在，他顺嘴约下子。 章天急促摇着头。 凌亦啧下唇，正想开导他几句。 “亦哥，你心态真好！” “彼此彼此。”凌亦附和着，“你父母不在家，你心态也好。” “不是！”听到现在，他亦哥怎么还没听明白呢。 “哥，下午你也得参加。” 凌亦眉头一扬，只觉大事不妙。他也得参加？ 章天接着解释，“不光你要参加，我们都要参加。这次家长会，我们和家长一起开会。” “那也比你们强。”凌亦的脑子很快转过弯来。 他一个人乐得轻松自在。 章天无话反驳，继续蔫蔫的。 数学试卷还没发，但郑国秋早已将题目讲解完毕。一边听着讲解，易欢一边估算了下自己的成绩，不出意外还是上四无望。 她折在倒数第二道大题。一共三小问，她只做出来第一问。这是一道涉及函数与几何的题目，当她划好辅助线，求解下一步时，却木在那，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禁又想到凌亦，要是他，他肯定能很快发现这其中的诀窍。她为什么，就不能对数学再敏感一点呢？ 刚趴下默然没一会，易欢感觉自己凳子横杆上突然一重，往下瞅了瞅，果然，身后人是始作俑者。 没等她感叹完，始作俑者却忽然避之不及惶惶收起腿。易欢重新趴好，脸颊紧贴着小臂，陷入不知道第几次的自我否定中。 下一秒，她弓起背，抬高了些身子，蹙着眉，感受了下。似乎有什么圆形的东西在点着她的背。 她回眸，先入视线的是被凌亦卷成圆筒的作业本，看不清是哪一科的，总之好惨。 接着，修长葱白的五根长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入定了？” 易欢没理他的戏谑，现在的她提不起任何精神。 “有事？” 听出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凌亦的却比她还闷。 他微咳了咳，“一会你家谁来开家长会啊？” 易欢闻言瞥他一眼，就差直白地问出“与你有什么关系”这七个字。等了会，她还是说：“我妈。” 只声音比之前听着更低了。 凌亦眼神莫名变得复杂，似是忧心忡忡又好像有种说不出来的隐隐期待。 似是礼尚往来还是顺嘴一问，易欢问：“你呢？” “我？”他往后仰，翘了翘凳子，扯唇，“我自己开。” 易欢沉默三秒，只盯着他，一副“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真的。”急于解释，凌亦连凳子都不屑于翘了。却因为巨大的惯性，而猛地向前倾。 易欢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后缩了半步远。 凌亦双手撑着桌边，勾着头，还不忘解释，“我爸妈在外地做生意，赶不回来。” 等了一会，回应他的是淡淡的一声哦，以及少女漠然转身的背影。 他忽然觉得有些心碎。 因为转头的动作，扎起的马尾跳跃一下，紧接着柔顺地贴着女孩雪白的脖颈旁。乌藻般的碎发柔滑，不一会就溜进颈窝。 凌亦撑着双臂，慢悠悠仰回去。他无声笑了下，觉得自己好像又可以了。 到了下午，凌亦几张卷子一做，开始上头，把章天叫到小卖部。 章天风尘仆仆过来，“亦哥，啥事？” 凌亦歪歪身子，让出身后的柜台，扬了扬下巴，“看看，想吃什么？” 什么意思？章天瞪大眼上前几步，“随我挑？” “昂。” 他哥懒洋洋一声应，章天心里有谱，“谢谢亦哥请客。”随他一块来的那几个人人都有份。 章天不客气地嘴里吃着，手上拿着，兜里塞着许多零食。等众人瓜分差不多了，他心里有数上前，又将之前问题问了一遍，“哥，啥事啊？” 凌亦单手托着腮，表情意味深长，好半天挤出来一句话，“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章天紧急想着夸人的形容词，“你很好啊！” “具体说说。”凌亦明显不满意。 章天硬着头皮苦想。没办法，吃人嘴短。 “首先，你这长相，那没得说，顺水第一。” 凌亦眉宇压了下，有些不满，就不能说些内在的么。但他听着仍是挺受用，凌亦听着还挺受用，“继续。” “其次，你这身高，那在顺水也够可以。” “行行行。”凌亦彻底听不下去，章天这词穷得不是一点半点，“回去多翻翻字典，别老枕着人家睡觉。” “你说！”他随手指了个理科班小子徐闯。 被他选中的人想了会，接着章天的话继续说：“你这大长腿——” “打住！”没一个靠谱的。 众人实在猜不透凌亦的心思。有胆大的直接问：“亦哥，你这是要相亲啊！” 章天冲他，“去你的，咱亦哥还用相亲？” 这一下将凌亦直接抬到一个高度，高高架起，似悬挂在触不可及的顶点。 “亦哥，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相亲，那人女孩该偷着乐了！”好赖话都让章天说尽了。 “亦哥，是哪家的姑娘啊？”他们比较关心的是这个。 凌亦直接给离他最近的章天一个毛栗子，“成天想东想西，就是不想学习。” “我这是紧张！”凌亦说着说着磕绊一下，“头一回面对那么多家长。” 章天一脸失望，不过他还是很快打起精神，“有啥好紧张的，谁也不认识谁的，同处一个小时，就散了。” 章天是个乐天派，他见凌亦无动于衷，又换了方式，“还是叔叔阿姨不在，你一个人觉得不自在啊？” “我——”凌亦拍胸脯表示没可能，“我自在得很。” 等到一位衣着得体，气质优雅的女士坐在易欢身边时，凌亦滚了滚喉结，明显拘谨很多。长腿老老实实盘旋在自己凳子旁，呼吸声不自觉放轻规规矩矩一声不吭做着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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