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孩子带回家,把毒刺取了出来,敷了点药膏上去,孩子的哭声慢慢止了,坐在沙发上一抽一抽的。 陈颂声拿毛巾帮她洗了把脸:“好了,不哭了,你妈妈一会儿下班回来看见你哭,她又要心疼了。” “以后不许在外面乱抓东西,很多东西都是有毒的,记住了吗?” 陈奕眠抽泣着点头:“记住了……” 上了小学,陈奕眠周末做数学作业,陈颂声坐在一边辅导她。 整整一面的分数比大小。 陈奕眠上课没听懂,回来了陈颂声教了她这种题怎么做,她还是不懂。 同样的分母她还会写,但只要四个数字各不相同的时候,她就凌乱了。 她咬着笔盖在那里苦思冥想,看不懂也不敢说,陈颂声重重的叹了口气,指着那题说道:“这题,哪个大?” 陈奕眠听的心里直打颤。 陈颂声平时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温柔,但是每逢她做数学题,她就像是换了个爸爸,坐在她旁边,压迫感满满…… “哪个大?”他又问了一遍。 陈奕眠放下几乎咬烂的笔盖,写了个大于号上去,写下去的那一瞬间,她又听到了一阵沉重的叹息声,她惊觉大事不妙! 果然,陈颂声拨开她的手,指着那题,冷着脸说:“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两个数到底哪个大?” 祁苑打开书房的门,送了一盘切好的哈密瓜进来,陈奕眠知道自己的救星来了。 祁苑吃了块哈密瓜,伸手按了一下陈颂声的头:“对孩子这么凶干什么,你女儿这数学天赋是随了谁,你心里没点数啊。” 陈颂声:“……” 怎么他也要挨骂? 他是数学不好,但小学那会儿还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 祁苑把陈颂声推到一边,自己坐下:“让我看看。” 祁苑摸摸她的头,耐心道:“别理你爸,不着急,来,咱写下一题。” 陈奕眠笔尖颤抖,她做这种题全靠猜。 一个小于号下去,脑袋上的手僵住了…… 她盯着练习册不敢回头,祁苑果断起身让出位子,说道:“你继续,我就不打扰你们爷俩了。” 题目写了整整一个下午,陈颂声的肺险些被气炸…… - 十来年一晃就过去了。 陈奕眠不负众望,考上了云港医科大学,陈颂声对此感到异常的欣慰,祁苑却说医学生太累了,平时学业重就罢了,年年期末赛高考…… 陈颂声黑了脸:“你当年怎么没对我说这话?” 祁苑冷嗤一声:“是某人非要考的,那是我能拦得住的吗?” 大四毕业那年,陈奕眠谈了个男朋友,情人节发朋友圈忘记屏蔽她爸妈了,等到发现时,为时已晚…… 放假回到家,头几天,陈颂声在她眼前来回的晃悠。 “不向你爸交代交代?” “……跟我同个医院的,骨科医生。” “哪天带回家来看看。”他丢下这句话,出门买菜去了。 没过多久,她真的把男朋友带回来了。 四个人坐在客厅里,其中两个人眼神犀利地落在那个男生的身上,气氛冷到了极点,场面十分尴尬…… 三年后,陈奕眠结婚。 看着女儿出嫁,祁苑躲在房间里哭的稀里哗啦,陈颂声抱着她安慰了好久,安慰到最后,两个人一起抱头痛哭…… 婚后,女儿女婿回家。 他们进了家门,立刻丢下大包小包,一起涌进厨房,把二老撵了出来,两个人一个炒菜,一个炖汤,忙的不可开交。 吃完了饭,两人抢着刷锅洗碗,第二天早上起来,又是擦桌子,又是拖地。 祁苑和陈颂声则坐在院子里,悠闲地嗑着瓜子。
第42章 番外三 烟台就快到了。 我坐在车上,望着车窗外面不断穿梭而过的景色,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乱,我便问道:“我们还回去吗?” 我妈就坐在副驾驶,她回头对我说:“家在云港,以后会回去的。” 我松了口气。 外公久病不愈,此次病情突然加重,我们接到消息后实在放心不下,爸妈担心云港他老人家住不惯,便第一时间收拾东西,去烟台的家里照顾他。 “可是祁苑怎么办?” 我陡然冒出一句。 爸爸握紧了方向盘,说道:“小苑已经住进他小叔家了,不用担心。” 到了烟台的家里,我每天都会陪伴在外公左右,他与我聊天时常常会提起你。 “那个祁家的小丫头现在在哪儿呢?” 我说:“她在云港。” “以后有机会的话带她来外公家玩儿。” 我回答外公:“一定有机会的。” 那时候的我们都太小了,不懂那些复杂的感情。 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好朋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从前几乎每天都见面,突然分开,我是有些舍不得的。 尤其是在你家遭遇变故的时候离开…… 那天叔叔阿姨出事,我和爸妈在医院的走廊上,看着你趴在床前哭的泣不成声,我很难受,却什么也做不了。 在烟台这边读书,学校偶尔会布置作文,有一次,作文的题目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你,那篇作文要求写八百字,我一个没留神,写完时已经一千五百多字了,可我明明还有很多东西没写…… 在这边也认识了很多朋友,我也会和他们提起你,他们却和我说,人一旦分开久了,感情就淡了,再过几年,你就不认识我了。 我想打电话给你,可是爸妈却告诉我,你和小叔都换了手机号,这才分开多久啊,我就联系不上你了,你会不会真的把我忘了? 我在这边,喜欢上了写日记,每天晚上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写日记,写来写去,感觉每天都在重复地做同一件事,上课,陪外公,上课,陪外公…… 每天的日子枯燥又无聊,没有任何新鲜有趣的事,我会想起你在我身边欢声笑语,你几乎每次来找我都是为了好玩的事,那样的生活是我一直念着的。 上了初中,我还保留着写日记的习惯,可渐渐的,我发现,那早就已经不是所谓的日记了,那上面会有你,我会写下每一天想对你说的话,想和你一起做的事。 我刚上高一那年,外公去世了,我这才体会到失去至亲到底有多心痛,那几天我守在外公身边,到了夜里会想,你那时也是这样难受吗? 处理好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那时我才意识到,已经在烟台生活了快六年了,我从那个一米三几的小矮子长到了一米八,你长多高了呢? 还是比我高吗? 一米八的女孩子,也太酷了吧。 过完了年,爸妈说等我高考完就回云港。 我想,高考完,没几个月就要上大学了,即便回了云港又能待多久呢? 我很想你,我身边有很多人都开始谈恋爱,他们还问我为什么不谈,我说还没成年,这样不好。 他们都笑我太老实,说我太规矩。 后来,我在做习题时读到一篇文章,里面有句话我看了许久。 “谁是你的念念不忘?” 谁是我的念念不忘? 是那个每次都出现在我日记里的人吗? 我去找爸妈,我说我一定要回云港,我想回家,高中最后一年我可以在云港读完,并且我向他们保证绝对不会耽误学业。 他们答应了我。 高二结束,我们回去了。 我回到了那座叫“云港”的城市,扑面而来的空气都是那么的熟悉。 我凭着记忆中的路线去小叔家找你,可那里却早就搬空了,我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我回来了,可你又去了哪里? 我失落的回了家,以后见不到你了吗?还是你真的把我忘记了? 忘了我这个朋友? 那晚,爸爸的老朋友来家里吃饭,他们聊的很高兴,一直到深夜,爸爸叫我出去买烟,他转头看到外面下了大雨,随即又改口说算了。 我那时正在发呆,接了一句:“没事,我去买吧。” 那晚的雨下得好大,我去了商店里,付钱的时候外面走过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正扭头朝隔壁烧烤店里瞧,伞檐遮住了半张脸。 恍惚间我以为看见了你,可我不敢确定。 从商店出来,走到前面的小巷,我听到一群人说话的声音,是太想你了所以出现幻觉了吗?我似乎听见了你的声音。 我放慢脚步,想听的更真切。 走到巷子口,渐渐的,那声音和我记忆里的声音重合了,我才确定那就是你。 我跑到那群人身边,唤着你的名字,你抬头看了我一眼,“陈……” 我心中一喜,你还认得我! 突如其来的重逢让我又惊又喜,将你送到医院,联系上小叔后,我出去买了你最喜欢的山茶花。 过了两天,我收到你的消息,我很开心。 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从你发信息的语气中,我知道我们都长大了,不再是从前亲密无间的玩伴,我们之间或许有了看不见的隔阂。 你变得不再似小时候那般活泼,话少了很多。 但是没关系,我回来了,在我这里,我们从来没有走散过。 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 【2014年10月7日】 今天是你的生日,忘记恭喜你成为一名正式的初中生了,生日快乐。 【2014年11月23日】 今天,学校布置了一篇作文,我最好的朋友,我写了你,还拿了最高分,厉不厉害? - 【2015年2月18日】 今天是除夕,你在家吃了什么?放烟花了吗?祝祁苑新年快乐! 【2015年6月1日】 今天是儿童节,虽然你肯定要说你不是小屁孩了,但我还是要祝你儿童节快乐! 【2015年9月17日】 外公去世了,以后那个院子,再也没有人等我回去了。 【2015年12月31日】 年底了,又长大一岁。 - 【2016年9月1日】 我上高二了,爸妈说等高考完就回云港,可是,我现在就想回去。 - 【2017年3月23日】 家里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还有三个多月就要离开烟台了,七年时间,在这里长大成人,时间真的很快。 【2017年7月12日】 云港,我回来了。
第43章 番外四 凌晨三点二十一分,酒店。 陈颂声这次来北京出差,估计要两个月才能回去,离家之前他特意嘱咐了祁苑,叫她一定要乖乖在家里等他回来。 将行的前一天,他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就差上厕所都跟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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