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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容止埋在她肩窝吻了吻， “谢谢你理解我，小蔓。” 林蔓不再回答，现在除了孩子的事他们几乎无话可说。 一阵冗长的沉默后，周容止右手忽然从后面伸了过来，精准无误地落在林蔓的胸口，她瞬间打了个激灵， “我怀孕了，不行。” 周容止手掌流连不放， “我知道，只是很想你很想你。” 他轻吻着林蔓耳后凸起的骨头， “放心，不会僭越，只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爱抚。” 林蔓护着小腹在他身下挣扎， “周董，我记性很好，所以在我心里，你只是孩子的父亲，而不是我丈夫。” 周容止捏起她的下巴，迫使两人四目相视， “我会慢慢让你改变想法的。” 林蔓无心和他再打这种口舌之战， “我困了，有人在旁边睡不着。” 周容止眸色暗了暗， “好，” “我尊重你。” 语罢，他抖开压得褶皱遍布的被子，把林蔓整个身子包裹起来，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后，翻身下床。 没过多久林蔓听到隔壁卧室里传来淋浴的水声，这一星半点的嘈杂衬得整个别墅更加空荡。 林蔓紧绷的情绪终究没控制住，泪意崩塌在凌晨三点的深夜。她用力扣住唇瓣，将哭声遏止在唇齿间。 … 孕期疲惫，加上昨天熬到很晚，林蔓这一觉睡到中午还没醒。 顾嫂推门进来提醒下午要出门，她才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 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12：40了。 迅速收拾一番后林蔓匆忙下楼，到达餐厅时看到周容止正坐在餐桌上用餐，吃相一如既往的斯文，碗碟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 听见脚步声，他缓缓抬头， “不是下午要出门，都不忍心叫醒你。” 语气温和，似乎丝毫没被昨天的不欢而散影响。 林蔓自然落座， “我饿了，吃饭吧。” 周容止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糕点， “刚起来吃点清淡的，成记的桂花糕很有名，我早上特意让人去买的。” 林蔓撇开他夹的食物，转头看着顾嫂， “我想吃麻辣抄手。” 顾嫂站在原地有些为难，向周容止眼神求助，周容止唇角勾笑， “吩咐厨房照做，麻辣味减淡即可。” 吃完午饭， 林蔓跟随周容止前往老宅。 … 司机小刘将车停在周家老宅门口。 林蔓驻足凝视， 到底是渝城里独揽大权的周家，宅子似乎翻新过，比上次来时更加恢宏气派，到处悬挂着红灯笼。 前来迎接的管家匆匆忙忙跨过门槛，还没站稳就赶着拂袖鞠躬， “大少爷，林小姐，老爷太太等你们很久了。” 到底是豪门待久了老人，这次看到周容止和林蔓，管家态度明显更加谦恭。 “好的张伯。” 周容止并不愿再与他多作寒暄，牵着林蔓迈步进宅。 宅里的佣人看到两人，立刻往地上铺了张红地毯，垫脚祛尘，他腰身压得极低，向周容止道喜， “听闻大少爷喜得子，老爷和两个夫人都高兴坏了，一大早就嘱咐我们张罗着。” 周容止面色平静，看向身旁的林蔓， “功劳不在我。” 移步至客厅时管家走到两人身前，他指了指楼上书房的位置， “大少爷，老爷吩咐您到后先去书房与他议事。” 林蔓机警抬眸，周仁章明着叫她一起来，其实心底还是把自己当做外人，议事？恐怕议的是如何防备她觊觎周容止名下的巨额资产吧。 她故作平静整理大衣扣子， “去吧，我自己可以。” 周容止笑着抚了抚她脸颊， “还是那句话，怎么开心怎么来，不用顾及太多。” 林蔓后退一步，催促道， “去吧。” 管家领着他先行一步，佣人带着林蔓进入会客厅， “林小姐，您和大少爷真是伉俪情深，百闻不如一见，如今又有喜事，简直锦上添花啊。” 林蔓无心接话，跟着他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两侧的绿梅开得格外茂盛。 年底初开，花团碧绿，2月开始由浓转淡，此时的3月正是最佳观赏时节，目之所及皆是一片苍翠芬芳，洁白无瑕的花蕊像春日里罕见的霜雪，林蔓随手摘下一朵握在掌心，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语气讽刺， “周老爷子可还康泰？” 佣人不明其深意， “承蒙林小姐记挂，不，恕我口误，应该是大少奶奶，老爷子身体十分康泰。” “这就好。” 林蔓表面附和，心里却在冷笑。 周仁章一生背了无数段情债，负了不计其数的痴情女子，无论是周容止的母亲还是自己的母亲都是受害者。 如今一死一入深牢大狱，他竟然恬不知耻的又纳入几房夫人，住在如此奢靡的大宅里，真是老天不长眼。
第111章 迟来的对不起（二） 佣人掀开一帘檀木屏风，徐徐熏香溢散，灯火幽幽，林蔓弯腰进入。 “大少奶奶，您有身孕不能饮茶，我为您冲杯百香果柠檬蜂蜜水如何？” 林蔓点点头。 佣人示意她落座，转身进茶水间。 林蔓在会客室里小范围踱步，发现里面的摆件样样都是极佳珍品，不是质地上乘的汉白玉，就是打磨得精细圆润的和田玉。 她随手拿起一件，对着顶灯心不在焉地把玩。 周宅与别墅地下室里的古董全都富贵奢华，再与周容止手中掌握的四大码头联系起来，不难猜测，在他成功企业家身份的背后，肯定与走私脱不开关系。 不过周家和周容止放肆惯了，也不足为奇。 倒是那个硕大的青铜鼎炉内燃烧的香料味道尤其好闻，林蔓如今怀孕胃浅易惊，进入会客室闻着这股味道，心神平静不少。 她循着香味逼近，小心翼翼地拧开炉盖，手掌朝鼻息间拢了几缕清烟，香味隐隐约约的，好似在哪闻过。 林蔓恍然大悟！ 周容止曾在两次暴怒时对她用过这种香饵，是改良过后的迷情香，所以凑近才能分辨出它的味道。 她赶紧捂住口鼻。 从未听说过周仁章喜香，而且是这种下三滥的玩意，堂而皇之在会客室里点着，不奇怪吗？ 香饵无疑是湛氏，不，她在周家身份稳固，那便是三夫人的杰作。 想想也是讽刺，大半生玩弄风月的男人，到老反被风月算计。 林蔓眉头紧蹙，正准备离开会客厅，身后的楼梯口忽然传来一道浑厚苍老的男声， “林小姐，留步。” 她脚下一惊，差点撞在炉鼎上。 林蔓收了收神后假装若无其事地转头，数米开外的周仁章穿着一套重磅真丝的深褐色家居服。 慈眉善目的假象下隐藏着风流浪荡又不负责任的真面目。那是大奸大恶，不可饶恕的面目。 林蔓气定神闲地掸去指间余留的香灰， “周叔，找我何事？” 周仁章眼神复杂，就像知道了什么， “林小姐眉眼间的感觉很像我多年前认识的一位故人。” 林蔓听出他的话外之音，不着痕迹握拳， “哦？我很好奇周叔叔口中的故人是谁？” 周仁章颇为感慨思忆， “一个我非常对不起的女人，直到今时今日，每每想起，都觉得愧疚万分。” 林蔓笑容一收，兜不住了，脸色泛青， “愧疚是人世间最痛苦最无用的情绪。我相信天道轮回，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周仁章烦躁地揉着太阳穴， “林小姐，我都知道了，你是雪如的女儿。雪如她过得好吗？” 林蔓咬牙切齿， “托您的福，过得不好，相信您不久后也会步我母亲后尘。” 周仁章欲言又止，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过了几秒他缓缓开口， “林小姐，如果有机会，帮我向雪如说声对不起。” 林蔓脚步已至会客厅门口，她头也没回，冷冷丢下一句， “太晚了。” … 走出会客厅，周容止正站在不远处。 一米夕阳刺破乳白的窗纱，虚虚实实遮掩住他。此时他的面孔被夕阳染得刚毅又柔和，看到林蔓，薄唇轻轻开合， “小蔓，快下来。” 她漫不经心从他身旁掠过，故意没搭理那只悬在半空中的手臂。 管家张伯气喘吁吁地朝两人走过来， “大少爷，湛夫人特意让我来邀请你和林小姐去后院看戏，渝城文工团的戏班子刚到。” 周容止眉心纠成一团， “渝城文工团？” 张伯笑着回他， “知道老爷喜欢越剧，三夫人花了番大功夫请来的。” 周容止不语。 如今渝城文工团的戏班子是专门慰问高级军官与富商巨贾的，在周宅唱堂会，这位三夫人为了讨好周仁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林蔓在旁边冷笑， “唱玉派的当家花旦有吗？” 张伯讶异地看着她， “林小姐还懂越剧？” 林蔓讽刺地回他， “闲着没事时听过几场。” “那太好了，老爷爱戏如痴，越剧他可是老行家，林小姐喜欢说不定还能与他讨论一二。” 林蔓故作百感交集，明着回管家的话，实则讽刺， “老越剧迷？周叔果然长情专一。” 九分讽刺，奈何管家听不懂， “请林小姐与大少爷随我移步戏台。” 林蔓微微颔首，跟随管家向前走。周容止有好几次想牵她的手都被无视甩开。 转眼他已经与两人隔开一段距离，林蔓压低声音问管家， “周老爷子喜欢熏香？” 张伯回头，“林小姐因何问起呢？” 林蔓撩开头顶垂落的枝丫，尽量表现得云淡风轻， “会客厅的香薰让我闻了很舒服，可减少孕期不适的反应。” 管家恍然大悟， “是三夫人，她时常去泰国卜卦，问家运，也会说道带些香料回来，周老爷子都这把年纪了，怎会喜欢女人的玩意儿。” “哦，原来如此。” 管家的话彻底证实了林蔓心底的猜测。 “林小姐如果喜欢，可以问问三夫人在哪买的。” 到底是男人，哪会懂女人的心思。 林蔓眼看周容止脚步逼近，回他不必。 … 管家领着他们穿过一道圆形的拱门，越往里面走，叮叮当当的锣鼓声就越清晰，惊了心事重重的林蔓。 戏园虽然恢宏，但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它处处布满历史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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