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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去，就吸引了不少人看来： “诶，真是罕见诶，周队这次执行任务回来，居然带了个女人回来？” “啧啧啧，难怪这么多年，有人给他介绍对象他都给拒绝了，合着是早就有了心上人了吧？” “男帅女美，真是郎才女貌啊……不过你们有没有觉得，周队的那个小女朋友，看着有点儿眼熟？” “有点儿像……第一研究所那个研究员，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宋时！” “啊我知道她，特别牛的一个人，我听第一研究所的同事说，这家伙工作起来就跟不要命一样，恨不得一天能工作二十五个小时，年纪轻轻就出了不少研究成果。” “嘶——” 这一言，让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有人迟疑地问出口：“可是，第一研究所不是全死了吗？” “我记得当时宋时被丧尸分尸的事情，是上新闻了啊……那这这这，不会是诈尸吧？” 一声惊呼传来，宋时只感觉打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更加密集了。 周越在这时下楼，将已经申请好的通行证交给她： “这是你的临时通行证，正式的通行证，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办下来。这段时间我可能比较忙，就让凯西带你熟悉这里。” 宋时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跟了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年轻男人，红色头发，额前的一簇被烫成小卷，笑嘻嘻地摘掉脸上的金丝边眼镜，对她伸出来手： “你好啊，宋时是吗？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你叫我凯西就行，周队最近要审人，不介意的话，我带你先到这附近转转？” 宋时礼貌地伸出手回握。 和周越告别之后，凯西先带着她去了食堂。 说是食堂，其实也没什么真正能吃的，所谓的食物，说到底也就是些营养剂，苦涩得难以下咽，宋时这时才惊觉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生活有多幸福。 凯西端着营养剂在她面前坐下，十分好奇问： “不过话说回来，你真是宋时吗？我怎么记得，你已经死了？” “你可以当我现在是个死人。” 凯西一愣：“什么意思？” “我在这个世界已经死了。”宋时单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现在在你面前的我，用的是另一个世界的身体。” 这话可把凯西给绕进去了，他没听懂，但咂摸了一会儿，勉强回过来味来：“你是说，你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就会回到另一个世界。” “是的。”宋时点头。 “那周队呢？他怎么办？”凯西瞪圆了双眼，“这个任务结束后，他就会离开那个世界，说到底，他还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不是吧，你这次回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见他这最后一面吧？” 第240章 他想改变这个世界，为了她。 宋时抿唇笑着看他，没说话。 但沉默即承认。 凯西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手指着宋时颤颤巍巍地：“你你你……你怎么忍心的啊？” 他和周越认识的时间不算久，但也知道周越心里一直装着一个小姑娘。 他以前也问过周越，别人拼死拼活的都是迫不得已，他是为了什么。 周越说： “我不能去见她，但她在这个世界，我就要替她守好这个世界。” “我要让这个世界成为她的舞台，而不是绊脚石。” 他想改变这个世界，为了她。 凯西不得不承认，当时在听到这一番话的时候，他觉得周越是疯了。 末世已经持续了太久，所有人都知道结局已定，改不了的，即便是神明再世，也没办法力挽狂澜的。 在这黄沙和废墟之中，迎接他们的，只有一条通往死亡的路。 是的，死亡是既定的，世界消亡是在所难免的。 但是周越却像一个傻子，一个傻到极点的乐观主义者，他坚定地相信这个世界会好起来的，他们都会有更明亮的未来的。 所以他东征西战，哪怕自己遍体鳞伤，但是该来的结局还是来了——第一研究所受到丧尸群的袭击，几乎是全军覆没。 接到消息赶去支援那天，第一研究所已经被丧尸占领，灰蒙蒙的天中飘荡着红色的血雾。 作为末世未来希望的第一研究所，被丧尸群践踏摧毁成一片废墟。 他亲眼看着一向冷静自持的周越红了眼眶，不要命一般冲进丧尸群里，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寻找她的下落。 最后只看见她被撕咬成碎片，在他的面前，变成血雾的一部分。 后来的周越彻底成了一个疯子。 他不惜一切代价，调查出丧尸群攻陷第一研究所的原因，最后将目标锁定在宋时的那几个学生——第一研究所仅剩的几个幸存者身上。 宛如杀神降世，周越提着枪，一步步将他们逼近最后的实验室。 他像是杀疯了，丧尸也好，“傅安念”的意识的载体也好，都被他一枪爆了头。 那之后周越消沉了很久，把自己关进训练场，没日没夜地训练，仿佛这样就可以将这一切都遗忘。 整个蛮荒大陆也陷入一片阴霾之中，第一研究所的覆灭，代表着这个世界将再也没有希望了。 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最先意识到这个的是周越。 他把自己关进训练场关了十五天，再出来的时候，像所长提交了辞呈。 凯西当时也在场，他不明白周越这么做的目的。 周越说：“没有目的，凯西，我要走了，我要去找她。” 那时他才知道，周越存了自杀的念头。 如果不是因为后面所里下达了新的任务，周越恐怕当时就直接开枪自杀了。 而现在，他好不容易才把宋时找回来，宋时却说，她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那周越怎么办？” 宋时垂下眸子，摇摇头： “我不知道。” 她想留在这里，可是她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两人陷入了沉默，好久，凯西说：“你要不要先和周队说一下，嗯，就别太直接，你先委婉点儿，我怕他受不了打击……” 话没说完，凯西突然闭上了嘴，一脸呆愣。 宋时扭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站在她身后的周越。 他应该是刚从审讯室出来，身上的白色实验服上沾了血，瞳孔紧缩。 “周队，你都听见了？”凯西担忧地问。 周越扯了扯唇角，脸上表情委实算不上有多好看，他侧过身，对宋时说：“傅雪生被判处安乐死，明天执行，临死前，他想见你一面。” 宋时说“好”。 第241章 不用送 傅雪生被关在隔离室，手上挂着镣铐，长长的铁链子向后延伸，顶部挂在墙上。 他蹲在地上，垂着头，头发乱糟糟的，双手抱着后脑勺。 像是听到了宋时的脚步声，傅雪生抬头，迷迷瞪瞪的，过了很久，瞳孔才聚焦，怔怔地看着宋时。 突然，他猛地爆冲向宋时，挂在他手臂上的锁链收紧，傅雪生身形顿了下，整个人扑在面前的防弹玻璃上，侧脸颊贴着墙壁，哀戚戚地看着她： “老师…老师，您终于来了…” 宋时就站在玻璃外面，双手插在兜里，冷眼和他对视 从被背叛的情绪中缓了过来，宋时半点儿好脸色都不想给他。 冷声道： “你想说什么？” 他的眼眶很红，眼底下一片乌青，有些青肿，眼睛里跳闪着泪光。 在宋时的视线下，他一点点低下头：“对不起，老师，我……” “我只是想复活安念，她还那么小……” 宋时和他面对面，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层防弹玻璃，他的抽噎声从里面传来。 “你自己做的孽，凭什么要以牺牲别人的生命为代价？” 傅雪生愣住，怔怔地看着她，眼神躲闪：“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老师……” “看着我傅雪生。”宋时声音冷冷，“傅安念是因为你死的，你凭什么要拉上别人替你赎罪？” “那次的任务中，原本被丧尸咬中的人应该是你吧？” 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事情被揭穿，傅雪生身形一晃，撑在玻璃面上的的拳头握紧又松开，缓缓抬起手，想捂住耳朵，却又迫于宋时的命令，不敢有所动作。 宋时继续说： “但是你害怕了，你临阵脱逃，你把傅安念拉到面前替你挡住丧尸的袭击。” “结果就是，你还活着，但是傅安念却因为你，被丧尸感染，最后被判处安乐死。” “不是的，老师……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傅雪生。”宋时突然打断他的狡辩，“你知道吗，这些话我不是说给你听的。” 傅雪生仰头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却突然看见，在宋时的身后，原本是墙壁的位置，光影缓缓向下滑动，墙壁变成透明的防弹玻璃，占据着宋时身体的傅安念怔怔地看着傅雪生。 嘴唇嗫嚅，声音颤抖：“哥，这些你从来没和我说过……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会这样，只能生活在那个暗不见天日的小盒子里，关于以前的那些记忆，你总是不肯回答我……” 傅雪生脸色煞白，“扑通”跌倒在地上，“安念，我、我……” “我来替你说吧。”宋时再次打断他的话，转头看向傅安念，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和不解，“因为他曾经杀了你。” “不是，不是这样——” “他要赎罪。” “老师，我求求你，求求你别说了……” 傅雪生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 “用别人的生命，赎他自己的罪，傅安念。”宋时眸光骤冷，“你觉得荒不荒唐？” “老师！” 傅雪生大叫一声，像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彻底跌在地上。 傅安念惊恐地看着她，方才偷听到的那一切，已经让她的理智濒临崩溃了，宋时这一番话，更是击垮了最后一根稻草。 她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双目无神，不停地摇着头。 “对不起……” 到最后，她捧着脸嚎啕大哭。 宋时不再说话，抬脚离开。 行刑那天，又下了雪。 天与云与山，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傅雪生等人被押出研究所，跪在雪地里。 雪花洋洋洒洒落下，飘落在他们的头上，远远看上去，像是白了头。 宋时看得出神，心脏却像被刀片划过一样，有些疼。 她想不明白，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学生，为什么会成了这样呢？ 该怪这个世界呢，还是该怪她自己？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 宋时眸光轻颤，原处行刑的人已经将枪上好了子弹，回头看过来：“周队，宋研究员，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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