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澈那时笑得比她还好看,眉眼间都是被阳光浸润的温暖。 沈嘉念不可抑制地想起这段往事,眼前渐渐迷离,手上忽然一痛,是傅寄忱觉察到她走神,用力捏了下她的手指。 “专心点。”傅寄忱盯着她的眼,声音不辨喜怒,“在想什么?”韘 傅寄忱不知何时松开了她的手,沈嘉念心慌意乱之下,凭着肌肉记忆打了个亚伯特王子结。 “不是说不会打领带吗?”傅寄忱看了眼镜子,她打的结很特殊,过于秀气,配他身上的黑衬衫有些违和。 沈嘉念不知怎么解释,微微敛下眼,似乎沉浸在方才那段短暂的回忆里。 傅寄忱捏住她的下颌抬起,漆黑深邃的眼是一把钩子,紧紧勾缠住她:“我来猜猜,你在想……那个叫裴澈的。” 沈嘉念睫毛抖了下,眼底诧然,这人到底有多可怕,居然能窥探到一个人的思想。 傅寄忱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却没有一丝笑意:“被我猜对了。” 那次从她嘴里听到“裴澈”两个字,他留了个心思,派人随便去查查就知晓了,是北城裴家的公子。韘 裴家与沈家是世交,那么,裴家的公子与沈家的小姐,自然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甚笃。 可惜了。 世交成了世仇,美好姻缘化作泡影。 沈嘉念始终一言不发,傅寄忱也没揪着不放,抬手扯开了领带,对着全身镜重新打了个常见的温莎结。 * 造型工作室的两名造型师来到蔷薇庄园,为沈嘉念做妆造。 一个小时后,沈嘉念提着裙摆从三楼乘电梯而下。韘 客厅一侧的茶室里,傅寄忱与陆彦之对坐品茗,檀木茶几上燃着线香,淡淡雪松香飘散在空气里,在客厅也能闻到些许。 陆彦之两指捏起茶杯,目光扫过来,顿住,挑起的眼尾难掩惊艳,而后扬唇笑道:“我就说傅大脖子上的红痕不像猫挠的。” 以他的脾气,那只挠过他的猫早就被赶出去了,不可能再近他的身。 傅寄忱不接话,视线在沈嘉念身上凝了几秒,像是忘了早前在衣帽间闹的不愉快,对她招手:“时间还早,过来喝杯茶。” 沈嘉念提裙过去,坐到他身边。 傅寄忱稍稍坐直,拎起炉子上的茶壶,烫洗干净一个茶杯,给她倒了杯茶,亲自递到她手里。 陆彦之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睃动,唇边笑意掩不住,喝茶差点呛到,轻咳一声后,他对傅寄忱说:“我还当你出席婚宴是给秦钟天面子,原来是为了沈小姐。”韘 上次秦老太太大寿,秦家给傅寄忱递了请柬,他不肯赏脸。此次秦家办喜事,照样送来请柬,依陆彦之对傅寄忱的了解,他不想给面子的人,三顾茅庐也没用。所以,在听说傅寄忱要去参加婚宴,陆彦之着实吃了一惊,以为这人转了性子。 如今得知是沈嘉念陪他同去,陆彦之就觉得一切说得通了,尹书瑶是沈嘉念的表妹,某人是给沈小姐面子。 陆彦之不知沈嘉念与尹书瑶之间的恩怨,只当她是欢欢喜喜参加表妹的婚宴。 到时间了,三人分坐两辆车前去银海大酒店。 下雪的天气,车开得慢,抵达酒店门口已是中午十一点半,婚礼十二点开始。 泊车员快步前来拉开车门,车内外仿佛两个季节,沈嘉念一下车就冻得直哆嗦,裸露的肩膀手臂起了鸡皮疙瘩。 傅寄忱展开大衣披在她肩头,揽过她的腰走进大堂。韘 暖气袭来,沈嘉念感觉好受了些,傅寄忱便就此放开手,右臂微弯,眼神示意她。 沈嘉念抬手搭上他的手臂,做出挽着他的姿势,两人挨得极近,他身上还残留着一缕茶香,似有若无在鼻尖萦绕。 落在后面的陆彦之目睹全程,哪里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薄情寡性的傅大。 傅寄忱这般做派,究竟是为美色所迷,还是另有所图,陆彦之觉得不能那么早下定论。 侍应生一路引他们到酒店的十楼,最大最豪华的宴会厅。 门口负责迎宾的新郎官不像举办婚礼,倒是很像举办葬礼,丧着一张脸,嘴角绷着,有宾客前来就干巴巴地道一声:“里边请。” 又一次说完“里边请”,秦藩抬起眼,最先看到沈嘉念。韘 她比老太太寿宴那一晚还要光彩夺目,宛如一朵绽放在雪景里的纯白山茶,虽与雪的颜色相近,却很容易区分。雪是散乱的,她是柔美的、携带幽香的。 秦藩眼睛瞪直了,心旌摇荡。 如果那一晚没有发生意外,他今天该娶的人是沈嘉念。 如果他的新娘是沈嘉念,他不会有那么大的怨气。 痴恋的目光被一道挺拔高大的影子隔开,秦藩正恼火,对上一张冷沉的脸。他不认识眼前这人,却无法忽略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迫人气势。 秦藩心神凛了凛,还未开口,身后响起秦钟天浑厚爽朗的笑声:“忱总前来怎么没让人提前打声招呼,我好亲自下去迎接。秦某招待不周,怠慢了,快到里边坐。” 父亲的态度是秦藩此前从未见过的热络,以秦家如今的地位,已不必再对谁卑躬屈膝,所以才让人感到意外。韘 不过眼下这情况不适合多问,秦藩眼睁睁看着父亲一手做出“请”的姿势,满脸笑意将人迎进去。 见到秦钟天的那一刻,沈嘉念全身僵硬,指尖冰凉,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机械地随着傅寄忱的脚步入内。 她无意识地捏紧了触手可及的东西,是傅寄忱的手臂。 感受到那股力道,傅寄忱偏头朝她看去,一只手覆盖在她手背上,触感冰凉,便微微俯低脖颈贴着她的耳朵问:“怎么了,还是很冷?” 秦钟天的目光随之转移,看向傅寄忱身旁的女伴。 先前注意力全在傅寄忱身上,他肯前来,哪怕是露个面,都是整个秦家莫大的荣幸,秦钟天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不曾关注其他。 此刻看清被傅寄忱细心呵护在怀的女人,秦钟天心中大骇。韘
第48章 北城傅家(5更) 尹承德的外甥女怎么会跟傅寄忱在一起?熎 想起先前与沈嘉念那一遭,秦钟天后背冷汗直冒,脸色几经变化,最后挤出一个尚且能看的笑容:“忱总,往里走,给你安排了雅座。” 他想沈嘉念应该没有在傅寄忱面前提起那桩事,说出来对她自己也没好处,虽然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毕竟是不光彩的。 傅寄忱揽着沈嘉念穿过人群,引来宴会厅里无数人注目,包括尹家的人。 “见鬼了,那个小贱人怎么来了?”胡玉芝眉间皱得很深,当着众人的面也无法掩饰对沈嘉念的怨恨,“大喜的日子,真是晦气。” 尹承德不认得傅寄忱,多番打量仍然不知他是什么身份,自言自语:“嘉念跟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胡玉芝同样在审视傅寄忱,尹承德都不认得的人,她又怎会知道。 只见那男人衣着名贵,相貌气质绝佳,在宜城一手遮天的秦钟天对着他这么一个晚辈毕恭毕敬,可想而知身份不一般。熎 “还能是什么关系。”胡玉芝鄙夷道,“你的外甥女真了不得,看不上秦钟天,转头自个儿找了个金主傍身。” 胡玉芝恨不得生啖沈嘉念的肉,都是她,害得瑶瑶出入警局被秦家捏住把柄,为了保住这门亲事,只能被迫答应秦钟天提出的要求。 尹氏被秦氏收购,尹承德失去管理权,在公司的位置尴尬,不知被多少人暗地里笑话。 尹承德眯起眼,隔着来往走动的宾客,遥遥望着挽着男人手臂、眉目清冷的沈嘉念,始终不愿相信她会自甘堕落。 “是她把我们家害成现在这个样子。”胡玉芝冷声道,“如今就算你还惦念着那一丝亲情,我也不会放过她。” 尹承德看着妻子,皱眉低斥:“今天是瑶瑶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你别乱来!” 一再退让才换来的亲事,他不希望再有任何闪失。熎 * 傅寄忱坐在整个宴会厅最尊贵的座位,左手掌心里躺着一枚白玉狮子手把件儿,指腹温热,来回摩挲。身边是心神紊乱的沈嘉念,腮红都掩盖不住她苍白的脸色。 “身体不舒服?”傅寄忱又问了一句。 宴会厅里暖气充足,按说不会冷,可她的手指一直是冰凉的,他握在掌心暖了许久都没暖热。 沈嘉念心不在焉地摇头:“没有。” 秦钟天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擦了擦鬓角滚落的汗,稍微冷静了些,亲自过来招待傅寄忱:“忱总,先用些茶点,稍后开席。” 傅寄忱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倒了杯茶,却是递到旁边的人手里。熎 沈嘉念握着茶杯没喝,更没去看秦钟天的脸,光是听到他的声音都犯恶心,胃里一阵阵翻涌着酸水。 那一晚,若不是她拼死砸破秦钟天的脑袋逃出来,如今该是身处地狱之中。 傅寄忱第二杯茶是倒给自己的,浅浅啜饮一口,对秦钟天说:“今日秦先生有的忙,不必耗在这里。” “那忱总自便,自便。” 秦钟天最后看了眼沈嘉念,强压下心里那一丝不安,转身的时候松了松领带。 在场的宾客当中有些知晓傅寄忱的身份,能理解秦钟天对他的态度,其余不明他身份的向四周的人打听,那位是何方神圣。 有人讳莫如深道:“北城傅家的人。”熎 一提“北城傅家”,大家都变了脸色,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陆彦之进宴会厅前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就见三两宾客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依稀听到傅寄忱的名号,不由得笑了笑。 外人不知傅寄忱是被家里老爷子贬来宜城的,只知道北城傅家的人一概不好惹,随便一个小喽啰都能让宜城的经济抖三抖,何况是处在中心位置的傅寄忱。 * 这场婚礼最开心的人非尹书瑶莫属。她穿着精美华丽的婚纱,一再欣赏化妆镜里自己的妆容造型,一根睫毛乱了,她都得叫造型师过来重新贴。 十二点整,婚礼开始,宴会厅的金色大门向两边推开,尹书瑶挽着父亲尹承德的手走过长长的红毯,来到前方搭建的舞台。 千万条水钻珠帘自棚顶垂落,灯光折射下,十分璀璨耀眼。四周堆满鲜花,芬芳弥漫整个宴会厅。熎 一身黑色西装、打着领结的秦藩站在舞台上,本是多情的桃花眼,因他情绪不佳,显出几分不近人情,甚至有些阴沉。 尹书瑶的目光与他对上,娇羞地抿了下唇角。 几经波折,她终于如愿以偿,嫁进了秦家,成为宜城最令人艳羡的女人。 婚礼流程在司仪的主持下一项一项有条不紊地进行,新郎新娘交换完戒指,听闻司仪拿着话筒说:“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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