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西图澜娅餐厅里,沈嘉念一边撸猫一边吃完了宵夜。黑色的小猫被她挠舒服了,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她摸了摸它的脑袋,起身端着碗勺去厨房,站在洗碗池边,刚拧开水龙头,周容珍就闻声过来了:“放着我来洗,你去休息吧。” “睡了一天,正好活动活动。” “那也不是这么活动的。”周容珍笑了下,有些惶恐,她哪能干这活儿。 沈嘉念不肯听她的,按了一泵洗洁精,很快将碗刷干净,放在水下冲洗。 周容珍插不上手,站在边上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突然感觉腿上痒痒的,低头看了眼,煤球溜进了厨房,就蹲在沈嘉念的拖鞋边,长长的毛茸茸的尾巴绕来绕去,扫到她腿上。聞 “这猫倒是喜欢粘着你。”周容珍笑着说。 “您之前说它脾气不好,我看它乖巧得很,可能是讨厌某个人吧。”沈嘉念把碗放到沥水架上,扯了张纸擦手。 周容珍晓得她说的是谁,干笑了一下,不敢随便接话。 “我上楼了,您也早点休息。” 沈嘉念朝周容珍说了句,出了厨房穿过客厅往楼上走。她刚吃完一碗馄饨,本着走路能帮助消食的心理,没乘家中的电梯,选择爬楼梯。 三楼的楼梯口,沈嘉念一手搭在楼梯扶手上,抬眸撞见从傅寄忱卧室出来的女人。 她穿着性感撩人的浅色长裙,领口堆着几层褶皱,略低,尤带风韵。挽起来的发髻有些散乱,几绺头发垂到脸颊脖颈,稍显狼狈,不过还是很美。聞 四目相对,沈嘉念在心里恍然“啊”了声,原来是祝一澜。 她双眼微红,一张脸血色尽失,不复往日的光鲜亮丽,身上也没有了那股冷肃凌厉的气势,仿佛受了什么人的欺负。 祝一澜率先扭头避开她的目光,欲盖弥彰地抱起风衣挡在胸前,脚步匆匆进了电梯,没敢回头。 她怕看到沈嘉念对她露出鄙夷的眼神。 祝一澜不会知道,她这副衣衫不整的凌乱模样,落在其他人眼中会造成多大的误会。好比沈嘉念,以为她和傅寄忱之间有什么私情,刚吃下的馄饨都要吐出来了。 沈嘉念从来没这么厌恶一个人,一想到那人跟她做过最亲密的事,她就浑身长刺一般不痛快。 “大晚上站那儿干什么?”聞 正脑补一些事,突然响起的一道声音吓了沈嘉念一跳,她瞥过去一眼,正是让她浑身上下不痛快的那个人。 傅寄忱从卧室出来,身上拢着黑色浴袍,携带一股干净清俊的气质,显然刚洗过澡。 沈嘉念对着他没好气地说:“不干什么。” 听出她语气有些冲,傅寄忱也没怀疑,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这样。 沈嘉念说完那句转身回房,不料傅寄忱比她反应快,几步到了她跟前,结实的胸膛像一堵墙,拦在房门口。她一下没收住脚步,鼻尖撞上去,疼得她溢出一声轻哼。 捂住鼻子后退一步,沈嘉念绕开他进房间,这人偏跟她作对,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烦人得要死。 “你到底想干什么?!”沈嘉念朝他吼道。聞 “不逗你了,给我看看你的鼻子。”傅寄忱拿开她的手,微微偏头瞧着她泛红的鼻尖,啧了声,“怎么撞成这样?” 她撞上来那一下,他都没什么感觉,顶多就是被羽毛刮了下,不仅不痛,还有些痒。 沈嘉念看到他就来气,抽回自己的手,一句话也不说,直接进了房间,转过身准备关上门,一只手按在门板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明天我出差。”傅寄忱从半开的门缝里看她。 沈嘉念不解,这件事她已经知道了,他白天跟她说过:“所以呢?” 傅寄忱黑眸沉沉,盯着她看了几秒,懒得跟她废话,手上稍微用点力门就完全打开了。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向不远处自己的卧室。 沈嘉念反应过来,又惊又恼:“你放我下来!”聞 “今晚跟我睡。” 傅寄忱收拢手臂,将人牢牢固定在怀里,不容她拒绝。
第32章 阿澈是谁 沈嘉念在体力上不是傅寄忱的对手,她再怎么挣扎也无用,结果都是被他抱进他的卧室。垠 三楼的主卧面积是客房的三倍不止,一应设施俱全,处处显出奢华与格调,甚至设有酒柜和吧台。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调,混合着一股茶香。傅寄忱爱喝酒,也爱品茗。 一路进到内室,沈嘉念看着那张大床,墨蓝色的床单上几丝褶皱,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傅寄忱与祝一澜在上面纠缠的样子,恶心的感觉再度席卷而来。 这人是禽兽吗? 祝一澜方才没有满足他? 沈嘉念愤愤地想着,下一秒就被傅寄忱放到床上,她嫌脏,从上面跳下来。脚上的拖鞋在他抱她进来的途中掉了,她光着脚踩在床边的地毯上,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抗拒:“我不想睡在这里。” 傅寄忱表情寡淡:“给我个理由。”垠 沈嘉念忍不住说出心里话:“你的床单脏,我不睡。” 简直是笑话,他的床单脏?傅寄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想请问这位小姐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他本身有洁癖,沾身的东西向来极为讲究,睡觉的地方一尘不染是最基本的要求。她居然用这么烂的借口拒绝他。 沈嘉念脸色别扭,根本不晓得如何启齿,难道要说他和别的女人睡过的地方,她难以接受? 傅寄忱盯着她变换的神色,渐渐回过味儿来,微微挑起的眉藏着一丝深长的意味:“你是想说前天晚上我们……你放心,已经换过了。” 沈嘉念说不出话来,他好像误会了。 见她不再吭声,傅寄忱自以为猜中了她的想法,唇角微扬勾起一抹笑:“时间不早了,睡觉。”垠 沈嘉念站着不动,明显过不去心里那关。 跟一个不熟的异性躺在一张床上,做着本该情人间做的事,还得忍受道德上的谴责,忍受他身边混乱的关系,简直煎熬。 但,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一旦踏上去就没有回头的可能,再苦再难也得咬牙走下去不是吗? 沈嘉念打算妥协时,傅寄忱已经抱起了她,丢麻袋一样扔到床上。床垫又厚又软,摔到上面没有明显的痛感。 身边的位置微微塌陷,是傅寄忱躺了下来,室内陷入昏暗,窗帘拉上了,外边的路灯光也照不进来。 沈嘉念直挺挺地躺着,浑身僵硬成木头,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可是,等了许久,傅寄忱什么都没做,只是平静地躺在她身边,与她之间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倒真像他刚才说的那样——时间不早了,睡觉。垠 即便是单纯地盖着被子睡觉,沈嘉念也无法安心入眠,这人的存在感太强,难以忽略。她感觉自己睡在一头狮子旁,害怕随意一个举动就会惹怒他。 沈嘉念想了很多,没注意到自己的呼吸乱了,耳边蓦然响起傅寄忱的声音,在深夜里轻缓如呢喃:“睡不着?” 沈嘉念呼吸一紧,下意识答:“没有。” 她翻个身背朝他,闭上眼假装睡觉,实在睡不着,她索性问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疑惑:“以你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 等了片刻,背后的人没出声。 就在沈嘉念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冷冷嗤了一声:“嗬,你觉得我是在跟你过不去?” 沈嘉念抿抿唇,不提了,跟他无法正常沟通。垠 * 白天断断续续睡了几觉,沈嘉念是真的毫无困意,尤其身处在不熟悉的环境里,身边还躺着一个人。 她在黑夜里大睁着眼睛,时间一点一点流淌,不知过去多久,耳畔传来傅寄忱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是睡着了。 天快亮了,沈嘉念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大抵是睡前几个小时心思沉重,她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做梦。 自从家里出事,她睡觉经常会梦到从前,父母在世,对她呵护宠爱,裴澈陪在她身边,对她百依百顺。她是无忧无虑的小念,背着大提琴去教室练习,课余时间穿着漂亮衣服与闺蜜逛街喝下午茶,借一缕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拍照,那么美好。 这次她又梦见了裴澈,不再是美好。 他满世界寻找她的踪迹,最终来到一处悬崖边,不慎失足跌落下去,底下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深不见底,能吞噬一切。他掉进海里不断往下坠落,四周是令人窒息的深蓝色,氧气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垠 沈嘉念以旁观者的视角在他上方,她喊得撕心裂肺,伸出的手却怎么也抓不住他,她救不了他。 “阿澈。”沈嘉念紧紧闭着眼,在睡梦中叫出他的名字,充满恐惧与担忧,眉心不自觉拧起,“阿澈,阿澈,手给我……” 在她喊第一声时,傅寄忱就醒了,睁开眼凑近她,只为了听得更清晰。 阿澈?还是阿彻?或是别的同音字。 他不清楚具体是哪个字,只知道听起来像一个男人的名字。 当初只调查了她的身份以及沈氏覆灭的原因,倒没关注她的感情状况,她有心上人? 傅寄忱开了一盏壁灯,微微眯起眼,沈嘉念被梦魇住了,满头的汗珠,嘴里不停呼唤那个名字,那样悲伤痛苦的情绪,不知梦见了什么。垠 “醒醒。”傅寄忱拍了拍她的脸,唤她的名字,“沈嘉念。” 沈嘉念抓住他的手猛地惊醒过来:“阿澈!” 傅寄忱的脸色一瞬暗下去,好比外边未亮的天色,灰蒙蒙的,阴沉、森冷:“你看清楚我是谁。” 同样的话他之前说过一次。那次沈嘉念受了伤,半夜发高烧脑袋烧糊涂了,将他当做其他人,不仅骂他是畜生,还甩他巴掌。念在她生病了他没跟她计较,眼下她清醒得很,再认错人就说不过去了。 刚醒来的沈嘉念双眼空洞,思绪还沉浸在梦境里,久久无法与现实接轨。 她好像看到裴澈掉下悬崖,沉入海底窒息而亡。 “梦见什么了,怎么还哭了?”眼见她啪嗒啪嗒掉眼泪,傅寄忱一声叹息,收敛了表情,语气也没那么冷。垠 沈嘉念怔怔地看着他,又不像是在看他。 她哭了吗? 抬手摸了摸脸,湿漉漉的,一片冰凉的触感,她真的哭了。 失神片刻,沈嘉念大脑意识渐渐回笼,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梦。她擦掉眼泪,眼前逐渐清晰,陌生的房间,枕边人是傅寄忱。 “阿澈是谁?”傅寄忱直接问道。 沈嘉念逃避地转开脑袋,半天没答话。 傅寄忱也不说话,目光胶着在她脸上,暗含审度。沈嘉念知道傅寄忱在等她开口,于是敷衍地揭过:“没有谁。”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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