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的起哄声从话筒里传出来,就听徐朗清了清嗓子说道:“飞机晚点一个小时,再有四十分钟我就到。” 连玉不声不响挂了电话,攥着手机纳闷自己咋这么没出息,电话里说两句就开始心慌气短,待会儿真正上台她还有力气对祖国母亲表达她的满腔爱意吗? 这个时候就多亏了那对招人烦兄妹,俩人一会儿叫连玉过去跟台上的人学习一下仪态,一会儿叫她注意表白的时候语速千万不能太快,再过一会儿俩人又分站连玉两边,郑琳琳直接挎上了连玉的胳膊。 连玉:“你俩怕我跑啊?” 郑琳琳&孟和:“嗯呐。” 连玉心里那点紧张的小情绪被这俩活宝折腾得一干二净。 眼瞅八点都过了,徐朗和白雪仍然不见踪迹。连玉怕人多他们找不着大部队,再次给徐朗打去电话,谁知语音提示她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孟和说:“估计是公园人太多信号不好,我刚才就听见有人说电话拨不出去。” 啊?电话拨不出去会提示不在服务区吗?上午刚给手机上号的连玉一脑门子问号。 八点半左右表白台附近人群开始减少,上台表白的人从大排长龙转为小猫三两只。 郑琳琳鼓捣连玉:“要不你现在上去?我怕人家一会儿把台子撤掉你就没机会了。” 连玉狠狠白她一眼,正想再给徐朗打个电话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 连玉看都没看就接起来,“喂,都九点了你走到哪儿去了?” “二丫,我是你姐。”连心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连玉咳嗽两声掩饰尴尬,“哦,我还以为徐朗呢,他说四十分钟到公园,这都快俩小时了还没到。” “兴许路上有啥事耽搁了吧?你们打算啥时候往回走?”可能人多真的信号不好,连心的声音在话筒里断断续续的。 “徐朗还没来呢,我们约好的。”连玉站在一盏荷花灯底下往人民公园大门口望,乌泱泱一片全是人头,连门口的假山和假山上的凉亭都看不见。 连心再开口时语气中就有些担心,“不行你们早点回来吧,刚才有几个司机说今天人多车也多,路上出了不少事故,我怕太晚回来你们打不着车。” 连心担心得不无道理。九点钟三个人依依不舍离开表白台,在公园门口站了二十分钟愣是没拦下一辆出租车。 连玉眼瞅着工作人员上台拆麦克风和音响,心说要是这个时候徐朗突然出现她也不是不能放弃原定计划,反正她戴着口罩和帽子,大喊一声我喜欢你就蹦下去谁知道她是谁啊,到时候出名的是徐朗又不是她。 可惜愿望是美好的,却没人帮她实现。 三个人跟人拼车回的家,离老远就看见连心站在小南风门口翘首以盼。 看见连玉下车连心轻舒一口气,皱眉对连玉说:“我这心里也不知道咋了,总是空落落的,生怕你出事。” “没啥事儿,就是公园人有点多,挤得慌。”连玉声音有些低沉没精神。 “后来见着徐朗了吗?” 连玉望着手机上显示的拨打了17遍仍然不在服务区的号码有些失神,好半天才说:“没有。” 可能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吧,谁知道呢。 后来的许多年里,连玉总会在梦中回到人民公园的表白台。任台上过客匆匆,她站在台下一动不能动。
第184章 意外之外 天还没亮,连心掀开被子坐起来穿衣服。不大一会儿后厨的灯就亮了起来,昏黄的一抹光线刚好透过窗帘缝隙照在连玉的枕头上。 连玉翻了个身,问连心:“几点了大姐?” “小罗刚起,应该四点半左右,你接着睡吧。” 连心关上外屋门,连玉开灯看了下挂钟,的确没到五点。 这一夜过得有些漫长,连玉的梦一个接一个。一会儿梦见自己站在人民公园大门口,四周都是雾,什么都看不清;一会儿梦见自己穿着滚轴在旱冰场里追逐前方一道劲瘦的身影,小红帽忽然从旁边横插过来,一头将她撞倒在地;还梦到了西辽河岸边,钓鱼的男人一条接一条将活蹦乱跳的白鲢甩上岸,太多了,她抄着网兜怎么都抓不过来。 实在睡不着,连玉爬起来翻台历,台历背面的解梦告诉她:梦见抓鱼代表她正在追求某个目标或者正在朝着目标努力。 好一句正确的废话。 连玉放下台历,第不知道多少次检查手机的来电、短信和音量,都没有问题,可它为啥就是不响呢? 好不容易熬到七点整,连玉立刻打给孟和,“你那有消息吗?” “没有,他们俩谁都没打电话。”孟和那边有脚步声,听声音应该在室外,紧接着他又说到:“我刚从白雪家出来,她家保姆说他们一家三口昨天去接机,说好晚上在外面吃,结果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我现在去徐叔公司,有消息通知你。” 可能是受电话里孟和的语气影响,连玉总觉得心里惴惴的。 挂断电话又过了两个小时,孟和终于打来电话告诉连玉:“我问了,白雪她妈刚到公司上班。” 据公司里的人讲,徐朗的爷爷突发心梗,他们一家四口正月十五那天连机场都没出就坐军用飞机把徐朗的爷爷送去北京治病了。 “怪不得那会儿谁的电话都打不通,原来是在飞机上,没信号。”孟和的话里终于带了点活泛劲儿,“现在估计都守着老爷子呢,没工夫搭理咱,过几天开学咋也该回来了,有啥话见面再说吧。” 有孟和这些话连玉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没事就好。 连玉刚穿好衣服走出外屋门,连心就从后厨里走出来,一边拿围裙擦手一边对连玉说道:“我还以为你没睡醒,正想叫你过去吃早饭呢。” “这就吃。”连玉挎上连心的胳膊,迫不及待地告诉她,“原来徐朗他爷爷昨天生病了,一家人飞去北京给他看病,怪不得谁的电话都打不通。” 连心问:“你从哪儿听说的?严不严重啊?” 心梗不是小毛病吧,连玉刚想回答应该挺严重的,就听铁质的依维柯大门砰砰两下被人敲响,离老远看见玻璃拉门上映着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孔。 姐儿俩不约而同受了一惊。 连心上前两步隔着门问找谁,男人说:“是连心吧?我是佟哥朋友,咱们前两年见过一面。” 连心拉开磨砂的玻璃门,门外站着一个一米七左右的男人,穿一件黑色皮夹克,头发略微有些长。看面孔的确有些眼熟,只是一时之间连心还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男人伸手将额前头发往后一捋,笑着对连心说:“我,小张,当初你跟佟哥一起去收容所捞人,我坐副驾驶,还记得不?” 连心立刻张大嘴巴猛点头,对对对,当初小罗让收容站的白皮狗抓走,一路上跑前跑后帮着忙活的可不就是他。 连心急忙拿钥匙开门。依维柯双开的车门一打开,门边墙角处静静站着的人影立刻显露出来,是田好好,佟贺安静地睡在她的肩头。 连心看见田好好怔愣了片刻,急忙扭头去看小张,小张朝她挤出一抹十分勉强的笑容,“有啥话咱们进屋再说。” 田好好就像一个木偶人,小张说什么她做什么,眼睛始终垂在地面谁也不看。前些天过来吃饭时她身上还有一股子鲜活气,现在看起来就像被什么东西一夕之间全吸走了。 连玉不可避免地想起佟卫东在饭桌上说的那些话。继而又在心里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佟哥说他要积极治疗,他时间还长着呢。这才几天啊,正月还没出去呢,绝对不会这么快。 进了门田好好将佟贺放在炕上,盖好被后她就一直轻轻地拍哄,眼珠都不错一下地盯着佟贺瞧。 小张去院子里点烟,连心和连玉急忙追了出来。 “佟哥……他……”连心一口气提在嗓子眼儿呼不出去,话都说不利索。 连玉紧紧抓着她的腕子,“不会的,没事儿,大姐你别瞎想。” 小张的目光在姐妹俩脸上掠过,低头苦笑一声,说道:“看样子佟哥已经给你们打过预防针了。” 连心的眼泪瞬间溢满眼眶,身子软得像面条。 连玉比她强点,撑着连心的身体梗着一口气追问:“佟哥在哪儿呢?他自己为啥不来?” “太平间,车祸,来不了了。”小张用轻之又轻的声音抛下一个原子弹般的消息。 连玉瞬间捂住连心的口鼻,不能哭出来,嫂子和佟贺还在屋里。 然而小张却告诉她:“嫂子知道,一得着信儿她就让我送她过来,说是佟哥安排好了。” 连心死死咬住指节失声痛哭,连玉扶着她颤抖的身体默默流下泪来。 “啥时候的事儿?” “昨天下午六七点钟那会儿。” 太阳挂上树梢,一只喜鹊在烟囱旁边跳来跳去,房顶上不知落了个什么东西,阳光一照直晃眼睛。 眼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画面竟给连玉一种荒诞的不真实感。会不会是假的呀?佟哥不是一再保证自己时间还长着呢么,怎么就说话不算数了呢?嫂子才二十出头,小东还不到五岁,他能放心吗? 哦对,他都安排好了,大姐答应过他,天涯海角也要带着嫂子和小东一起。 外屋门打开,田好好目光呆滞地出现在门口。 连心将眼泪抹了又抹,抖着嘴唇看向田好好时实在忍不住,扑簌簌又落下泪来,“嫂子,我……” “连心,有吃的吗?小东饿了。”田好好说出口的话一点语气起伏都没有。 连心急忙点头,“有,有,啥都有,我给你端过来。” 田好好却扯了扯嘴角,轻飘飘地问:“甜甜吃了吗?没吃的话我想让小东跟她一起,俩孩子做个伴儿。” 连心抬起头愣愣地看向田好好,她这是……要把孩子支开? 田好好好像读懂了连心的眼神,“你放心,小东还小,我不会干傻事。” 连心冲过去不管不顾地抱住田好好,再次失声痛哭。 连玉的目光从门口相拥的两人挪到窗台上,那里放着一块青砖,还是佟哥前年去北京旅游的时候从圆明园带回来的呢。 这叫什么?物是人非吗? 田好好母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住了进来。也不算悄无声息,刘宝昌有天拉泔水的时候差点碰到小佟贺,询问连心后才得知她收留了这对苦命母子。 回家后刘宝昌跟曲建英感叹世事无常,传说中黑白两道都混得不错的佟卫东居然被一场车祸带走了,身后妻儿还得靠一个外人照顾。 曲建英听完当时一愣,然后愤愤地一拍大腿,“连心照顾他们娘俩?她拿啥照顾?她那个破店今天给亲妹子攒嫁妆,明天给捡来的兄弟攒彩礼,后天又想着接济老弱病残,这回连孤儿寡母她都揽上身了?扁担插进桥洞里,她也不看看自己担不担得起!” 刘宝昌边卷旱烟边劝,“从前就听连心说她开店那个佟卫东没少帮她,这回她要是不管不就成人走茶凉了?按连心的性格倒也说得过去。” “你懂个屁!”吐沫星子喷刘宝昌一脸曲建英还嫌不够,又狠狠白了他一眼,“她照顾这个接济那个不花钱呐?攒那点家底儿恨不得全都搭出去,到时候她拿啥跟二明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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