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坐在沙发上,傅母还跟夏涂聊了会儿,都是关于学业方面的,夏涂简单的从容应对了,不知为什么她没有特别紧张和在乎,反而很轻松。 傅母对眼前这个女生很满意,毕竟学识和长相都是出挑的。 吃饭时,外面天色已经渐黑了,傅父这个人比较和蔼,拿着打火机把蜡烛点上了,火苗窜起,笑着道:“过了今天,我们闻升就是个成年人了。” “十八岁就是了。”傅母冷漠道。 “是是是,那吃吧。”傅父脸色尴尬,忙忙点头,又想起什么,热情道:“小夏,我听闻升说你喜欢辣,我跟你伯母就专门做了几道,看看合不合胃口。” “谢谢叔叔。” 傅闻升比夏涂要紧张,见女孩低头吃了一口鱼,笑着说了句:“很好吃。” 这才放心下来,男生眉眼舒展,宠道:“那就多尝尝,不够再跟我说。” “嗯。”夏涂点头。 看着两人亲昵的一幕,傅母神色缓和了点,也去拿起碗筷,看向了傅闻升问:“你这份工作感觉怎么样?实习期间好好表现,这对你以后也有好处。” “嗯,是挺好的。”面对傅母,傅闻升态度跟寻常不一样,严肃的像是在汇报:“我领导也很器重我。” 听此,傅母倒是嘲讽笑了一下:“是吗,那说明你涉世未深,你傻,你很出色吗,这才多久就忘了要谦卑,以后能成什么大事。” 毫不留情的打击着傅闻升,夏涂轻怔,咬起了筷子,发觉傅母比想象的要更不好相处。 面对这种严厉的教导,傅闻升把碗缓缓放下,态度诚恳又恭顺:“妈,我会努力的。” “阿姨。”夏涂于心不忍,抬睫帮忙讲道:“傅闻升比很多同龄人都要优秀了。” “那是你们太自信了。”见她突然插话,傅母皱眉,强硬的反驳:“以后你在家照顾孩子,这个家就是要他这个男人撑起来的。” 她还没有想过那么久的事,夏涂沉默了几秒,平淡的说:“我也能有事业。” “你?”傅母又想狐疑说什么,这次傅闻升先着急先打断了:“妈,别说了。” 安静了下去。 索性无事发生,后面吃着饭傅母又把傅闻升训了一遍,全部都是那种为他好,以及打压式的教导,反正傅闻升只要说什么,总是会遭到反驳,原本好好的生日宴弄得没有半点欢悦,只有咄咄逼人的压迫,和令人窒息的压抑。 从高楼出来,月光下,黑色的一大一小影子平行,全程没有任何交流。 夏涂清晰感觉到了傅闻升的压力,怪不得他看起来没有那么轻松。 走在一边的傅闻升频频去看向夏涂,担心她会印象不好,没忍住开口喊了声: “夏涂。” 倏然拉回了思绪,夏涂抬眸,傅闻升见她没事,还是安抚说:“今天让你不开心了。” “啊没有。”夏涂说。 傅闻升点点头,也就沉默了,单手插进白色大衣兜里,自嘲般宣泄道:“我从小就生活在这种打压下,早就习惯了,但要让你看到,没想到还是有点……” 无声苦笑了下,这种感觉好像自尊全都没有了,被踩得一文不值。 看见他这样,夏涂也能理解,她歪头去安抚道:“其实没关系的,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 傅闻升意外看向她,恍惚了一瞬,做自己,他能做到吗,其实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的,不是吗。 无论怎么努力,他都不会成为那样洒脱的人吧。 傅闻升的眼睛浮现一丝动容,像是要冲破什么枷锁,然后又归于平静,被迫承认笑道:“夏夏,有时候我是真的很羡慕燕时决,你能明白吗。” 他无法坦然承认,燕时决更像是他心中的一个阴影,一个尤其在学习期间,对比后,他怎么都无法超越的存在。 怎么无端提到了……夏涂神色讶异,细想了一下,开口说:“可是你们完全不一样,而且你也有很多优点。” “是吗。” “嗯。”夏涂笑起来:“你比他更真诚。” 头顶的路灯落下来,女孩的眼睛仿佛是亮的,傅闻升怔了一下,随后就领悟到了话里的意思,如染了冰霜的眉眼变得温和了下来,应了声:“对。” 以为他想开了,夏涂点点头,刚转身往前跳过一个石头,就被拉住手腕: “夏夏。” 她身子不稳往后退,扭脸望去,就这么静下来。 与她对视上,傅闻升在努力隐忍着,看着她的眉眼有犹豫和温柔,终于,渐渐的俯身朝她低头要去吻她—— 只差仅仅一拳的距离,夏涂就下意识往后惊恐退了一步,完全没准备好。 傅闻升停在半空中,神色愣住了,然后抬起眼看她。 “我……”夏涂也懵了,意识到不应该这样做,忙说道:“对不起。” 男生放在身后的手很轻的攥成拳,傅闻升挤出一个笑,摇摇头站直了,如往常般去揉了夏涂的发丝,说:“没事,我送你回宿舍吧。” … 最后傅闻升没有一点不高兴的表现,不过夏涂一路上满脑子都是乱的,夏涂犹豫了许久,起身把这件事告诉了田蔡童。 彼时就她们俩在宿舍,田蔡童跨坐在凳子上,捂着嘴不敢置信,重复问了一遍:“傅闻升要亲你,你竟然躲开了?” “……嗯。”夏涂又趴下去,脸贴在胳膊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不是故意的。” “这个吧。”田蔡童抱着椅背,表情一言难尽的憋出一句:“我想他一定会很在意,说不定在往后的相处中会经常想起来。” 夏涂轻眨眼,说:“没那么严重吧。” “傻宝贝。”田蔡童:“就因为你是无心的 ,才更伤人啊,说明你根本就不喜欢他!” 她低下睫毛没说话,而后夏涂坐直了,语气很轻道:“我会去道歉的。” …… 次日周末,夏涂犹豫一上午,抱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开口,最终还是先放弃了,还是见面说吧,中午其他女孩想要喝咖啡,她为了打发心情,就主动去了咖啡厅。 没一会儿,身后就响起了庄蒋意的打招呼:“哎小侄女,好巧啊。” 夏涂转身,手上提着咖啡,庄蒋意走过来,随口对女收银员说道:“拿六杯美式,都加糖加奶。” 说着,庄蒋意举着手机去靠近机器扫了下,夏涂笑起来,奇怪道:“你怎么买那么多。” “别说了,一群傻逼,我猜拳输了让我滚下来跑腿。”庄蒋意耸肩,又问:“对了你呢,最近在做什么?” 夏涂笑了笑,不语,这时女店员把咖啡递过来,庄蒋意接过,看向她突然说:“小侄女,别装傻,要不咱俩聊聊?” “……好。” 这间咖啡厅很大,不过这个点没有多少人,夏涂坐在对面,低睫,去拆开杯盖喝了口,庄蒋意抱臂,开门见山就问:“燕时决找过你吗。” “嗯。”她点头。 庄蒋意愣了下,然后也就不意外了,反倒点点头,叹了口气:“怪不得,我就说他放不下你。” 她不回应,夏涂也不想再抱多大的期望,笑起来,转移了话题:“之前我都忘了问你们了,CTF比赛,有没有拿到冠军?” “切,拿什么啊。”庄蒋意无奈:“我没跟你说过,你没来之后发生了很多,燕时决不去了,我们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加上学习任务重,也放弃了。” “为什么?”夏涂大脑一懵,脊背坐得挺直了起来,是因为她吗?怎么会…… “害,都过去了,我估计是当时他心情不好。”庄蒋意咧嘴笑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不过那天别桑还哭了呢,死活就是不去打比赛,说什么五妹都走了,也就不是一个队伍了,更没什么意义了。” “你别说,他二十多岁还哭起来,贼像个弱智哈哈哈哈哈……” …… 大学城不远的一栋高楼大厦中,这里开着一间诺大的新公司,装修低调奢华,偏北欧风,有沙发游戏区,还有咖啡休息室,看起来倒像是住的家。 办公区域只放着几台电脑,正坐着年轻气盛的男生,有两个是陌生人,也不过都三十出头,同样戴着眼镜,意外的是头发不仅都多还黑,心态也都很好,一个外号叫小高,另一个叫小瘦。 此刻,男生们正聚精会神的纷纷对着电脑噼里啪啦敲着键盘,手速飞快,脸上都十分严肃。 唯有燕时决窝在椅背里,戴着黑色卫衣的帽子,神色惫懒,咬着根棒棒糖,骨节分明的手正按着鼠标,屏幕上浮现着小游戏,正在百无聊赖的玩。 下一秒,庄蒋意“蹭”的一下站起身拍桌,幸灾乐祸:“哈哈哈小高!你输了啊,快快快这次你去买饭!” 刚才的比赛输了,名叫小高的男生无奈站起来,愿赌输服:“好吧,大家想吃什么都发给我。” 别桑举手:“我要青椒土豆丝盖饭!” “……” “啪嗒”一下,庄蒋意把手机丢在桌上,脚在地面上用力一蹬,坐着椅子直接滑到了燕时决身边,调侃道:“燕爷,下午咱们干什么,打球去啊?这次我一定赢你。” 游戏弹出通关成功的提示,燕时决食指动作停下,扯唇开了个黄腔:“行啊,我刚好想找人发泄。” “靠。”庄蒋意咬牙,燕时决瞥他,还没说话就见别桑蓦地站起来,脸色一变意外又惊喜的喊道:“哎!是夏涂!” 其他人立马齐齐转头诧异看去,只见夏涂走到这,然后停下,燕时决没什么反应,舌尖去低下颚,然后侧头掀起眼皮就看见了女孩,漠然,深邃,如狼般的鹰眸似要将人吞噬。 女孩成长了很多,不过模样没变,气质更冷淡成熟,上衣泡泡短袖露着细肩,黑色齐短裙露着的长腿又直又白。 夏涂抬眸,脸上平静应对这一切,指尖却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抓紧了挎包的链子,终于,她藏在眼睛里的胆怯化为坚定,开口道: “燕时决,上次你跟我说的事,如果你还愿意的话,我想留下来。” 没有人说话,除了不认识夏涂外的,其他男生都沉默无声的看着她,态度不一,别桑眼睛都在发光,庄蒋意咽了口水,默默去瞥身边人。 燕时决倚着椅背,直直盯着她,像潜伏黑夜里的毒蛇,有着致命的吸引,然后他起身,朝她走来后低眼看她,身上黑色衬衫领口没系,长腿 ,单手也插进裤兜,没有任何回应,像是在审视,又如同在赶人。 果然,没有人接受她,夏涂垂下如鸦羽般的眼睫,她咬紧唇,吐出颤抖的音:“打扰了。” 话落,她刚要转身离开,胳膊就被蓦地握住,她一惊望过去,燕时决眼睛微眯看了她几秒,而后眉骨往上抬,像是难得来了兴致,步步往前紧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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