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杨素身边,借着这个护身符,仍然小心翼翼地问道:“人呢?” 杨素一惊,咽了咽口水,颤着声跟着问:“裴世倾……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又看了看四周,依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但是鼻间已闻到了很是浓烈的血腥味。 她惊恐不已,却又更为惊慌地朝他走过去,边走边尖利着声问道:“你做什么了?裴世倾,你……你真的杀人了吗?” 她刚转到他面前,就被他白衬衫上的斑斑血痕,给吓得又往后退了两步。 “裴世倾,你……”她说不出话来,她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了。 裴世倾不言不动,就像石雕一样的伫立着,似根本就不想面对她。 陶寅很有经验,视线扫了一圈,大步朝着隐在阴暗中的一个集装箱走去。 有人上来阻拦,被他连推带踹的甩开了。 等他门一开,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差点把他这个主刀多年的外科医生都给熏晕了。 光线太暗,他什么都看不清,但隐约能想象其中的惨烈。 他脸色发白的冲回来,走到裴世倾面前,实在忍不住了,低吼着骂道:“那些人死了没有?你现在有妻有儿,一切都如你所愿了,你还要继续疯下去吗?” 杨素一听‘那些人’,就差点双膝一软跌坐到地上。 陶寅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住了。 俩师兄妹都直勾勾地盯着裴世倾,可他面无表情,浑身冷冰地依然无动于衷。 陶寅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转头冲杨素说道:“救人。” 他指挥不动那些保镖,就让杨素跟他们说,保镖们看了看自家老板,见他没有反应,便大着胆子,又将集装箱里那四个半死不活的血人给拖了回来。 杨素看着那几个被塑料膜草草裹着的人,只是那了无生气的血糊模样,就让她心凉了半截。 难怪周围一点暴力的痕迹都没有,看来他们是做了充分准备。 陶寅边上前拉开塑料膜,边又气又恨的叨叨不停。 “你是想往深坑里埋,还是想往海里扔啊?告诉你,不管是埋土里还是扔海里,最好先碎尸,越碎越好。嘿,说到碎尸,哪有咱们外科医生专业啊,裴老板怎么就没想着带我一起来呢?您要是带上我了,现在肯定是连渣都帮你处理干净了呀。” 他摸上一人的脖颈,感受到他微弱的跳动后,终于稍稍稳下了心神。 杨素也要上前时,一直无声无息的裴世倾却猛得拉住了她,她回身仰头看他,只见他眸光幽沉地望着她,极为哑声道:“别碰,脏。” 杨素差点哭出来,这一路她真是又惊又怕,更是又委屈又气恼。 她手脚冰凉,说出来的话也冷冰冰的:“裴世倾,知道真相的我都没要死要活,你凭什么在这里发疯?那些事已经伤害过我们一次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要让别人得逞?这些人死了,你觉得能解决什么?是能时光倒回,还是能让我再失忆一次?” 她红着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裴世倾眼睫颤了颤,原本失了人气的面容,忽然就活了三四分回来。 他看着她,从她的眼里他没有看到丝毫的厌恶和憎恨,只有满溢的怒气。 “小花,你……”他犹记得那时候的她,别说让他这样碰触,连目光相对都做不到。 可此时,她却对他没有丝毫的躲与闪。 杨素本就混乱着,但看着他眼中浮光忽闪,隐约抓住了某个重点。 她没有甩开他的手,也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反而抬手拍了一记他的额心,沉着脸说道:“放手,我是医生,只会救人不会杀人,再浪费时间,我就是你的杀人共犯了,懂吗?” 裴世倾略一犹豫,便松开了她。 俩师兄妹很是专业的迅速检查了一遍,等确定几人虽然伤势较重,还至少不会有生命威胁后,终于疲累地同时松了一口气。 幸好,来得及时,哪怕再过个半个小时,这四人大概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陶寅联系好了私人医疗队,然后就把裴世倾扔给杨素押解,让他们赶紧远离现场。 回去的路上,俩人在后座各坐一边,被吓得半死的那人是不想靠近,而之前如同恶煞的那人,却是根本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能规规矩矩地缩在车门边,小心又小心地用余光偷瞄着身边之人。 回了家,裴世倾依然不敢与人多说一句,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便先埋头去浴室把自己清理干净。 等他出来,杨素已经把卧房门关严了,坐在床边,拧着眉拉着脸,一看就心情极差。 裴世倾一步一蹭地走过去,都不敢往她身边坐,就那么弯着腰站在了她面前。 杨素抬头看他,一脸认真严肃地说:“裴世倾,我以后会被你家暴吗?” 被问的人差点双膝跪地,指天赌誓。但目光一触及她清明透亮的双瞳,顿时就气弱得不敢有任何大的动作了。 他摇头,闷声道:“我会好好看病吃药,以后……绝不会再犯了。”顿了顿,又说,“我只会把我的命给你和炎炎,永远不可能伤你们一分一毫。” 杨素看了他许久,久到他明显慌了怕了为止。 她木着一张脸,眼中情绪翻涌,但最后只是气哄哄道:“赶紧睡觉,都几点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说着,她就掀被躺下了,却把裴世倾给看愣了。 隔了一会,他半跪在床边,双手拢着她,俯着身凑上去问道:“你不问其他的事了吗?” 杨素皱着眉,很是烦躁道:“有什么好问的?那种事亲眼所见,还不够堵心是不是?你还想大半夜地细细讲给我听,让我直接心肌梗塞吗?” 裴世倾见她把脸一埋,用被子挡住了整张脸,一副只想睡觉,丝毫不想多听多问的模样。 他伸手关了大灯,只亮着一盏床头灯继续看她。 这是真的,她就在眼前,她依然还在他眼前。 他翻身上床,紧挨着她躺下,双手更是密密实实地搂着她。 “小花,我爱你。” 被他缠得快要成木乃伊的人动了动,见挣不脱他也就随他了。 半晌,埋着脸的人似轻叹了一声,然后幽幽说道:“裴世倾,当医生的好处之一,就是看过太多生老病死了。有些事,以前是不堪承受,但对现在的我来说,未必还是。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所以,我不会不要你的。” 今晚的很多情绪还是很强烈的挤在她的身体各处,她需要时间去消化,但绝不是在此时此刻剖开来吞咽。 裴世倾将她又楼紧了几分,贴着她的耳际低语:“我能做得更好的……” 快要被闷死的人把脸拔了出来,无奈长叹道:“好好睡觉行吗?我明天还有几台手术呢。” 搂抱着她的人静默了片刻,却更加粘粘乎乎地哼唧道:“我睡不着,我不可能睡得着……” 杨素闭了闭眼,破罐子破摔道:“随你。” 话音刚落,身子就像被狂风吞卷了过去一般,而随着欣长的身影翻上来,密不透风的热吻也侵袭而来……
第77章 杨素刚结束一台手术,疲累地边走边揉捏着后颈,正要穿过住院大楼大厅上方挑高的空中连廊时,一低头就看到了自家师哥。 只见陶寅像只孔雀,一路开屏着从大门外进来,把个原本忙碌又气氛凝重的大厅,生生演变成了时装红毯秀。 她停了下来,靠着玻璃围栏往下看,心痒至极地,很想把手上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浇到他头上去。 不过一想到他睚眦必报的恶劣本性,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没想就这么一个停顿,走路带风的陶寅,像某种凶禽一般,很是敏锐地猛地抬头看了过来,一眼就把正想往后缩的杨素定住了。 陶寅冲她点了点手指,意思明显地让她去找他。 杨素仰头长叹,暗恼自己为什么要停下来看他? 这条连廊,因为有三层楼高,平常进出很少会有人抬头来看,她也是一个月不会来走几次,怎么就偏偏让他给逮住了呢? 真够倒霉的。 杨素缩肩弓背的敲门进去,陶副院长一边站着脱外套,一边低着头翻桌上的文件,一副压根没空抬头看她一眼的架势,让她都不敢出声打扰。 等他坐下,又龙飞凤舞的连签了五份文件,那潇洒利落的精英范,差点闪瞎杨素的眼。 “师哥……我等会还有个碰头会,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要交待吗?”杨素像所有怕领导的胆小下属一样,无论是说话还是姿态都小心又狗腿。 陶寅依旧头也不抬,边忙着手上的事,边偏头轻哼了一声,说:“我刚从你男人那边回来,他让我旁敲侧击的问一问,你这几日心情如何?对他有没有什么想法?有没有可能又想抛夫弃子?” 好一个旁敲侧击,你这是就差敲锣打鼓,站大厅去高声吆喝了吧。 杨素不太想在工作时间谈自己的私事,便无奈笑道:“这些我回去会跟他说的。” 陶寅终于抬头了,用笔敲了敲桌面,干脆利落地说:“你要是会跟他说,还用得着让他捏着我的奖金,逼着我来问你?” 杨素立时陪笑道:“我现在就跟他打电话,这事就不劳烦师哥你了。” 陶寅身子往后一靠,冷眉冷眼道:“你这一个电话过去,等新医院落成后,我那办公室的门牌上就会多一个‘副’字。师妹,你师兄胸无大志,只想当那呼风唤雨的大医院院长。所以,谁要是不让我痛快了,那我肯定也不能让谁痛快,明白吗?” 被威胁的人连连点头,乖乖把刚掏出的手机又塞回了衣袋中。 杨素坐下,眉间皱起的同时,焦虑的情绪也立时泛了上来。 陶寅有备而来,趁着她心神未定时,先刁钻说道:“师哥可是一直提醒你裴世倾跟以前很不一样了,对不对?现在你看到他不好的另一面了,害怕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我还是觉得,你要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他,能尽早跟他断舍离就赶紧,以他现在对你的感情,想来是舍不得为难你的。可要是等他放不了了,那怕是你想逃都逃不走了。” 杨素摇了摇头,说:“我没有怕他,也没有因为以前的事而怪他,那些事……虽然是因他而起,可从来不是他所愿,而且他不也同样被伤害了吗?” “他并没有不一样,他也没有变得很可怕,他所做的都只是在反击那些恶意满满的人而已。我是当事人,越是知道真相,就越是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和行为。无论是谁,有人一而再的想伤害自己在意的人,我相信再是善良的人,也会忍不住做出可怕的事来。” 这几天,她虽表面平静,但脑子里已有过很多近乎不可思议的疯狂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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