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太太说:“你都怀孕了,还喝酒哦。” 沈小琪正端着酒杯往嘴里送,不理会她的话,直接一饮而尽,空杯放在托盘后,才歪头说:“我的胎教就是威士忌。” 说完还打了个响指。 众人都被她豪迈姿势逗笑,全都碰杯,把酒饮下。 蒋南也喝完杯子里的酒,感觉有点晕。 云太太靠过来,隐晦地看了眼会客厅的角落,拉过蒋南的胳膊,在她耳边说:“陪我去趟洗手间吧。” 蒋南侧头看她,四十多岁的年纪,纹路很深,虽然穿着华丽,却难掩忧愁神色。 她点头,任她牵着去洗手间方向。 * 喧嚣被隔离在厚重的门外,蒋南眼前闪现虚影,她酒量差到极点,半杯威士忌轻松放倒她。 云太太把包放在洗手台,小声说:“你晓得,你丈夫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么?” 蒋南呆楞一瞬,随即点头,就算现在说他外面八个情人她也信,没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云太太看她平静,才松了口气。 她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哗掩盖了她的低语。 “那个女人带孩子回来了,从美国。” “嗯?” 蒋南眨巴眨巴眼睛,有些迷茫,这话没头没尾的,搞不清楚她的意图。 云太太皱眉,一脸无奈地说:“本来我不想当这个出头鸟的,但是,那女人现在我家,同是女人,我心疼你啊。” “你是说……” 蒋南甩甩头,指尖按住太阳穴,努力理清思绪。 云太太嘴巴一张一合,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蒋南靠在墙边,终于明了。她轻声说:“这是他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 从洗手间出来后的记忆变成碎片,只记得沈小琪关切的脸和耳边的嘈杂。 后来她被风吹醒,被迷迷糊糊送到车里。 她心脏一缩,爬出车窗喊:“我的包呢!” 沈小琪拍了下她额头,“包在你怀里呢!” 然后她就不记得了。 再醒来,已经早上,头痛欲裂,记忆碎片在意识里游荡,她猛地想起云太太的话: “陶思远在跟你结婚之前有个女朋友,后来去美国了,那会儿他们可是真爱啊。” 蒋南又被冲击了一波,慌忙下床找拿回来的包。 包里空空的,有几只手表,随意地缠绕在一起。表下压着一张卡,她拿起来,按在心口,缓慢呼气。 下楼时,谷雨芬按着头,坐在餐桌吃早餐,早餐依旧面包片配咖啡,蒋南心里抗拒,握紧包说:“妈,早上好。” 谷雨芬垂眼,嗯了一声。 她说:“我想回去一趟,把昨天拿出的东西送回去。” 谷雨芬挑眉,“送回去干嘛?就放这吧。” 蒋南心一沉,无奈地说:“是思远的手表,我怕表盘磨损。” “你就知道手表,思远昨晚都没回来,你都不问问。” 谷雨芬把餐刀扔在桌上,不理会沾满花生酱的餐布,直起身,生气地说:“你们一起去的,竟然你自己回来的,你就是这样当妻子的?” “是。” 蒋南站在门口,穿上长靴,平静地说:“我先走了。” * 银行里,二楼,贵宾专属柜台。 蒋南坐在角落,听柜员指尖啪嗒和打印机的吱吱声。 她说:“麻烦再帮我开一张卡。” 杂乱的声音短暂停下,柜员轻声问询后,机器又工作起来。 蒋南靠在椅子上,心情平静。 出银行时,殷凤娇打来电话,哭着说要庭审,那人的侄子又来要钱,她实在没有,赶也赶不走,可怎么好? 她只能又进去取钱,顺便拦了辆出租车。 两天没见,殷凤娇整个人都塌下去,正在小区门口等她,还没等说话,眼泪又出来,脸也像老了十岁,头发都白了几撮。 蒋南看着她,低声说:“妈,这次事情处理好之后,你就跟他离婚,我们两个过。” 殷凤娇的哭声硬生生顿住,她眼里夹着泪,委屈地说:“好好的说什么离婚啊,我们都不离。” 蒋南沉默地看她,记忆里的强势母亲是什么时候变成恋爱脑了呢?还是她所有的强势只在她面前展现。 又给了那人一万块,送走后,蒋南坐在沙发上,看着殷凤娇拿拖布擦地。 “你的钱都被张叔投进去了,你都不恨他啊。” 殷凤娇轻笑,叹气说:“恨什么啊,都这把年纪了,再说了,我也有错。” 她直起腰,无奈又沧桑,“你那个年龄不懂,到我这岁数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了,互相依靠吧。” 蒋南头靠在沙发枕,觉得荒唐至极,这个陌生的女人真是她妈么? 那个严厉的,对她要求甚高的,得理不饶人的中年妇女,竟然说出这种不像她的话。 “我觉得不好,张叔不靠谱,这次就算出来也要赔一大笔钱,你前半生那么辛苦,后半生没必要为了他这样。” 蒋南幽幽地说着,全然没注意殷凤娇越来越下沉的脸。 她把拖布扔到一边,冷声说:“你还是过好的自己的日子吧,我叮嘱你的千万句你都没当回事,怎么还来指点我了。” “我过得还行。” “孩子都怀不上,白瞎了我费心淘来的药。” 蒋南忽然笑出来,看来殷凤娇没变,只是对人两种态度罢了。 而她作为亲生女儿,忽然觉得自己太不幸了。 可醒悟的又太晚,眼下身陷囹圄,走钢索般的婚姻尾声,她自顾不暇。 * 回到陶家老宅,室内安静,佣人沉默地走出来,垂眼说太太出门了。 蒋南认出她就是那晚给她送衣服出来的人。 她从包里掏出一千块钱,塞进那女人手里,“对不起,你女儿的衣服被我落在那个家了,这钱是感谢你的,必须收下。” 女佣脸色赧然,眼神慌乱,到底是没抗拒,把钱塞进兜里。 见蒋南要进屋,她忙说:“太太接到电话,听着像少爷受伤了,在医院。” 她说完就走了,蒋南赶紧拿手机,发现关机了。 匆匆上楼充电,又洗了把脸,喘息的空档,给陶思远拨电话。 接连三次都无人接听,蒋南思索,平时去医院也都固定的那两家,直接找到医院电话,打通后,得知陶思远在惠明路那家私营医院里。 她扎好头发,下楼出门。 ----
第20章 第二十章 这几天,她的生活好像按下快进键,像仓鼠被放进转轮跑,累到吐血。 蒋南在医院前台问病房号,得知在三楼最里间。 她道了谢,去乘电梯。 电梯里,刚好站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门刚要关,女人发现小跑的蒋南,赶紧按下开门键。 蒋南走进去,笑着道谢。 女人摇头说不用。 她气质温柔,穿着浅黄色的毛衣,毛衣外面是驼色大衣,一头顺滑的黑发垂下,时不时挡到小男孩的眼睛。 小手烦躁地把头发拿开,圆乎乎的脸上满是不耐。 女人有些抱歉,她的手扶在男孩的脸上,轻轻揉捏着,像捏橡皮泥,小男孩则小大人一般忍耐着。 蒋南从电梯的倒影里看着母子二人,心情忽然变好。 同乘的女人也是去三楼,门开了,她刚要迈步,小孩子就跑出去,女人则快步紧跟着,走廊很长,蒋南跟在后面,不急不躁。 小男孩跑到头,又要往回跑,女人指着最后那个门,示意他进去。 蒋南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僵住,连脚步也停下。 那对母子去的是陶思远的病房,据她所知,那是单人间。 * 就算陨石降落,也不能使她情绪翻涌了。 甚至在站在病房门口,像看电视剧似的看病房里上演的一幕。 陶思远看着是被打了,脸颊红肿,眼窝青紫,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正艰难地伸向男孩。 但男孩抗拒后退,他未能如愿。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女人的背影,好像在哭,肩膀微微抖动着。 蒋南想到云太太说的,从国外回来的带着孩子的女人,莫非就是她? 可是…她仔细盯着男孩的脸,左看右看,都没有陶思远的影子,小说里一眼认出自己孩子的剧情根本不适用。 可能是随妈吧,她莫名生出一丝恶趣味。 她感觉从心底正与陶家的一切割离,毫无痛觉的,就像她本不该出现在这一样。 晚上,谷雨芬回来了。 带着一脸怒意。 “思远被人打伤了,你当妻子的连电话都打不通,真是好样的。” 蒋南惊讶地说:“怎么会被打了?” “不知道,简直莫名其妙。” 谷雨芬把包摔在桌上,靠在桌角扶额,优雅荡然无存。 蒋南幽幽地说:“可能那人喝醉了酒,失了打的吧。” “你这是什么话?现在你丈夫被打了!” 谷雨芬音调抬高,脖子上青筋凸起,指着蒋南的脸大骂。 蒋南素着脸,脸颊一片青,让人猛然想到某些不好的场面,谷雨芬忽然噤声,狠狠攥紧拳头。 “家暴和那种可不一样,那种可是犯法的。” 谷雨芬深吸一口气,皱眉说:“思远的胳膊都骨裂了,不知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她担忧地转了两圈,不理会蒋南的目光,径直去厨房,不一会儿,就听到炉灶开火声。 九点多了,这是要煮骨头汤大补么? 蒋南自嘲地轻笑,眼里带着讥讽。 * 熬了五个小时的汤是奶白色的,蒋南对这汤是否真能补骨头心存疑虑。 陶思远被打,陶国强没现身,陶思凌夫妻也安静如常,这让人不得不多想。 她在这个家里就像局外人,一切变故都靠猜。 莫非是和那个女人有关?她不确定。 医院的走廊寂静,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私人医院永远体面,高昂的费用把拥挤的病人推到门外。 陶思远仰在床上,正盯着电视里的球赛看。 住院也能住出惬意,让她不由觉得佣人熬了一夜的汤似乎用不上了。 陶思远斜眼看她们进来,红肿的眼圈像拔了个罐,他盯着蒋南手里的汤锅,含混不清地说:“这是什么?” 谷雨芬叹气,眼圈发红,没有哪个母亲能看孩子被打成这样不失态的。 她伤心难控时,蒋南说:“骨头汤。” “啧,没滋没味的。” 陶思远状态奇好,围着绷带也掩盖不住的意气风发,蒋南把骨汤打开,一阵香味扑鼻,她转头问他:“现在喝么?” “废话,当然是趁热喝。” 谷雨芬烦燥的怼她,把她挤一边,拿着勺子挖了一勺,慢慢吹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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