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存扶着脑袋坐起来,抓了一把凌乱的头发,喉结上下动了动,他拿起手机,啧了一声,“钟让打了两个电话,完了,梁子结下了。” 我揉着眼睛,拿起手机一看,“咦,你妈也给我弹了两个微信视频。” “她……”季存大概是想爆粗口,但是想到这人是自己老妈,又硬生生忍住了,“她大概太闲了。” 我撑着脑袋,“你赶紧去跟你妈说咱俩分手了吧。” “搞得像是在一起过。” 季存下床伸懒腰,迎着夕阳描上了一圈金边,他背对着我,“你住院要多久?” “三到五天。”我闭着眼睛不去看他的背影,“算了算,这几天正好没有我的戏。” “嗯,好了就快点来医院,我现在去找钟让,正好送你回去。” 季存回头,“记得,先别跟我妈坦白,在她那里演一演,回头我说可以摊牌了再摊牌。” “你这样有什么意思啊。” 我无聊嘟囔了一句,“无非就是拉我做慕暖的挡箭牌呗。” 季存的背影一僵,像是被我说中了似的,随后男人回头,眉目凛冽,咧嘴一笑,“对啊,怎么,你是才反应过来?” 我皮笑肉不笑地回敬,“没有,我倍感荣幸。” “那就把你的表情收起来。” 季存扯了扯睡歪了的领子,对着我说,“看着碍眼。” 得,我微笑就是了。不就是假笑吗,谁不会啊。 我跟着季存一路走了出去,随后各自戴上帽子和墨镜。他将我送回了医院VIP病房,走出去的时候撞到了一个小护士,小护士抬头一惊。 “季——季存?!” 我擦,遮成这样都能认出来?季存赶紧大步离开,小护士又想追又碍于职业道德走不开,急得脸都红了,最后一脸不好意思地跑进来问我,“你好……请问刚刚……” “我不知道。” 我微笑,“现在预约检查还来得及吗?” 小护士晃了晃神,这才喃喃着,“来得及,我带您去……” 三天后,我痊愈出院,张良过来送我,季存从头到尾就没出现过,仿佛那一次特意来找我,就是为了给慕暖的事情做个遮掩,目的达到了以后,他就连好脸色也懒得给我装了,干脆见面都不见,随便我在医院里自生自灭。 我坐上张良的车,吓了一跳。 奥迪R8 这不是钟让之前很喜欢的一款车吗? 张良开着豪车就跟开着普通四轮一样,脸色如常,还很贴心地问我,“家在哪儿?” 我报了个地址,张良导航过去,他虽然开的是跑车,但是从来不用力踩油门,慢悠悠的50码一路开上高架,直到后面的车子哪怕按喇叭违规都要响两声提醒他踩油门加速的时候,他这才记起来,总算肯上了八十码。 到了家楼下,我和张良刚下车,就正好对上季存和慕暖来停车库。 慕暖见了我身边的张良,有些错愕,又过去看了一眼张良的车,像是不敢相信似的,斯斯文文一个小白脸,家里能这么有钱? 我走上去,随口问了一句,“你要出门?” “嗯。”季存冷冷撇我一眼,“出院了?” “对的。” “那就明天过来剧组。” “好。” 我们的对话就像是两个偶尔有交往的陌生人一般,说完了就各自擦着各自的肩膀过去,丝毫看不出前几天在民宿里能够躺在一起睡觉的样子。 很可能我所处的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交情冷漠,如同塑料。 上了楼,我喘了口气,张良问我,“你和他是住在一起的?” 我没说话。 张良的眉毛明显皱起来了,“这样不好。” “的确不好。” 我回头冲着张良笑笑,“可是我没钱没势力,现在就是寄人篱下。我出去了,钟让能把我封杀,只有在季存这里,我能捞到一点油水。” “你也可以不必要靠这个。” “但是这个圈子来钱最快。靠出卖美色赚钱,是最快的。” “你为什么要赚快钱?” “因为我需要钱。” 因为商闻需要钱。 因为我走了,撇不下商闻一个人吃苦头。商家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张良沉默许久,“如果你……急需要什么钱,去做什么事的话,我可以借你钱……” “不。”我无力地笑着,“没事,也就这几个月吧。撑过这几个月,搞到钱,我就没什么牵挂了。” 正好商闻也要出来了。 在那之前,爱恨纠缠,新仇旧账,我都一一受着。 我走进门去,也没有邀请张良进来,直接关上了身后的门。 我不知道张良有没有被我这样毫无素质地隔绝给气到,也不知道他在季存家门口站了多久,我缓缓在玄关处蹲下来,无声地发了好久的呆,下意识抹了一把脸,抹到了满手的眼泪。 我咬着牙站起来,天已经黑了,我也没开灯,摸索着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冲了个热水澡然后爬上床睡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客厅还是一片安详——这表示着昨天季存没回家,他要是回来,就他那个混世魔王的性格,衣服裤子照例应该甩了满地。 我叹了口气起床给自己做早餐,掐着表去剧组,进去的时候,已经听到里面有人在阿谀奉承,走近了一瞧,发现是季存和慕暖站在一块有说有笑,周围人围着他们聊天,像是坦然面对了他们的关系一样。 娱乐圈有很多明星都是剧组夫妻,就是在剧组里拍戏的时候一块打炮,拍完戏就各奔东西。面对这些,大家心知肚明,也见怪不怪,自然而然慢慢习惯了这样的模式,于是当季存搂着慕暖的时候,也没多少人惊讶。 就是江铃儿见我来,故意拔高声调道,“咦,绾绾,你来啦~早安。” “早啊。”我笑笑,放下包,“吃早饭没有?” 季存和慕暖的眼神明显看了过来。 尤其是慕暖,听见我来了,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接受大家的赞美,变作一种尤为复杂的神色。 像是炫耀,又像是在跟我宣誓主权,就仿佛不管我怎么变着法子勾引季存,他始终都是她的。 我觉得她脸上这副像是打了胜仗似的表情着实令我不爽,看着也刺眼,就没多说话,扯着嘴角打了打招呼就进入化妆室,江铃儿跟在身后进来,问我,“你和季存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 “睡过的地步。” 我随口一提,“不过……无所谓,反正我也没想和季存变成什么关系,他今天怎么想着公开了?” “因为……听说是慕暖主动找他了。”江铃儿凑过来,“慕暖的金主……被人撬了,就回来找季存了。” 我一边贴着快速面膜一边呵呵笑,“季存真惨。” “你放心,什么人配什么人,慕暖这种烂女人,季存能跟她般配,说明他肯定还有更贱更烂的一面。”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后来化妆师进来帮我化妆,我换了戏服,脑子里重新背了一遍台词,就走去外面拍戏,那边季存也已经换好衣服等我了,人如玉树,挺拔俊美。 导演喊了开始,我喘了口气走入镜头。 不远处他一身深蓝色常服,正冲我勾唇笑着,娶了帝王家最受宠的公主,如今的他可谓是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鲤鱼跃龙门,一举成为朝堂上最炙手可热的大官,还是当朝的驸马爷,风头正盛,无人比肩。 栏杆踏遍,少年意气,他眉眼里净是桀骜,看人的时候,漂亮又乖张,带着不可捉摸的丈量。 而这个人,是我最可念不可说的奢望,是我这么多年来,压在心底最深处,最肮脏的秘密。 我叫花影,我是贺长安的——不,我是当朝驸马爷的暗影,是他手里杀人最快的一把刀。 “你来了。” “驸马爷。”在外人面前,我称呼他为驸马爷,在私底下,我喊他主子。 我这辈子,都为了“主子”这两个字,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可惜了到了后来,他终究只是我的一个主子。 他屏退了平阳公t主的奴婢,书房里周遭再无一人,见此,我才半跪着从地上起来,上前一步,“主子,有事吩咐。” “过一阵子,有个赏月大会,皇帝会摆宴百花园,邀请满朝文武以及各大世家的少爷千金们过来一起吟诗作乐。”顿了顿,他冲我道,“我到时候会给你安排一个身份。” 我有着一段冗长的沉默,随后才道,“主子的意思是……是要我……出面?” “花影,我要你拔得头筹。”那个时候的贺长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在他眼里看到了自己极为渺小的一个倒影,他说,“拔得头筹,惊艳众人,接近皇帝——成为他的女人。” 不知为何浑身一震,我说话的声音都已经带上了些许颤抖,“主子……” “是不愿意?” 贺长安靠近我,那张一直以来都会出现在我梦里的面孔一下子贴得我极近,我不知道做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靠近我,靠近我,直到呼吸交错,他的鼻息轻轻喷洒在我脸上。 我的气息一下子乱了。 而他平静如常。 贺长安冲我咧嘴笑了笑,薄情的唇抿出了一个极为优雅的弧度,他在我耳边说话,唇瓣便贴着我的耳垂,如同调情,引诱着我跳下陷阱,“放心,花影,我只是想让你成为我控制皇帝的一条绳索而已。你是我的人,我就是你的靠山,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他一句话,我就可以为他上天入地。 万丈深渊,也教我头也不回往下跳。 再抬头时,我已是红了眼眶,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听见自己说,“好。” “咔——!!” “一条过!” 江铃儿倒是比我先一步窜起来了,随后像是我的助理似的,拿了一瓶矿泉水过来,“眼神太有戏了!商绾!你太棒了!” 我还没从戏里出来,这会儿精神都是恍惚的,季存已经接着去和慕暖拍对手戏了,江铃儿领着我到了幕后,我用力坐在了椅子上。 拍拍胸脯,我给自己顺着气。 “太行了啊商绾。”江铃儿按着我的肩膀,“你真的捕捉到了花影的精髓,就是那个眼神!看谁都是冷的,只有看贺长安的时候,是热的。” 我是一个杀手,所以我的眼神那么冷那么锋利,像是没有一丝感情——可是唯有在面对贺长安的时候,我变得那么脆弱,像是被卸去了一身的盔甲,又被人攥住了软肋。 因为我爱他。 我的戏至此,再要往下,就是要等待拍百花园那场了。可是我没想到进度能那么快,当天傍晚的时候,他们就拍到了百花园,化妆师带着我去试衣服,说要拍一些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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