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听到了,却并没有回话。 楼下闹哄哄的,全都是看热闹的人,任凭冯志明怎么叫嚣,都没有人想要搭理他。 傅斯年下到一楼,穿过喧闹的人群,无视想要跟他攀谈的人,往不知名的方向走。 卫生间,时漫站在镜子前,看自己满身狼藉,水龙头一直开着,她的手放在下面冲洗好久了,她始终没有要拿开的意思。 她低头注视裙子上的污渍,眼睛却不自觉的红了。 她木讷站了好久,终于抬手关掉了水龙头,可镜子中一闪而过的身影,令她的呼吸都滞住了。 她怎么看到傅斯年了? 不,她一定是眼花了吧。 今天的弹奏是饭店经理给她安排的,她并没有想过谁是主办,谁会参加。 她安抚自己不要多想,等下还要弹奏一首,等弹完了,她马上就离开。 整理好情绪后,她才往宴会厅走。 不同刚刚的喧哗,这会儿宴会厅里要相对安静不少。 一群人簇拥着,不知道在围着谁。 时漫就站在角落的阴影中,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放到最低。 刚刚对冯志明动手的时候,她并没有想那么多,这会儿冷静下来了,她倒是有些害怕了。 如果冯志明报警,她先动得手,也最不占理。 如果真出了事,那她也没办法。 无意间抬头往人群中一瞥,她愣了一下,没想到傅斯年真的在这里。 此刻,他正被簇拥着寒暄,他的表情也明显不耐烦。 时漫很讶异,却不料傅斯年的目光准确无误的就在人群中锁定了她。 隔空相望,他犀利的眼神像能将她给凿出一个洞来。 不过仅仅只是几秒钟,他就挪开了视线。 傅斯年想往二楼走,却被一楼的人缠住了,可他狂傲惯了,谁也不想搭理。 可在路过冯志明身边的时候,他脚步停住,面对着他,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他。 冯志明坐在舞台边缘,脸面丢尽了,他也不想再为自己的形象找补了,就这么摆烂的靠着。 直到傅斯年在身前站住,引来了喧哗,他才急匆匆的站起身,一边整理西服,一边擦拭脸上的血渍。 “傅……傅先生好。”冯志明颔首,跟刚刚针对时漫的样子天差地别。 他双腿在发抖,不住的想,傅斯年这会不会是给时漫报仇来了? 傅斯年的嘴角露出浅淡的微笑,语气听上去是关心:“头还疼不疼?” 冯志明受宠若惊,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先是呆了呆,后才回答说:“倒不是很疼。” 他一边说,还一边伸手摸了摸脑袋上流血的地方。 听到这话,傅斯年不住的轻嘲一句说:“确实没什么用,连打人都不会。” 冯志明不明所以,错愕的僵着身躯,声音颤颤的询问:“怎……怎么了?” 傅斯年不怒反笑:“不怎么,就是关心关心你。” 虽然在笑,可那笑,分明不及眼底,甚至还有几分凌厉。 冯志明心里惶恐,可众人却艳羡不已,毕竟傅时遇下楼一趟,只跟冯志明搭了话,甚至还关心了他。 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之后,冯志明还真觉得自己不一样,随即就胆大了起来。 他在衣服上蹭干净手上的鲜血,然后拿起旁边桌子上的一杯酒对着傅斯年说:“傅先生,您看我酒量浅薄,喝点马尿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在这里闹事不说,还得罪了您的人,我拿这杯酒向您赔酒,还希望您不计前嫌,以后也给我行个方便才是。” 说完,冯志明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酒喝完了,傅斯年凝着冯志明,却迟迟没有一个准话。 这种无声无息的对峙,最是让人心头发颤了,就连一旁看热闹的人,也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冯志明更是害怕,万一被拒绝了,那不是更丢人了吗? 就在气氛凝固之时,傅斯年忽然大笑了一声说:“冯总果然是爽快人。” 这话,冯志明听得松了一口气。 不远处,时漫站在阴影中,浑身冰凉。 她知道,傅斯年永远都不会跟她站在一边的。 绝望的闭上眼睛,眼泪从眼眶滚了出来。 可就是下一刻,傅斯年忽然又变换了沉沉的语调,一扫刚刚的和颜悦色:“既然冯总都这么说了,那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冯总,你说是不是?” 嗓音云淡风轻,可态度明显刁难。 传闻傅斯年喜怒不形于色,阴狠手辣,心思难以揣摩,果然是这样。 冯志明忍不住浑身发抖,他隐隐不安,却还是喑哑着声音问:“傅先生想让我怎么求您?” 傅斯年眉峰一挑,声音像带了钩子一样,冷冷的两个字从唇缝溢出:“跪下!” 这一声,大厅瞬间安静了。 就连时漫,也不自觉的疑惑。 不过,她很快就又想明白了。 男人的占有欲,不就是这样吗? 他可以将她欺负到死,可别人不行。 第29章 一天时间,你去考虑 众人顿时屏住呼吸,都凝神看着面前这一幕。 冯志明攥紧自己的手,浑身忍不住发抖。 从商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和傅斯年正面打交道。 傅斯年是无数商人想要逾越的高山,可现在的他,公司面临着倒闭,更别提再上一层楼了。 短短几秒钟时间里,冯志明已然思索了很多。 傅斯年看着冯志明表情变换的脸,轻笑出声问:“怎么?还没想好?” 冯志明也留了个心眼:“傅先生是大人物,说出口的话可不是儿戏,在这么多人面前让我跪下,看来也是想过帮我一把了。” 傅斯年牵唇笑着,情绪难以琢磨。 正因为这份难以琢磨,让冯志明有些犹豫,可又怕错过唯一的一次机会。 心中短暂思索,还是不得不照做。 冯志明直直跪在地上,低头看着面前的地板。 傅斯年垂首,目光并没有去看冯志明一眼,反而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由啧了一声:“啧,鞋尖好像沾上脏东西了。” 冯志明闻言,立马意会,翻起西装袖口,露出洁白衬衫,手轻轻去抬傅斯年的脚。 傅斯年耐心的配合,将脚递给了他。 冯志明对着衬衫哈气,洁白衬衫擦去傅斯年鞋尖上的脏污。 擦完了,他这才仰起脸看傅斯年问:“傅先生还满意吗?” 周围议论纷纷,冯志明充耳不闻。 毕竟不要脸的人先得到机会。 傅斯年没接话,但他用鞋尖在冯志明的脸上左右蹭了一下。 冯志明闭着眼睛,屈辱的承受着。 周围火辣辣的目光,似乎要将冯志明给吞噬一般,那些不入流的话,他不想去理会。 脚落地时,傅斯年抬手,有人递来一杯红酒,他晃着红酒杯,高高举起后,对着冯志明的脑袋直接倒了下去。 红酒炸开,顿时飞溅得到处都是。 末了,傅斯年又将红酒杯砸向冯志明:“冯总放心,今天过后,你的生意,我一定多关照。” 冯志明满身狼藉,偏着头,可听到傅斯年的话,他忍不住喜上眉梢,直感恩说:“谢谢傅先生抬爱,我一定不辜负您。” 傅斯年的视线居高临下凝着冯志明,他不明意味的笑说:“放心,我保证整个柏城,都不会再有人敢做冯总的生意,不知道这份关照,你还满意吗?” 冯志明脸上的笑容僵住:“傅先生,你……你怎么出尔反尔呢?” 傅斯年逆光站着,五官模糊着看不清,他声音冷冷的说:“我傅斯年从来不是君子,就喜欢做这种恶心的事,你不满意吗?”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冯志明吃瘪的样子,他心头大好,紧跟着笑说:“那你就憋着。” 话落,他拨开层层人群,冷着脸走向了时漫。 这么一场闹剧,时漫自始至终没明白傅斯年的用意。 看到他过来了,她转过身就逃了。 可在跑到电梯口时,她还是被他抓住。 他一句话不说,就紧紧捉着她的手腕。 电梯来了,他粗鲁的将她推进去,毫不顾及她的狼狈。 傅斯年进来时,那股强烈的压迫感瞬间散开,将时漫逼退在角落。 …… 宴会厅,二楼。 一楼的闹剧,楼上这群公子哥尽收眼底。 普通人挤破头想要进来的宴会,可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场不知道会上演什么剧情的戏台。 林淮序往椅背上一瘫,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真有意思,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紧张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旁边有人应了一声:“原来她就是时漫啊,这还是第一次见,长得挺不错的。” 又有人疑惑:“小林总,你不会看上这女人了吧?她可是傅斯年的女人,你也敢觊觎啊?” 林淮序叼上一根烟,含含糊糊的说:“平常逆来顺受的那些女人,早已经没意思了,傅斯年的女人玩起来才更有挑战性,不是吗?” …… 电梯下到负一楼,傅斯年自始至终都没有将时漫的手给松开。 找到黑色捷豹,傅斯年将她丢进车里,他摔上车门,又绕了一圈到驾驶位。 时漫想推车门下来,发现车门是锁死的,直到傅斯年上车,他又一次锁死。 她放弃了反抗,认命一般的瘫着。 傅斯年并没有说话,甚至连车子都没有启动,他就在密闭的车子里点燃了一根香烟。 烟雾一点点的散开,直到越来越浓郁,呛得时漫连连咳嗽,眼泪都在往外面滚。 可不管再怎么难受,时漫都不求饶,也不吭声。 终于,傅斯年将燃着的香烟直接掐灭在了手中,可他仍旧没有开车窗,而是扭头看着时漫,语气平静淡然:“回去照顾我爸,我联系周砚池给你。” 时漫的眼睛被烟雾刺得通红,她目光幽幽凝着傅斯年说:“我说过了,我不回去,我有我自己的爸爸要照顾。” 傅斯年也不生气,眉峰微扬,语气更是轻描淡写:“你以为你还有多少时间?再不做选择,你等来的将会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时漫的嘴唇在发抖,眼睫也颤动着:“傅斯年,你就非得这么逼我吗?” 傅斯年终于开了车窗,烟雾散出去。 他始终盯着时漫,眼神说不出来的宁静祥和:“时漫,我是商人,我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而我能耗,你却耗不起,这就是商场上的策略,我今天是跟你商量,下一次,就不好说了。” 来宴会之前,傅斯年去了一趟医院,傅延廷不吃不喝已经两天了,吵着闹着,说不是时漫做的,他就不吃。 虽然他也不知道时漫做的饭有什么魔力,可傅延廷非得要,他也无可奈何。 本来想着等时漫先妥协求他,可他发现,实际上真正等不了的那个人是他。 傅斯年的话虽然犀利,可它却是事实。 找了周砚池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傅斯年开口,或许下一个小时就能见到本人。 可如果她妥协了,她不是又回到了当初的样子,成为傅家的佣人,做一个没有自由、不被爱的人。 这样的日子,她早就厌倦了。 时漫没接话,就凝着眼前浓稠的黑夜。 傅斯年仍旧很耐心,像黑夜里的鹰,他如墨般的黑眸落在时漫的侧脸上,目光意外的柔和,他嗓音也很清淡:“我不逼你,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但如果你爸爸没有挺过来,我想那不是我的问题,毕竟我给过你做选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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