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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月被她的壮举震惊到双目圆睁，人群中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鼓掌叫好，只有燕萍真心实意地夸赞道：“小云你力气真大！可给我省了不少事儿！” 邓大嫂愣神的工夫，邓玉梅已经把替她收钱的小路打发到餐台那边去帮忙，她坐下熟练地收钱找零发牌子。 邓小云一转头看见亲妈，摸了摸鼻子小碎步走到邓大嫂跟前，说道：“妈，人家老板送了我一份盒饭吃，我不好白吃人家的，就帮着忙活一会儿。” 邓小云天生力气大，在家的时候啥活儿都干，跟个糙老爷们儿似的。现在她快结婚了，邓大嫂对她耳提面命不知多少回，叫她多少收着点，有点姑娘家的样子。 邓小云心知刚才她那副“熊”样肯定是被自己妈看见了，为免挨骂，她主动解释这么一句。 谁知邓大嫂这回不仅没呲哒她，还主动挽起自己的袖子，“你做的没错，人家这么忙咱是应该有点眼力见儿，还有啥活儿是我能帮上的不？” 邓小云没挨骂高兴得不得了，也顾不上琢磨邓大嫂如此一反常态的原因，手往后厨方向一指，说道：“我刚刚看见刷碗大娘那边盘子挺多。” 邓大嫂进后厨之前先停在门口，对背对着她在灶台前忙碌的连心说道：“老板娘，不好意思我刚才把玉梅拉走耽误你生意了，我现在帮你刷碗去吧？” 连心有心想客气两句说不用来着，就听门口马路上那刹车声一声接着一声，几个司机搭伴儿向餐厅走来。 一个熟客一进门就往后厨方向喊道：“老板娘！我刚拉了个活儿去西客站，顺道儿帮你吆喝了一声，你等着吧，待会儿就该有老多刚下班车的村里人来吃饭了。” 连心回应两句的工夫邓大嫂就进了后厨，帮郭大娘刷碗去了。邓小云见餐台前边三个人忙得不可开交，主动跑去承担了给客人盛饮料的工作。 来吃饭的出租车司机越来越多，吃着吃着突然又都走得差不多了。 连心就知道，应该快到十一点半了，他们都赶着去接活儿。 几乎是出租车司机们刚走，下了班车来吃饭的老乡就成群结队进了门。进门后小心翼翼跟邓玉梅确认了一遍又一遍是不是真的四块钱一位随便吃，邓玉梅一点头他们就争先恐后开始掏钱。 连玉和郑琳琳放学回来的时候小南风的正门在寒风中四敞八开着，门口排队的人站出来两条长龙，她们压根就挤不进去。 邓小米直接转身，“咱们从后门走吧。” 从后院绕到后厨，连玉还没踏进餐厅地界呢，就听邓玉梅嗓门洪亮地喊道：“谁给我递一下牌子？牌子没有了！” 那边燕萍跟着喊道：“我这儿也没有几个，都攥在手里排队呢！” 邓玉梅一拍大腿，“那可咋整？！” 邓小米刚跟邓大嫂打过招呼，听见她妈犯愁地说了这么一句，立刻接嘴说道：“有有有！这儿有！” 说着她抱起一大摞刷好的不锈钢餐盘就往餐厅走，路过餐台的时候让燕萍顺手往她那摞餐盘上放了一沓塑料袋。 来到邓玉梅身旁的邓小米把怀里的餐盘往收钱的桌子上一放，手脚利索地开始给餐盘套塑料袋。看准一个人刚交过四块钱，邓小米直接递了一个餐盘给人家，“拿餐盘直接去打饭就行。” 邓玉梅像头一天认识邓小米一样不住打量她，邓小米看过来她先还有些不好意思，随后语气中不自在的成分居多，竟然破天荒夸奖了邓小米一句。 “我闺女，就是聪明！” 连心提前跟卢月和小路打了招呼，她俩今天都是全天班，再加上自己撞上来的邓大嫂母女，小南风前后院一共十三个人，从十一点多一直忙到快三点还没消停。 多亏现在是冬天，烧烤店对小卷饼的需求量不像夏天那么大，不然的话曲新娟和小秦这样撂下挑子去餐厅帮忙，小卷饼恐怕就要开天窗。 三点以后人流量骤降，曲新娟和小秦匆匆吃口饭就回后院烙饼去了，餐厅里的几个人终于也有时间轮流吃饭。 只有连心和罗明俊还在忙活。第二轮的红烧肉和大骨头已经消耗掉一半，得抓紧时间在空下来的锅里继续煮下一轮，不然就来不及供应晚饭了。 邓大嫂爱吃面食，盛了半盘子焖面坐在邓玉梅旁边吃，她不好意思去盛红烧肉和大骨头，毕竟她没给钱不是么，就想盛两个素菜对付一顿得了。结果连心经过时二话不说给她一样盛了满满一大勺，还叮嘱她吃完再续。 邓大嫂闷头吃了个半饱，舔舔嘴唇小声对邓玉梅说道：“我大概知道那套房子你打算咋买了。” 东家这么厚道，想必会愿意为邓玉梅节省那三千块钱。 四点后餐厅里只剩小猫三两只，邓玉梅和邓大嫂双双起身朝后院走去。 邓玉梅揣着那点小心思，心脏砰砰跳得厉害，跟连心说话前还要先运气，“老板娘，我有个事儿，想……想请你帮个忙。” 西屋门吱嘎一声响，赵阿慧从屋里探出一颗头来，“什么事情啊？也说给我听听嘛，也许我能帮上忙呢。” 邓玉梅有点纳闷怎么这人哪哪都在，一天天神出鬼没的。转念一想反正她也不跟自己抢，上午还一副十分老道的模样帮忙讲价来着，也算有点交情，那听听就听听吧。 连心把姑嫂两个请进西屋，还给倒了茶，嘴上也一直在感谢邓大嫂母女中午的帮忙。 她感谢的话说得越多邓大嫂心里就越觉得稳妥。就是她这个小姑子，怎么刚才请帮忙的话说得一鼓作气，这会儿该见真章儿了反倒哑火了呢？ 邓玉梅的勇气再而衰，正运气的时候连心温温柔柔地开口了。 “邓姨上午又去看了一趟房子？这回看仔细了？有相中的没有？” 也不知怎么的，邓玉梅听见连心这么问立刻不慌了，说话时语气镇定得很，“是，这回去相中那套大的了，也是小米鼓动我才想着买的，毕竟姑娘大了，不好再跟爹妈一铺炕住。” 有连玉在，小米娘俩的事儿连心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邓玉梅租的那房子里土炕也就三米长，有时还要跟后爹一块住，连个拉帘子的地方都没有。这数九寒天的，不管多晚回家都得现生炉子现烧炕，对女人家来讲确实遭罪。 “邓姨想让我帮你再讲讲价？”连心琢磨着邓玉梅找她无外乎就是钱的事儿，她帮忙再问问陈大有也不是不行。 邓玉梅平时工作认真负责，从不迟到早退，轻易也不请假。还有小米，也是个伶俐可人疼的孩子。母女俩为了生活买房，连心觉得能帮就帮，何况不过是两句话的事儿。 “是，也不是。”邓玉梅在心里准备了一下措辞，斟酌着说道：“那房子昨天卖你两万，今天卖我就是两万三，我寻思着，能不能……你……你把那房子买下来，然后两万卖给我？” 连心点点头，懂了。那套七十平的楼房总价两万五，陈大有之所以卖给连心两万是因为连心是他的债主，他直接扣除了五千块的月票钱给她。 邓玉梅又不是陈大有的债主，看在她诚心买的份上降价两千卖她两万三已经很公道了。然而邓玉梅既然已经知道连心可以两万买下那套楼房，再让她花两万三买她就无论如何也不肯了。 邓大嫂见连心光点头不说话，还以为她有顾虑，直接对她说道：“俺们有钱，我回家把房本往信用社一押就能贷出来两万，钱一贷出来立马就能给你。” “你……你要是不信，咱们也可以立个字据。”邓大嫂声如洪钟承诺道。 连心急忙摆手表示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她刚刚走神是在想如果自己开口的话陈大有能降价多少。 在一旁冷眼旁观半天的赵阿慧这时突然开口，“所以现在的情形是，你们想买房，但是手里一点钱都没有，需要把家里现有的房产证拿去抵押贷款才能去买那栋楼？” 邓大嫂和邓玉梅双双点头。 赵阿慧轻点自己的下巴，百思不得其解，“可是陈先生不是说那个房子可以贷款购买吗？” “对啊，我大嫂拿她家的房本贷款两万给我，我拿这两万买楼，然后我再每个月还钱给我大嫂，让她还信用社，不就是这意思吗？”邓玉梅和邓大嫂也是两脸问号，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中国话？ 赵阿慧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地一拍巴掌，说道：“原来你们不懂什么是住房贷款啊？！” 别说那对姑嫂了，连心都不懂，赵阿慧要是不说她也一直以为贷款买房就是把家里贵重的东西抵押给银行，贷款出来去买楼。 “不是那样啦！哎呦，你们不懂就要问啊，不懂又不问还随心所欲乱做一通。幸亏今天有我在，我不在你们都要吃个大闷亏！”赵阿慧双手叉腰对姑嫂俩指指点点，随后才将住房贷款的具体方式跟她们三个细细解释一遍。 最后她又补充道：“今年央行发布了好几条关于个人住房贷款的新规定，都是有利于购房的，比如说缩短贷款处理时间啦，减少首付比例啦，降低贷款利率啦……” 邓玉梅等不及她啦来啦去，急忙打断她的话，“你说那些我都听不懂，麻烦你告诉我一下，我要是像你说的那样贷款买房，那得花多少钱、还多少钱啊？” 赵阿慧被打断说话也并不恼，直接从挎包里拿出一个计算器来，一边按一边不停念叨。 “假设全款两万块，首付两成就是四千块，那么你需要向银行贷款一万六千块，今年的贷款利率应该是7%，那么按照贷款五年来算的话呢，你每个月需要还银行……” “三百一十六块八毛二。” “五年里你总共需要向银行支付利息三千块左右，也就是说这套房子贷款后你的到手价还是两万三千块。” 邓玉梅听到首付四千的时候心下狂喜，因为她现在手里就有四千块！听到每个月还款金额是自己工资一半的时候稍一犹豫，狠狠心觉得也不是不行。待听到五年后的总价和现在全款买是一样的时候她人都木了，分不清该喜还是该忧。 赵阿慧看看姑嫂俩懵懂的双眼，再看看连心事不关己的轻松脸庞，轻轻按了两下计算器，“清零！清零！” “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你们要不要听一听？”赵阿慧拍一下巴掌，吸引来三个人的注意力。 连心指着自己的鼻尖问：“我？” 赵阿慧点点头，“对，包括你。” 邓玉梅此时恨不得像拜菩萨一样去拜赵阿慧，一听她说还有更好的主意，急忙对她点头如捣蒜。 “那，邓阿嫂，你干脆向连老板贷款就好了嘛，省时、省力、又省钱。” 赵阿慧真诚建议道。
第101章 到底是谁不清醒？ 跟银行打交道的程序繁杂和时间冗长赵阿慧可以说上一天一夜不停歇。而且她相信，像邓大嫂和邓玉梅姑嫂这样的乡下人对和公家打交道一定存在着极大的畏惧心理。 那么何必为难自己去贴银行的冷屁股呢，干脆把钱送给熟人赚岂不是更好？ 所以她的办法是，由连心出面全款买下那栋楼，然后邓玉梅付首付给连心，剩余部分按照银行的贷款利息计算，由邓玉梅每个月按时支付给连心，直到欠款结清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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