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翌，你今天怎么来了？今天是周四，你逃课！”
老板娘把牌子一放，向后一看，就看见乖巧坐在桌子上的云归，又白又嫩，精致可爱，一看就是涉世不深的样子。
“你不光逃课，还带人家小姑娘逃课约会，像你们这个时候正是读书，别为了谈恋爱带人家小姑娘逃课，听姨一声劝，快回去上课。”
老板娘长得温柔，嗓门却不小，左一句约会，右一句谈恋爱，直把程翌和云归搞得耳根泛红。
程翌连忙解释：“宋姨，我和她不是恋爱关系，我们也没逃课，学校放假。”
“没逃课，没逃课就好，那你先回去坐着，姨亲自出手给你们俩做一份甜如蜜的桂花酒酿圆子。”宋姨完美忽略程翌的上半句，将牌子捡在手中，意味深长地一笑，转身进入厨房。
程翌摸了摸鼻子，转身走向云归，步伐不变，重心乱了，云归则不自觉地撇开眼，看向窗外巷墙上绿意盎然的爬山虎。
周围头发花白，吃着小食的老人们看着这对年轻人，嘴角都露出一抹笑，眼里是对青春的回忆。
“这店开了多久了？”云归随口发问，意在打破这羞涩的暧昧氛围。
程翌相当配合：“宋姨开了二十年，她的长辈开了一辈子，店的历史加起来有两百多年。”
“这么久！”云归惊讶，喃喃自语：“能这么坚定地选定道路，好厉害。”
被阳光和好景色驱散的烦恼再次染上她的眉眼，程翌眉头微皱，温柔的眼神里是点点担忧。
她究竟在烦恼什么？
没用上多少时间，宋姨端着两碗桂花酒酿圆子上了桌：“喝了我这碗酒酿圆子的每一对，关系都越来越甜蜜。”
话一说完，惹得两位小年轻耳赤，宋姨挂着笑功成身退。
对这白瓷小碗里的桂花酒酿圆子，云归一动没动，一双明眸看着程翌，等他先动手，她才跟上。
程翌拿起瓷勺舀起一颗软糯的圆子，一语双关地低笑道：“你是觉得谁先动，谁就输了？”
动什么？
先动手吃圆子，还是先动心？
云归没有问，这相似的语境场景，让她想到昨天有关献殷勤的问话，别到时候和昨天一样，答案没问到，把心搅乱了。
她不接话茬，程翌也没有接着问。
看着她吞下一颗圆子，眼睛逐渐发亮，程翌一笑：“是不是赚到了。”
云归点头：“在食物推荐方面我可以永远相信你。”
“任何方面，你都可以永远相信我，我永远不会让你失望。”程翌话里带笑，一次一句吐得清晰，像在许诺。
圆子的甜从嘴间落入心里，甜如蜜糖，云归开口：“那个…那个……”
内心一直烦闷的事情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这是她性格的缺陷，有关于自身的烦恼，她永远没办法真诚吐露。
上次钢琴比赛，如果不是程翌已经知晓，她打肿脸充胖子也不会开口求助，输了之后的惩罚，尽管丢脸，她也打算一个人扛，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拉别人帮忙。
这该死且不必要的骄傲。
云归闷闷地想，干脆闭上嘴，继续吃圆子。
“你忘了吗？我有选择性失忆。”程翌一本正经地道：“上次我就丢失了一段记忆，到现在都没想起来。”
云归噗嗤一笑，她喝了一口桂花酒酿，内心里不必要的骄傲碰到甜甜的酒酿化成一滩水：“你是怎么决定以花滑为职业的？”
没想到她开口问的是这个，程翌挑眉，笑意一点点染上眉眼，层层堆叠。
“这个故事可能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程翌轻扣桌子，震起微光里的浮尘，低沉含笑的话将童年时期两人的渊源娓娓道来。
那时候他还是一名小学生，一名非常在意朋友看法的小学生。
从他第一眼见到花样滑冰，他就爱上了花样滑冰，他眼神发亮，按捺不住地脱口而出——我想学。
这话一出，周围的小伙伴纷纷开口。
“不会吧，这都是女孩子才学的。”
“这东西不叫冰上舞蹈，舞蹈只有女孩子才跳啊，你难道是女孩子？”
“你该不会这么娘吧，你要是去学，出门在外，别说我认识你。”
接二连三的话语沉重地打击了他幼小的心里，他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我开玩笑，哈哈哈哈。”
有了那次经历，他几乎不在想花样滑冰，直到那一天在小区门口，他碰见了她。
一个手拿奖状，身穿芭蕾舞裙，挂着甜美微笑的小女孩。 ---- 封校使我卡文，你们让我努力！ 绝不坑文！
第25章 选择 ===== 小女孩拦住了他：“你好, 我叫云归，白云的云，香港回归的归。”
“我叫程翌。”程翌向后退了一步, 云归太热情了，脸都快贴到他的脸上。
“你看！”
“看什么？”
“这是全国芭蕾大赛冠军的奖状。”
云归举起小手, 将奖状贴到小程翌的眼前, 确定他看清楚后, 身体向后一退，跳了几个旋转舞步, 笑得骄傲又得意：“对，我就是全国芭蕾大赛冠军！”
云归得意地叉腰, 不远处蹲着一位捂脸的小男孩。
“恭喜你呀。”程翌努力克制翘起来的嘴角, 相当给面子地拍了拍手，看了看周围悄悄观察这里的大人, 歪头问道：“你是不是对每个进小区的人都这么说？”
“嗯！”
云归将奖状小心卷好，避免产生一丝折痕, 精致稚嫩的脸上满是自傲：“我想让大家都知道小区里面住着一个这么厉害的我！奖状的分量还是轻了，要不是妈妈不允许，我想把我的大奖杯抱来。”
看着她小小的身躯顶着一定会被嘲笑的后果做这件小事, 他感觉内心深处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涌动，只要心之所向, 再多嘲笑都能被无视。
“你好厉害！”程翌笑弯了眉眼：“哪怕做的事很可笑，也能勇敢地把它做完。”
云归卷奖状的动作停了，表情僵住。
“谢谢你，我知道我该怎么选择！”
程翌挥着手向她道谢, 抱着激动喜悦的心情奔跑回家。
“什么叫可笑！这明明是超级超级超级棒的事！”
徒留抱着奖状的云归愤怒。
“在和你相遇之后, 我坚定不移地选择了花滑。”程翌吞下圆子, 双眼含着笑意看着双手捂面的云归：“我们的缘分从小的时候就种下了。”
“这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云归的声音闷闷地从指缝中传出：“我不该问这个问题，这件事情真的好傻。”
她的余光一直落在地上，期盼能找到一个地缝钻进去，自恋是她的本性，所以她更忍不了丢脸出丑。
“就算再傻的事也是你从本心出发，去决定做的事，所以又傻又棒。”
“从本心出发……”云归心一动，喃喃自语地重复。
“我不知道你具体在为难什么，但不管是什么，你都要问你的心，不要让它被任何因素干扰，这才是你的决定。”
程翌将碗放好，眼睛温柔而认真地看着云归：“从本心做出的决定，是最不会后悔的决定。”
落入他温柔的眼里，看着那仿佛包容一切的温柔，心里突然生出酸涩的不忿，云归忍不住脱口道：“哪怕做出这个决定就是离开……出国。”
出国！
程翌瞳孔一缩，落入他眼瞳里的身影晃动，在光影之中消失了片刻。他稳住心绪，刚想继续询问，云归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全盘托出。
“我这几天一直在纠结的就是这件事，这个选择对我而言来的太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云归晃动瓷勺，时不时的磕碰声为她纷乱内心作节拍。
“你觉得我该怎么选？”
云归的眼里是依赖，程翌知道此时只要他偏向不出国的一方，云归就会留下来，留在他的身边。
只需要轻轻一句话。
他按下这诱人的想法，挂上最自然的微笑，食指晃了晃：“不知道，我又不是你，都说了，从本心来选。”
“你这么慎重是不是觉得这次选择就会决定你的一生。”
程翌一眼就望穿了她的举棋不定的原因，他对她的情绪一向敏锐。
云归点头，这选择太过重大，她半点也不敢轻忽。
“哈哈哈。”程翌擦掉眼角笑出的泪花，躲开云归的手：“笨蛋，人生是无数的选择决定的，这世界上从来不存在一个选择定终身的说法，所以……”
程翌抬手揉了揉云归的头，笑如暖阳，染尽万物。
“听你的心，做出少年人的肆意选择。”
她内心里对于选择错误的害怕如雪见暖阳消融殆尽，内心里长久相伴的焦急与慌乱的大雾也在这笑下消失。
既见暖阳，无雪无雾。
尽管还没有真正做出决定，但她已经不再害怕做决定，人生有很多选择，这一次出错也没什么。
云归露出一个纯粹的笑，轻松灿烂：“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做好选择跟我说一声。”程翌同样挂着笑，眼底却多了几分离愁与不安。
桂花酒酿圆子吃完，两人又去逛了其他地方，毫无目的地乱逛，两个人的影子交叠，渐渐拉长。
从烈日晴空逛到金乌西沉，两人又绕回出发的地点，经过小区门口，程翌一时兴起给云辉模仿了一下她小时候做的动作。
一旁的保安大叔看到，也跟着两人一起回忆，那么独特可爱的小女孩，他一直没有忘记。
深刻体会到社死的云归拉着程翌逃离小区门口。
“程翌，你太过分了。”云归磨牙。
“过分到你会永远记住这件事吗？”
声音有些低，在晚风里却很清晰，话里的感伤让云归一愣，程翌爱笑，这类表示悲伤的词和他不搭边，她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
“咦，你打不着我了。”
趁她愣住，程翌跑到不远处，声依然活力，刚才的感伤仿佛是错觉。云归努力想看清他的神色，但夜色昏暗，他恰好站在灯照不到的地方，她看不清。
少年的神色融入夜色，只能看见动作，依旧活力四射，散发精力，云归却忘不了刚才的话。
永远……
这个词如果不是承诺，那么它就是最感伤的期许。
云归追了上去，嘴角情不自禁地扯开一抹笑，她站在程翌面前，风动发丝撩拨心弦：“你怕我忘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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