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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已经过去，这是夏天了，可是对他们来说，这还是刚刚破冰而出的初春，冬雪覆盖的冰川刚刚融化，寒冷褪去，木块漂流至此，与冰蓝的碎块碰撞。 冰块与木头，这两个本看起来不应该有任何化学反应的物质。 看似坚不可摧的冰块，变成了雪白的霜花，沿着波荡的河流攀附上去，就像是长了一层冰雪的霜苔，冰晶美丽，围绕着新芽，形成了特异而惊艳花圃。 一切都预示着， 春天已然到来，时机无声而至。 等到米小糕回过神， 在夜色湖泊边上，他们的手，彼此相扣，不知何时已紧紧交握。 她，做了什么吗? 米小糕糊涂着，她好像失去了片刻的记忆，在她印象里转瞬间就是这样的状态了。 烧焦的大脑已经完全不够用了，她是谁她在哪儿，她正在……做什么? 今晚夜色动人，湖景如潭魄，美丽，闪动着磷光。 身体也很温暖，准确的说是温暖过头了，已经达到了烫融的程度。 理智像是冰淇淋在炎炎夏日当中融化，指尖有微薄的汗水，黏糊在一起，舔起来应当是甜蜜的味道，就连空气，也是芬芳。 如果现在再站在刘如玉和苏雨漫面前，她还能平静说出，只是普通书友和暂住一起吗? 她可以，但她心里清楚。 那已经变成了谎言。 如果想要重回过去，很简单，她只需要做一个动作，放开，挣脱，严厉的拒绝。 他的温度传递着，像是涌动的潮汐，一波一波侵袭着她的神经。 “我，我们……”她艰难地说。 “我们在散步。”他语调温柔。 啊对，是散步来着，要是这样的话……她挣了挣手，可是仿佛蚍蜉撼树，那点动静，甚至都不能说是坚决，反而像是闹着小脾气似的，或者说是嬉戏， 静止的时空重新摆动。 “当然，不止散步。”他说。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想说……我们为什么在牵手，不，不应该这样吧。” “你忘记了吗?”他们停下。 洛稚侧转过身， “你刚才问，我真是劳苦功高，问我要些什么，亲笔签名?周边?还是说别的什么，感谢的话说得太多就不再有诚意了。” “我问你，你想要有诚意，那就留下来，然后你就愣住了，我就试探的握着你的手，你毫无反应。” 米小糕想起来一些，她是太惊讶了。 “你要离开这里了，是不是?”他在黑暗中轻声问道。 这件事应该也不难猜到。 “这次不为了别人，而是为了我，可以吗?” 他手上的力道逐渐松开，这同样也是一种试探…… “可是，你不放假吗?”米小糕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同时她心里莫名升起了某种恐慌。 “所以我也同样留下，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决定，是双向的选择。” 沉默中，她不知道如何作答。 消失的感觉如此明显。 明明想离开是的她，可是她却感觉到要抽离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她感觉到当霜花从木块的体表离开，渐渐失去温度，她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 这一次，是她主动的。 于是，情景有了新的转变。 他走近一步，俯身同这黑夜一起压倒过来，她屏息，本来就令人难以呼吸。 认真而专注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这不是逼迫，不用这么紧张。” 米小糕听到自己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黏糊着，用比蚊子哼哼大不的声音说了个什么话，声音黏的她就没从自己的嘴巴里出现过。 不，也许有。 在她哄米虫过来想要亲亲抱抱贴贴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语气。 只是每次都不被理会。 而这次心底的愿望被发现了，这是一只能够洞察人心的猫咪。 她感觉到他身体绷紧起来，距离已经突破到了不能再近了，呼吸的水汽沾染在耳尖。 在窸窸窣窣中她闻到了那熟悉的冷香，在夏夜里显得如此清凉怡神，她抽动着鼻子，狂乱的心跳找到了归属。 米小糕知道了这个正在缓慢的，以不惊扰的速度靠近的是自己亲手抓住的人，她放松了身体，接受了这说得上是陌生的侵袭。 就好像有另外的，略显冰冷的液体从指间缭绕着，要流入她的身体里，从此与她的血液相融。 车流间隙的灯光从远处穿插进来，一瞬间照亮了这片私密的空间里浮动的，几乎凝固的气流。 时间栅格式的跳跃。 她一会儿有，一会无，是被关在笼子里和黑猫共存的人类。 一会身处光明，一会身处黑暗。 光明亮起，看着那精致的脸庞靠近，能清楚看到他低垂着眼睫，冷白的皮肤泛着粉红，耳尖熟透了似的。 一瞬间陷入黑暗， 他的声音响起， “我。” “可以吗?” 说话的尾调里带着无需看见的钩子，挠住人心，吊着跑。 就好像他跳跃而下，迈着步伐走至身边，睁着那双冰冷眼瞳，可尾巴盘过来轻蹭着，表达着亲近之意。 “我应该，怎，怎么回答……” 同意!心里一万个同意，可是点头他也看不到，说也说不出来。 “这种情况，我是不是不应该问?”他语气里带着少许的疑惑。 对于恋爱问题，无关阅历和身份，两人都是新的不能再新的新手，笨的不能再笨的笨蛋。 探究和摸索着这条神奇的道路。 他想了想说， “如果不是拒绝的话，你可以不回答。” “哦。”米小糕眨了两下眼睛，甚至还点了下头。 “那我……” 她在安静的夜晚里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可是，没有话了。 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她睁大了眼睛，手指攥紧，整个人都可以从地球上蒸发了，变成一团五彩斑斓的气体，朝着周围飘。 她撕开了彩带，越过了红线，朝着原本禁行的方向奔跑，滑入意外的轨道里，急速的坠落，然后开始飞快上升，周围的景色模糊成了一条条色线，看到了洁白的云朵在天上慢慢悠悠的，于是情不自禁的伸手去够， 然后，摸到了微凉的夜风。 那一切都只是她的想象，她还没有那么高呢! 她的手没摸到云，只是穿过了他的鬓角的黑发，被她弄乱的碎发扫过她的小臂，刺激得轻轻发痒，这无比真实的感觉将她拉回现实。 已经越过线的手是收不回的了，她干脆圈住了他的脖颈，手指顺势摸着他的发，手感是松软蓬勃的，真好摸啊!她心里感叹。 心脏涨得酸软，充满了轻盈。 大概是把这当做回应和鼓励。 米小糕感觉一只手抚摸上她的脸，拇指放到下巴，往下轻按，就像是开启一道机关。 有一点点笨拙，牙齿碰撞的疼痛，他学得很快，轻巧灵便地剥开了各式样保护的糖衣，攥取属于自己的蜜糖。 这样深度的亲吻，是她生命中的初体验，比想象中的还要令人沉溺。 身体在不由自主的发热，浑身上下都涌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外来因子，它们在四肢百骸里剧烈而兴奋的活动着，令皮肤变得敏感，一点点触碰都变成了撩动，他碰到的地方变得异常显眼，难以忽视。 可实在太少了，真的，只有一点而已，要是，要是能够…… 又是一道车灯从远方甩过来。 阴影横移过去。 片刻的清明里，她看着他睁开了眼睛，和今晚一样惊心夺目的美。 她的心也被惊醒，她刚才到底都在想一些什么污浊的东西! 啊!内心掩面。 吻过后。 他稍微拉远了一些，懒声问， “我们这样……还普通吗?” 米小糕: “……”是错觉吗?感觉他在记着一些，她说过的那些撇清关系的话，这样的话，她貌似说了很多。 “应该，不了吧。”她犹豫着说。 黑暗里他哼笑着，米小糕莫名觉得他心情异常的好，她发现自己的手还是被握着的，难怪他刚才只用一只手…… 米小糕眼神游移，她是在想，这个问题。 寂静中，他慢慢吐了一口气，突然说， “我喜欢你。” 米小糕又陷入了空白当中，他怎么总是如此出乎意料，不按常理出牌，可是事到如今说这个，似乎是理所当然。 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是因为她太迟钝吗?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现在应该做的是，回答。 米小糕咬了咬下唇，发现有些痛，什么情况，是刚才，破了皮吗? 别被转移注意力，在黑暗里，没，没关系吧? 没人能够看到。 “我，我，我也……”她鼓足勇气，磕磕巴巴地说。 手垂在身侧，把衣服揪出一个小角角，用手指绕着。 她低下头，张了张嘴，可却发现有什么堵在嗓子眼里，她想说出来同样的话，声调扬高， “我也!” 说啊! “我也……” 怎么说不出来呢?她内心焦急，急得都想哭了。 可她就好像中了什么诅咒，就好像童话故事里有神秘的巫师低声呢喃， 你永远也无法说出你的心意。 在魔法的施展下，她只好变成个哑巴。 手指点在她吞吐的语言上，从那里，一道温柔而清澈的声音响起， “没关系，我已经知道了。” 此应该算是两边清楚了，可是没有说完的话，就像是阴影一样笼罩在米小糕的心里，她感觉到高兴，可是底下还是隐藏着不安。 不说出来的话，就是有那么一点不清不楚的味道在里面。 按理来说，这已经完全超出掌控了，和她的既定生活轨迹彻底脱离，她安稳的，舒适的，同样也是一成不变的生活。 要变得不同了，改变已经到来，她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吗? · 透过他的身影，她看到了河岸对面自己那张模糊的脸。 在金秋的天气里，她漫步走在校园，突然她似乎看到了什么，扭开了头，脸上飘起了一层红晕，秋天的风吹起了她的裙角和上身的短篷，像是波浪一样，她浅琥珀色的眼眸也泛起了别样金红色，显得耀眼而绚丽。 不禁让人想，她当时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在心中自问自答，一定是看到了十分喜欢的人吧。 她呆呆愣愣的看着屏幕上的人影减淡，开始出现gg的字样， 原来，自己当时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的吗? 米小糕感觉到恍惚， 难怪了，他当时要冲着自己那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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