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手欲走,宦静哪里肯让她就抽了,只把手抓得更紧。 “不说邵豆豆那说炸豆吗?” 左右是离不开个豆字。 “我……我没有抄袭。” 她没头没脑来一句。 你跟她说炸豆,她跟你说她没有抄袭。 宦静微微眯了眯眼睛。 宦静手里的朱丹琪的手已经过了抽风的序曲阶段,现已正式开始抽风,好大的力道,好像个被割了喉的拼命扑腾的绝望的野鸭子,宦静死死箍住她。 直箍得指尖失血,直箍得指尖发白。 “好的,好的,你没有抄袭。” 宦静紧绷了铁一样冰冷的双手,却用裹了蜜的喉咙,柔声哄她。 “对了,那个五个一工程的漫画新人奖,我听他们说近年要重新开了。你知不知道这个事情?” 他说着,看着她的脸。 她的睫毛猛地翻起来,讶异地神色: “怎么会重新开?重新评奖了吗?不是说都不开了吗?不是说以后都取消了?” 四连问,unbelievable 样子。 “重开了。你知道吗因为最近我也算个有点成绩的文艺界工作人员了,前天和主管部门在一起,就问了这个事情,他们电话问了问,说有人不断在反映奖项取消的负面问题,所以今年决定重开,正在筹备,以后都能开了……” “啊,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吗?” 朱丹琪慌乱中居然笑出来一下,又用哀求的语气问。 “真的呢,所以妳看,现在是不是好受多了?” 宦静也笑。 手里的野鸭子稍稍放松一点,他正想着是不是就能停了,但又突兀地更大力挣扎起来。 野鸭子甚至都开始出汗了,滑不溜手。 眼见就要挣脱成功。 宦静索性丢开一只爪子,把她两只手并在一起自手腕处握紧,空出来的手抱抱她。 抱紧她。 “连这个奖重开了都治不了你了啊?” 他问,声音在她头顶绕着头发: “那妳到底还要什么啊?比我还要重要的,一时半会儿倒不了眼前的东西是什么啊?” “没有什么了,我就有这个病……” “是邵豆豆吗?” 好死不死,又谈回这个话题。 “不是啊,怎么会是他啊……” 朱丹琪想,宦静今天是铁了心要做成某件事情的,我不能让他做成这件事情的。 她眼波一转,开始哭。 “邵豆豆是不是妳前男友啊?” “不是撒,怎么会是……” 她也看不见他的脸,只在眼泪的掩饰下口齿不清地说。 “就是吧。你的书和他的书,有半本都是一样的。是你们以前一起经历过的事情吗?” 她默了默。 “嗯嗯,是的。” 居然承认。从不认识邵豆豆到承认一起经历过半本书的剧情不到 3 分钟。 “你少来了。我仔细看过,也让人查过,妳家里确实是开花店,但邵豆豆家里并不是开的宠物店,他一个北方人认识妳才半年,书里两个人青梅竹马从小学到高中,完全对不上号是不是?” 她转转朦胧眼睛。 “啊,我记错了,八辈子以前的事情……我记错了……” “所以是他抄袭妳吗?” 他又问。 “是啊他抄袭我的,” 朱丹琪埋在宦静胸口的脑袋点点头,一下两下,轻轻撞着他: “我不敢说,怕他前途就没有了……画画好苦的,他每天手都是黑的,还熬夜好多通宵……我的书发表时间在他前面,你可以去看时间,我就只告诉你,你不要让别人知道……” 她哀求。 “啊,原来是这样啊。” 宦静恍然大悟:“那我知道了。” “嗯嗯。” “但是为什么大赛的调查小组会认定他没有抄袭呢?为什么呢?” “我……我拿不出证据……” 她继续辩白。 “哦,证据。邵豆豆的证据是他硬盘里的扫描件,里面有扫描的日期是吗?并且他在校刊发过类似情节的四格漫,不管是扫描件日期还是发表四格漫的日期都在妳发表前面是吗?” “我只是比他后发表而已!我先画的!我先画的被他看到了!他就抄走了!” 她的辩白越发大声。头发已经在宦静环抱里挣扎得乱了,眼神是红色的,不断有眼泪涌出来。 “好吧。77,邵豆豆的原画稿在哪里?” “什么原画稿?什么什么原画稿?我不知道!” 她大声嚷嚷。 “不对。” 宦静沉声,抱她抱得更紧: “你知道的。妳烧了他的原画稿不是吗?对一个画画的来说原画多重要?你偷偷烧的?他发现了以后去抢画稿,所以才会左手上全是烧伤是不是?” 字字如刀。 每个问号都是一把小弯刀。 “不是!你瞎说什么!放你@妈的屁啊我抄他?!” 她挣也挣不开,躲也躲不了,喊得都绝望了。 “我妈正经封疆大吏啊你不要随便骂……我没有说你抄他啊,谁说你抄他了?……怎么你抄他了吗?” “我没有抄我没有!为什么连你都不信我!我跟你完了我们离婚啊离婚啊……” “我不离婚。刚才我说过人的思维有死角和盲区对吧?这个事情最大的盲区就是我相信你没有抄,我从一开始就不认为你会抄,但是你真的没有抄吗?邵豆豆的手,已经找不到的画稿,你们谈过恋爱,你们两个书里的内容不可能是你们的共同经历,还有最重要的……你心虚什么?朱丹琪你心虚什么?你的手抖什么?你的手抖了三年半你抖什么?你是受害者,不是你的错,你抖什么?” 她不说话,她只是埋着头。 他手里的野鸭子像是喉咙的血即将放尽,用最大的力气垂死挣扎。 “我记得妳说一个人没有底线会很可怕,那个人……” 他箍着野鸭子纤细的脖颈,啊好大的力气想要挣脱出去: “是不是妳?” “是不是妳自己? 她沉默着,眼泪早就铺满整张脸。 “所以你抄袭了吗?” “我没有!” “你真的没有抄吗” “我没有!” “那你的手抖什么?你告诉我抖什么?给我个理由啊?” “好吧我抄了!你满意了吗我抄了!” “抄了?” “嗯,我抄了。” 她沉默半晌,突然轻飘飘地回答。 抄了呢。 野鸭子的血总算流干了。 她的手不抖了。 她的一双手瓷器一样的白,沉默柔顺,安稳地被缚在宦静的手里。 她看着自己的手。 静态的手,像被写生的静物,像一朵安静的兰花,像五线谱上面一个休止符。 然后她就晕了。 第086章 娇喘一声 宦静抱着她在哪儿喊,隔壁长生蹬蹬瞪跑过来。 这些她也都不知道了。 一个小小的人陷入无边黑暗。 抄袭是不对的。 抄袭是有罪的。 这个是颠扑不破的对不对。 人类单枪匹马犯下的错误,不管产生多严重的后果,也只能自己一力承受对不对。 萌也不能解决问题对不对。 既然你都有错在先了,世界不会因为你是个小可爱,就不对你进行疯狂的报复对不对。 次日中午十一点半。 宦静换了个病房,黑个眼圈坐窗户边。工作也不做了,能推就都推了,就在那里静等。之前还拿个剧本背,背着背着,也背不下来,索性丢一边,就看着她。抱个枕头看着她,且无意识地掏着枕头上的线头子。 少时长生进来了。 “还没有醒的吗?” “没有。……饿也该饿醒了吧?……” 一饿就矫情的宦静有气无力答。 “我觉得老板你饿也该饿晕了……外卖吗?” “外卖吧……” 长生遂掏出 APP,召唤外卖,一边召唤一边聊。 “老板你情绪不对啊……” “换你你情绪能对啊?” “老板我觉得啊,这都到中午了……你的那个治疗方案是不是太过了啊?都有点虎狼药那意思……我当然知道你着急治好她只是……” 长生说到这里,拿手试了试朱丹琪鼻息,嗯,还有气。 宦静也继续有气无力答: “我问的一哥们儿啊……那庸医……说这个是最好的方案啊……” “你那哥们儿是不是假执照……” “啊啊啊啊……” 宦静开始抱头嚎叫,眼睛发红在那儿嚎。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了,肯定能行,一会儿就醒了,你看她脸色红扑扑……” 长生赶紧哄。 少时还是没有醒,两个人一起恰外卖。 外卖的蛤蜊米线。 宦静觉得蛤蜊米线真的不香啊,没有味道啊。 “老板我觉得抄袭的人也有很多啊,你看比如著名的某某作家啊,某某编剧啊,都抄得光明正大,正气凌然,说得好听就是致敬,她没必要啊……主要还是心理素质不行……” 意思抄袭主要是要抄得堂堂正正。连自己那关都过不了,怎么抄袭啊。 “她心里素质是不行,还有就是……她是那种逃避型人格你造吗?” 宦静捧着没有味道的蛤蜊米线。 “庸医说的?” “庸医说的。庸医说几个事情可以看出来,一个是她一吵架就跑,一个就是她一提这个就抖,厉害点就晕,晕完断片儿,庸医表示对付这种人,就是把她逼到墙角让她直面最恐惧的事物正视淋漓的鲜血就好了,等她意识到这个她最恐惧的东西,其实也并没有真的那么恐怖就好了,不破不立,大破大立什么的……” “哦哦哦……听起来好有道理……被你这么一说,我倒发现她确实是有点逃避型人格……” “是吧是吧?啊我去厕所。” “这个病房厕所坏了你去外面吧。” “好的。” 等到宦静折返的时候,刚坐了个大夜疲惫恍惚的他远远在走廊上看到病房里仿佛透出不一样的光,心念一动,突兀生出无边希望。 他加快步子走回去。 走过去,还没有打开门,就透过玻璃看到里面的景象。 一个蓬头的扎两条小辫儿穿着自己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成病号服的姑娘,坐在床上,盘个腿,手里拿个笔记本,一支笔,在那里画着什么。 画着什么…… 画着什么…… 画着什么…… 啊……画得……好稳当…… 啊啊啊能画了啊能画了啊! 人类精神病治疗史上的奇迹啊! 她能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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