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锁好,许南星打开通讯录,在置顶的那个名字上轻点了一下,话筒里便传出嘟嘟的声音。 “喂!” “是沈如珍做的吗?” 车子空调的暖风吹的人心里烦躁,顾淮之捏了捏眉心,示意徐志年将暖风关掉,才低低的应了一声,“是她。” 许南星听出他声音里的疲倦,和仍然沙哑的声音,她倏然想到下午那般冷,他还在导演的棚子里坐了那么久,连件大衣都没穿。 “你吃药了吗?要不要去医院挂水?” “不用,已经快好了。”顾淮之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那让保姆给你煮一些姜糖水喝吧,驱寒的,你下午……” 许南星想说下午来看我,却觉得显得太过暧昧,想了想换了一句,“棚里有些冷,你下午呆了那么久。” 顾淮之那边没了声音,许南星以为他挂了,拿下电话却发现并没有,她又将电话移到耳边,那边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声声传来。 有几秒,两人隔着电话线路倾听着彼此的呼吸声,谁都没有开口,也谁都没有先挂断。 良久,许南星对着那端轻唤了一声,“顾淮之?” “嗯?”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顾淮之那边又没了声音,就在许南星以为这通电话就要这样挂断的时候,耳中听到他低缓暗哑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了过来, “这句话我已经好久没听过了。” 许南星愣怔在那里,心如刀绞。 她刚到南山墅恰巧遇到他高烧那次,她不放心,在南山墅多住了一晚,第三天清晨回家的时候,她望着他寂寥的背影,忽然便从心底蹦出了这句话。 顾淮之并未在意她的唐突,反而笑着跟她道别。 原来,他都记得。
第五十四章 订婚 许南星挂了顾淮之的电话,在窗前枯坐了很久,直到柳青喊了第三遍让她去吃饭,她才失魂般地走了出去。 一餐饭吃得索然无味。 吃过饭柳青要走,许南星却怕她自己回去太不安全,留她住在了家里。 柳青洗漱完回了房间,见许南星还坐在那里发呆, “你怎么了?” “柳青,你想听我的事吗?” 不知是因为下午呛了水,还是因为顾淮之的那句话,许南星心里憋闷的难受。这个平常的夜晚,她很想将自己心里装的事都说出去,好让自己能好好地喘上一口气。 柳青走过去,坐在她的身侧,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 “你想说的话,我愿意听。” 这一晚,两人聊了很多,也聊了很久,等到躺在了床上,听着许南星平稳的呼吸,柳青心里却满是怜惜,也终于明白她为什么那么看中钱。 她侧过头看向许南星的背影,被子遮到了脑后,身体蜷缩成了一团儿,明明是没有安全感的样子,却硬是撑起了这个家。 哎…… 无声地叹了口气,柳青也闭上了眼睛。 许南星听到柳青的叹息,缓缓睁开了眼,看向迷蒙的暗夜,那里好似笼着一团雾,看不清却又引人进入。 一夜纠缠在梦里。 她光着脚踩在沙滩上,周围空无一人,静谧得吓人,看到远处的白色尖顶建筑,好似心有感应,疯狂地朝那里跑过去。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到了,离近看才发现是一座教堂,里面传出了乐声,她推门而入,看到一对男女站在台上。 有牧师宣读结婚誓言,那对男女互道“我愿意”,缓缓转过身来。 她愣在那里,台上站着的男女分明就是顾淮之和沈如珍,她仓皇地跑到台前,去扯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朝着顾淮之喊道, “不要跟她结婚,她不爱你,她不会对你好的。” 她不停地喊着,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顾淮之的身体,两人已经越过她携手朝外走去。 她又追去,却还是无果。 焦急万分间,她大叫了一声,“顾淮之!” “南星!南星!”有人拍自己的脸。 许南星睁开眼,便看到柳青担忧的面孔。她看到了熟悉的顶棚,才知道自己刚刚又做梦了, “几点了?” “六点了。” 想到刚刚梦里顾淮之含笑拉着沈如珍的手,说着我愿意的画面,梦里的场景那般真实,以至于她想起来便觉得怅然若失。 许南星翻身坐起,揉了揉发胀的头。 “你梦到什么了?”柳青梳着头朝她发问,“我睡得正熟,听到你喊了一声。” “不记得了。”许南星见柳青一脸的不信,问柳青,“我喊什么了?” 柳青抿了抿嘴,乐了,“你喊了顾总的名字。” 许南星敛下眉目,还真的是,梦的最后不就是自己大喊了他一声吗? “南星,你虽然看着挺活泼的,其实性格太内敛了,在片场我有好多次看到你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其他的演员却都和蒋老师,杨多多他们打成了一片。” 许南星看了柳青一眼。 柳青摆摆手,“我不是要说教你,我只是觉得有时候你其实可以外放一些,你心里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可以大胆的表露出来。就是……你要表达!” “哎呀,你懂我的意思就行,我也不知道咋说了。”柳青抓过袜子一屁股坐在床沿,怼了怼许南星的后背,“懂不?” 许南星当然懂,她只不过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两个人起得早,便顺便做了早饭,饭好了许菘蓝也起了,三个人算是热闹地吃了一餐饭。 吃过饭,许南星和柳青出了门,今天要回公司去找刘楠笙。 柳青已经提前约了车,下楼的时候车已经到了,两人上了车便朝京州出发。 时间尚早,京州到怀宁段的高速车子也很少,很快就进了京州的地界,柳青在车上补了个回笼觉,许南星却毫无睡意,望着窗外发呆。 心中却惴惴不安,脑中总是想起昨晚的梦。 车子一路进了市内,在顾氏影业的门前停了下来,许南星戴上口罩,兜上大衣的帽子,叫醒柳青一起下了车。 昨晚和刘楠笙约好了早点到公司来,好尽快解决在这件事,以免夜长梦多影响了后期的拍摄。 到公司的时候人并不多,只有几个刚刚跟了片场回来的宣传在办公室里,许南星和柳青直接去了刘楠笙的办公室。 敲了半天的门,里面却没人应。 两人便回了自己的小办公室。 刚坐下没一会儿,便听到走廊里刘楠笙的声音,还有嘈杂的脚步声。 许南星打开门,便见刘楠笙后面跟着一群外联部的人正从会议室里出来,见了她,刘楠笙交代了几句,便走了过来, “进去说罢。” 柳青还窝在沙发上养精神,见到刘楠笙进来赶紧站了起来。“楠笙姐。” 刘楠笙点了点头,走过去坐下,示意她们也坐下, “南星,这么早让你来是想跟你统一一下对外的口径。” 许南星点了点头,“你说,楠笙姐。” “公司一会儿便会发布顾总和沈家二女儿沈如珍的订婚消息,分散昨天突发事件的影响。你要做的便是对外缄口不言。” “订婚?”许南星讶然地看向刘楠笙。 刘楠笙朝她点点头,“顾总虽然跟沈家早有婚约,但订婚仪式一直都没举办,昨晚京州商会举办了一场酒会,顾总在酒会上已经算是提前宣布了。” 许南星垂下眼,心口针扎般疼。 原来,他说的解决是这样的。 原来,昨晚的那个梦是真的。 柳青听完也是满腹惊讶,昨晚她刚刚知道许南星的事情,今早就听说了这么爆炸性的消息,除了震惊,还有担忧。 她看向许南星,却见她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南星,我已经跟徐导联系过了。我的意思也是建议你先休息几天,等昨天的事热度下去了再回去拍。” 说完刘楠笙站起身,“我还要跟各部门开个碰头会,你们俩再对一下我刚刚说的。切记,不管谁问,什么都不说。” 许南星却好似刚刚回过神般朝向刘楠笙,“他在哪?” 刘楠笙当然知道许南星问的是谁,迟疑了一阵才道, “已经从公司走了。” “谢谢你,楠笙姐。” 刘楠笙摆了摆手,“不用谢我,工作职责。行了,你们忙吧,我时间到了,该开会了。” 说完,人已经出门去了。 柳青赶紧过去关紧门,小声道,“南星,什么情况啊?顾总不是和你……” “他和沈如珍的婚约一直都未取消。” “啊?”柳青瞪圆了眼,“那现在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按照楠笙姐的意思办呗。”许南星的心情其实很低落,却只能咬牙硬挺着。 柳青气得直挠头,指了指她说道,“你是说什么呢,我问的是你跟顾总怎么办?” 许南星抬头看她,迷茫地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你啊,早上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柳青心里是真的恨铁不成钢,在她看来,顾总的心思已经很明确了,眼下面前这主儿却还是不开窍。也不知道脑袋里头装的到底是个啥,那根管爱情的弦儿是不是锈住了。 “行了,眼下咱们也不用去片场了,就各回各家吧。”柳青说完打了个哈欠,“我正好趁这两天回家补补觉,这一阵子快把我熬垮了。” 说完便收拾了包准备走人,眼见着许南星还坐在那里没动,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得劝两句, “南星,你也不能太悲观,顾总也不一定就真的会跟沈如珍结婚,只要没结婚咱就有机会不是?” “你不用劝我,柳青。”许南星苦笑了一声,“我跟他能走到今天这步已经算是偏得了,我从未奢望过能与他有以后,要不是因为我姐,这一次我都不会……” 柳青长叹了一声,许南星有时候真的是太周全别人了,所以才会将自己弄到一个两难的境地。 但感情的事旁人说得再多都没用,还得当事人想明白才是。 哎…… “用我送你回家吗?” 许南星虽然强颜欢笑,可柳青知道她现在一定很难过,担心她这个样子回家不安全,掏出手机打算叫车。 许南星拦住了她,“你先回去吧,我在公司看会剧本。” “那你怎么回家?” 许南星摇了摇手机,“我也叫车。”说完好似怕她不相信般接着道,“联系人我会换个名字,出门的时候也会捂得严严实实的。” 柳青看出她眼底的倔强,妥协道,“好吧,那随时跟我保持联系。” 许南星点了点头,将人送出了门。 看着柳青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许南星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无力的蹲伏下身体。她以为自己对顾淮之仍如曾经那般,没有那么刻骨,可为何听到他跟沈如珍订婚的消息,她却如此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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