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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她撑过腰吗？！给她做过主吗？！” “你要是让她背后有靠，她能出了事找我不找你吗？” “还好意思说谢我，你也配？！” “连玉！”眼见着她越说越激烈，越说越不像话，连心急忙出来喝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邓玉梅忽然呜咽一声哭了出来，“老板娘，连玉骂得对，我不配当妈，我不配！” 如同当头一棒，邓玉梅被连玉一棒打醒。 似乎是长年累月的痛苦婚姻生活导致的失忆，或许不是，总之当邓玉梅意识到邓小米长大了的时候，邓小米已经懂事到能陪她走街串巷做生意了，那时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庆幸这个闺女没白养，不像她亲爹。 当邓小米越长大越懂事，越懂事就越是能体谅邓玉梅的时候，邓玉梅却忽然走上了一条令母女俩的感情相行渐远的路。 因为她渐渐发现，她的牢骚、不满，她的一切怨言即使全世界都没人在意，邓小米也会永远认真倾听。 当她压抑到极点的情绪遇到了一个突破口，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她的发泄，而邓小米就是那唯一的发泄通道。她会安安静静听完邓玉梅的每一句话，却不会将邓玉梅的污言秽语向外泄露一个字。 因为她是她的女儿，所以她会全盘接收邓玉梅的所有情绪，即使与她无关也可以。 当邓玉梅意识到邓小米不会拒绝也不会反抗的时候，她已经用唇舌把邓小米变成了一根木头，然后又用暴力将她变成一个标准的靶子，一个可以任由她宣泄的靶子。 不开心了，骂；不高兴了，打。还要打着为她好的名义让她言听计从。 邓玉梅倏忽想起，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邓小米对她露出笑容了，那种由内而外产生的，真心的笑容。 她的女儿总是木讷地站在离母亲最远的角落，垂着头，捻着衣角，一声不吭。 曾几何时邓小米也是个爱笑、爱跟妈妈说话的小姑娘啊。 她的女儿丢了，她把她的女儿弄丢了。 邓玉梅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和愤懑全部倾泻出来，哭起来不管不顾，甚至将前院的郭大娘也给吸引了过来。 郭大娘只当邓玉梅是为邓小米受伤而难过，也可怜她一个女人独自拉拔一个孩子不容易，边哄边劝将她拖抱着往前院走。 邓玉梅将要出门的时候忽然抽噎着回头，对连玉说道：“从前我错了，我改，往后我绝对不让小米受一丁点委屈。” 连玉冷哼一声，明显不信，“你跟我说有啥用，有本事做出来给小米看，也让我瞧一瞧亲妈该是个什么样儿。” 说千道万，不如一干。 邓玉梅后边有的是硬仗要打，就老朱太太那种出尔反尔的人，能记住邓玉梅半点好她把连字倒过来写。她从老朱太太手里揩出来一千块，回到家老朱太太指不定怎么打算从邓玉梅和邓小米身上把钱捞回去呢。 这么一想邓小米身边仿佛危机四伏，端看邓玉梅这个亲妈怎么给她遮风挡雨吧。
第110章 团结友爱的班集体 连玉这个姑娘，向来认死理。比如说老朱太太同意花两千块买她的息事宁人，最后却虚晃一枪只给了一千，连玉可能就这么算了吗？ 那肯定不能啊。两千块有两千块的价值，一千块自然有一千块的代价。老朱太太想用一千块钱就买朱振的平安无事，做梦去吧。 第二天上午课间操连玉找机会跟刘海生见了一面。她也不想跟刘家人有过多的牵扯，这不是没办法么，谁让刘海生是学校纪检部的，管着实事呢。 一听连玉打听朱振和王春丽的处理结果，刘海生就拧起眉头，“派出所的调解结果不是家庭内部纠纷么？你怎么又跑来问？” “可他抢的是我的钱。”连玉越想越气，棋差一着，万万没想到在老朱太太手底下栽了这么一个跟头，现在想跟学校名正言顺地讨说法都困难。 刘海生虽然跟连玉接触不多，但也算看着她们姐妹如何一步步从骑一辆自行车沿街叫卖到现在开起学校附近数一数二的饭馆的，对连玉的性格和为人多少有些了解。 听她话里的语气就知道她这是不服派出所的处理结果，想从学校这边再找找朱振的麻烦。 然而这件事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快年底了，县里正组织全县优秀中学评选活动，其中学生的思想道德素质考察是重中之重。要是平时，学校给朱振下个通报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可这个关口上连玉想通过学校给朱振来个处分，那不是让学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基本上一点希望都没有。 连玉蔫头耷脑地回了班级，一上午都在琢磨除了学校还能通过其他什么方式整一整朱振。连找几个人套麻袋揍他一顿她都想过，可惜因为考虑到暴露的几率太大而作罢。 中午放学连玉和郑琳琳在教学楼门口等邓小米出来。小丫头昨天挨那么狠的揍，今天走路都费劲，上学的时候是她和郑琳琳一边一个搀扶进学校的，放学了自然得把她原样接回去。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们俩刚想去教室找邓小米，就见五六个学生把邓小米围在中间，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往外走。 那架势，跟乾隆爷微服下江南似的。 “啥情况这是？”连玉看着几个少男少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邓小米看见连玉小脸就是一红，叫了声二姐，她身边的几个同学也跟着异口同声地叫二姐，特别有礼貌。 其中一个刘海有点长，皮肤有点黑的男生上前一步，对连玉说道：“二姐，我们是邓小米的同学，因为她受伤了，所以我们班里给她安排了互助小组，专门帮助她解决问题的。”说着他还回头看了其他几个同学一眼，这一眼也不知是给了他什么勇气，回过头来他就壮志昂扬地继续说道：“我们知道邓小米平时在小南风打工，但是她现在受伤了，所以……所以……” “所以能不能在她伤好之前不让她干活？”郑琳琳忽然凑过来接茬。 连玉心想这帮小萝卜头八成就是这么个意思，小米估计也拒绝过他们的好意但是没成功，所以他们现在说这种话才理不直气也不壮，还得靠人多来壮胆。 谁知那个男生连忙摆手，连他身后的同学都纷纷开口说不是，“我们互助小组的帮助项目里也包括替邓小米同学打工的，就是……就是……我们也没打过工，听她说是在小南风刷碗，我们虽然没干过但是也愿意试一试，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让我们替她干。” 哎呦，好一个相亲相爱的班集体。 连玉看着这几个萝卜头挑了挑眉毛，“那就试试呗，干的不好可不管饭。” 几个初一学生立刻情绪高涨叫了起来，差点忘了还有邓小米这个伤患需要照顾，两个男生几乎就要直接向小南风冲去。 今天店门口还是排队状态，连玉直接带着一帮人从后门绕到店里。 走到后厨的时候她一指郭大娘，说道：“刚刚说在家里刷过碗的那三个同学，留下来帮郭大娘刷碗。” 立刻就有三个女孩子撸胳膊挽袖子站到郭大娘身边去了。 走到餐台附近的时候连玉回头看了看剩下的四个人，刚好两男两女，她把个子最高的男生派去守饮料桶；一个女生安排给小路打下手，学会了也可以上手打饭；最开始蹦出来跟连玉说话的男生被派去收餐盘；最后还剩下一个小个子戴眼镜斯斯文文的女同学，连玉安排她给邓玉梅帮忙，往餐盘上套个塑料袋什么的。 分工明确，七个人瞬间消失在小南风的各个角落里。 平时连玉和郑琳琳中午放学回来也要帮忙的，这回好了，有人顶替工作她们都成闲人了，可以不慌不忙地吃午饭。 别看几个初来乍到的小同学干活磕磕绊绊的，但人家态度都很端正，肯学习方式方法，没有因为是替别人打工就敷衍了事，一个个都十分勤快。 他们从十一点半进门就开始干活，干到十二点半班长招呼他们轮换一下工种。班长就是那个带头的男生，所有人都服从他地指挥。 连心一看眼瞅快一点了，这帮孩子还没吃饭呢，急忙把他们的工作叫停，让他们吃完饭再说。 班长没听连心的，却去看连玉的脸色，连玉点头了他们才放松下来，纷纷挤到餐台前叽叽喳喳地点菜，跟一串小家雀儿似的。 郭大娘给连心抱怨，“一下安排三个帮工，给我整的没活可干了，光让我动嘴不让动手。” 店里的不锈钢餐盘都是套上塑料袋再装饭菜的，所谓的刷碗大多数也是将塑料袋一扯，将餐盘用水流冲一下再擦干而已。这个活儿一点难度都没有，三个女生分工合作，扯塑料袋的，冲水的，擦干的，一气呵成压根就没有郭大娘的用武之地，她可不就只剩下动嘴了么。 其他人的工作更是一点难度都没有，有手就行，也就班长费点腿，其他人连路都不必走。 店里座无虚席，连玉在餐台后边给他们一人一个小马扎坐，再一人发一个塑料凳子当餐桌，如此简陋的就餐环境七个人却吃得狼吞虎咽的。 班长最先吃完，抹抹嘴一拍肚子，说道：“撑得我晚上都不用吃饭了。” 负责饮料的高个儿男生说：“让我守一中午饮料这给我馋的，可下喝着了，比小卖店的好喝多了！” 戴眼镜的斯文女生一扶镜子腿，张口嗖嗖放冷箭，“你们差不多得了，咱们这么多人替小米一个人打工，人家老板二话不说还管饭，别最后工没打好，咱们一个个倒吃得滚瓜溜圆的，不像话。” 此话一出其他人吃饭的速度顿时就慢了下来，先前比谁吃的快，现在又开始比谁吃的慢了。 燕萍站在他们前边打饭，将几只小家雀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一边憋着笑一边回头说道：“放心吃吧，不缺你们嘴里那点伙食，咱们店里每顿都有剩饭剩菜，剩下来就是泔水，全都拉走喂猪了。” “真的啊？”几个小家伙立马放心大胆地吃了起来。 此时连玉和郑琳琳正在后院帮邓小米上药。郑琳琳毛手毛脚的，动不动就让邓小米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没几下连玉就不让她干了。 连玉一边给她擦药一边问：“你们班同学挺团结啊，全班都来替你打工吗？” 邓小米有点不好意思，说道：“都是班长组织的。” “那他为啥愿意帮你啊？”郑琳琳问道。 “他说我学习好，还是学习委员，期中考还进了年级前十。我现在受伤了，学习要是跟不上期末我们班就得把年级前十的排名让出去一个，那可不行，所以他才和全班同学商量一起帮我的。” 连玉和郑琳琳互相对视一眼，来自于学霸的优待她们俩从来没有享受过，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没想到今天在别人身上感受了一把。 郑琳琳挠了挠脸颊，干巴巴说道：“你们班同学……挺好，挺好。” 连玉倒是知道邓小米期中考成绩进了年级前十，可她不知道她还是学习委员，这个邓小米从来没说过。 “刚当上还没几天呢，”邓小米十分难为情的样子，“原来的学习委员好好的突然就转学了，班里同学就投票让我当学习委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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