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寄忱刚好进屋,黑色大衣松松地披挂在身上,刻画出宽阔如山峰的肩,下摆扫过西裤。他腿长,往那儿一站就显得挺拔高大,浑身上下透出不同于寻常人的端方清贵。 一只黑猫跳上他的脚背,他拧着眉轻轻一踢,猫窜出老远,不知溜到了哪个角落。 “谁让放进来的?”他责问起佣人。 周容珍知道内情,自从猫挠了先生一爪子,见了血,他就十分不待见这种动物。起初让人把猫丢出庄园,后来,猫不请自来了几次,还带了伙伴来蹭吃蹭喝,先生也见到过,懒得再管。 她以为他不计较了,今儿不知怎么了,脾气这么大。嬢 沈嘉念心中不忍,随手把手机放桌上,走过去替傅寄忱摘掉大衣:“天寒地冻的,流浪猫无法觅食又没处避寒,会死的。” 傅寄忱瞥她一眼,她自己都过得不如意,还担心流浪猫狗的死活,是不是缺心眼? 不过,他对她的主动示好倒很受用,知道她还有话说,暂时没开腔。 “那个……”沈嘉念指尖挠了下脸,支吾道,“昨晚我喝多了,可能说了不该说的话,你别计较,我跟你道歉。” 她以为他生气是因为昨晚的事? 傅寄忱也不拆穿,任她误解,视线低下去,瞧她白生生的脸蛋,透着粉润的颜色,哪家的水蜜桃成了精。 “你打算怎么道歉呢?”他轻扯着唇,眼里暗藏了火。嬢 沈嘉念以前不懂,经历多了自然就懂了,若是平时就顺着他的意思来,反正睡过不止一次,她早麻木了。 但她刚在电话里听到那个人的消息,提不起一丝气力和兴致去讨好。 “改天行吗?”沈嘉念声音轻、软,像羽毛划过心尖儿。 不答应也得答应。 “行,先欠着。”傅寄忱捏她的脸,手感好得不舍得放开,“你自己记好,别忘了就成。” 沈嘉念眼眸低敛,一眼看见他骨骼分明的腕间除了用来挂手把件儿的黑色编织绳,还有一条细金链子。 与她手腕上戴的链子一样,她的是金锁,他的是金钥匙。嬢 傅寄忱什么时候戴上的?昨晚吗?她竟然也忘了。 * 北城的元旦没有下雪,只是天冷,干燥的冷,夜里气温零下九度,北风如刀刃。 裴澈回到家中,身上带着各种洋酒混杂的气息,送他回来的司机扶着他到客厅,转身离去。 水晶吊灯璀璨刺目,裴澈倒在沙发里,抬起手臂挡住眼睛。 他中午到医院找柏长夏——小念以前最要好的闺蜜,在附近一家咖啡厅里将一腔好话说尽了,柏长夏还是坚持说不知道小念在哪。 他还能找谁呢?嬢 周若披着衣服从房间出来,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到儿子身上飘来的酒气,捂住胸口不适地皱了皱眉。 “阿澈?阿澈?去房里睡吧。” 裴澈拿开手臂,坐起来看着母亲,他宁愿自己喝醉了,至少能暂时忘记痛苦,可他知道自己此刻很清醒。 他质问母亲:“当初为什么不拦着爸,您跟桐纾阿姨关系亲如姐妹,小念是您看着长大的,您明知道我有多么爱小念,此生非她不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吼出这一声,裴澈眼眶赤红,条条血丝横在眼珠里,悲怆又无助。
第68章 欺人太甚 周若吓得肩膀抖了一下,眼泪直往下掉。軸 她走近一步,抬手抚上裴澈的手臂:“阿澈,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们是不是都拿我当傻子?”裴澈心太痛了,嗓音嘶哑得像在撕扯布匹,“我在国外时瞒着我,我回国了还要继续瞒着我,要不是我联系不上小念,派人调查沈家出事的原因,你们打算瞒我一辈子是不是!” 周若一下一下抚着他的手臂,想要安慰他,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话语显得苍白:“阿澈,事情已经过去了……” “我过不去!” 时间不早,家里的佣人都去睡了,四周静得可怕,嘶吼声回荡在偌大的客厅里,仿佛被绳索捆缚住的野兽,怎么也挣不开。 周若抹着眼泪,无力解释:“事先我并不知情,公司的事我一向不过问,你是知道的。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你先别难过好吗?” “我找不到小念了!您懂我的感受吗?”裴澈才是真正的无力,满目伤心颓然,“沈家出事以后,您有关心过小念吗?您想过她孤身一人会去哪里吗?您不是一直拿她当儿媳对待吗?”軸 每一个问题都问得周若哑口无言,良心更是难安。 “大晚上的吵什么吵?” 书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裴丰南走出来,一身深蓝格子睡衣,外面搭着黑色薄绒外套,眉头深深皱起,一家之主的威严不容撼动。 周若背过身去快速擦掉眼泪,她了解丈夫的脾气,若是被他知晓今晚的争吵是阿澈引起,少不了责罚他。 阿澈是裴家的独子,唯一的继承人,裴家将来全靠他,丈夫向来对他管教严格,不容许他在任何方面行差踏错。 “爸您来得正好。”裴澈借着酒气将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您来说说,到底为什么对沈家下手?沈叔待您如手足,事事想着您,连赚钱的大项目都带着您一起做,您背地里算计他,害死了他,又间接害死了尹阿姨,可有想过他们夫妻俩九泉之下如何安息?!” “阿澈!”軸 周若又急又怕地喊了一声,试图阻止他说下去,可他一声比一声高,一句比一句犀利,夹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裴丰南脸色变了,攥紧的拳头用力到颤抖,显然是怒极。 “阿澈,给你爸道个歉。”周若脸色发白,挡在父子之间,生怕丈夫气到动手,跟裴澈说完转头劝丈夫,“儿子喝多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等他酒醒了就知道后悔了。” 裴澈根本不在怕的,从回国那天起他就一直在忍耐,到今天终于爆发了:“我没有喝醉,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只是感到讽刺,我的父亲在我小的时候教育我为人要正直,他却是个背信弃义、残害兄弟的小人。” “阿澈!”周若又一声大喊,止住的泪水瞬间又从眼眶里滚出来,不住摇头,“别说了,你别说了!” 裴丰南一把推开挡在中间的妻子,扬手甩了裴澈一巴掌。 他手劲很大,裴澈的脸当即肿了起来,印出五指痕迹。軸 “老头子,你这是干什么?!” 周若两手紧紧抱住丈夫的胳膊,肩上披的衣裳掉到了地上,慌乱中踩了几脚,顾不上捡起来。 裴丰南指着裴澈的鼻子怒骂:“没教养的东西,对着自己的父亲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不如打死算了。” 周若劝不住,一个劲儿地哭,哭腔里带着乞求:“阿澈,跟你父亲说你错了,求他原谅你。” 裴澈一句道歉的话也没说,拂袖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家。 * 后半夜在酒吧里度过,天快亮,城市在苏醒,裴家的公子如一滩烂泥倒了下去,栽进真皮卡座里。軸 不复回国时的帅气内敛,也没有接任裴氏集团总裁那天光风霁月,他满身的颓废糜烂,被人拍到照片发网上,赚足了眼球。 新年开工第一天,热搜好几条带了裴澈的大名。 裴丰南本就一夜未眠,早上起来看到当天的报纸,头版头条是他儿子的负面报道,气得高血压犯了。大清早没吃早饭先吃药,强撑着打电话给助手,联系危机公关处理掉。 最近为了集团丢失的项目和客户忙得焦头烂额,裴丰南连轴开会,想尽办法补救,自家儿子这时候来添堵,是不气死他不罢休。 酒吧里,裴澈醒来是当天晚上,他喝醉以后做了一个梦。 梦见那年夏天,他带小念去度假山庄避暑,他爬到树上摘黄桃,她站在树下穿着白裙,仰头看着他,笑靥如花,那样的纯真美好。 她两只手撑开白色裙摆,用来接他丢下来的桃子,被汁水弄脏了裙子也不在意,弯着眼睛指挥他。軸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筛落细碎的光点,在她身上摇晃。 “阿澈,那边,那边有一颗最大的,我要吃那颗。你小心一点,别摔了。” 裴澈闭上眼,耳畔、脑海回旋着她的声音,可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醒来后,裴澈浑浑噩噩地喝了一口冰水,一遍遍回忆梦里的细节,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过去。 蓦地,他想起一个被自己忽略的重要细节。那年暑假,跟随他们一起去度假山庄的还有一个女孩,似乎是小念的表妹,家住在外地,平时很少跟沈家来往,只有放长假会来北城游玩。 那个女孩住在哪座城市,裴澈以前没问过,他不关注除了小念以外的女孩。 但这或许是一个线索。軸 裴澈搓了搓脸,宿醉后脑袋很疼,一想到有可能找到小念,他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一刻也不想等,立马给手底下的人打电话,让他们查沈嘉念表妹的电话和住址。 * 尹家被秦氏集团收购后,整合成一个部门,负责建材和装修这一块。 尹承德连个主管的位置都捞不到,更别说接触到集团管理层,秦氏派给他一个闲职,他连日来郁闷不已,全靠酒精来麻痹自己。 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他算是体验到了。 原本算盘打得响,只要女儿嫁进秦家,他就能借助秦家的势力,让摇摇欲坠的尹氏起死回生,到头来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尹书瑶也过得不如意,在家里受了秦藩的气,三天两头往娘家跑,找胡玉芝诉苦。軸 胡玉芝也很苦恼,美容院都没心情去了,一门心思维护女儿的婚姻。 这天上午,家里门铃响起,佣人过去开门,礼貌称呼一声:“大小姐,你回来了。” “我妈呢?” 尹书瑶哭过,嗓子是哑的,化妆都掩盖不住红肿的眼皮。 结婚不到两个月,她已经觉得这辈子太漫长,过不下去了。 胡玉芝穿着一袭绛紫色旗袍,肩上搭着老花披肩,穿着高跟鞋刚从楼上下来,准备外出搓麻将。 尹书瑶没换鞋就跑进来,扑到母亲怀里哭诉:“妈,秦藩他欺人太甚!”軸 “又怎么了?”胡玉芝拍着她的肩安抚,“不是才哄好没几天吗?” “老太太想让我给秦家添丁,我跟秦藩说了,他说就是闹出私生子也不会让我给他生孩子,这是人说的话吗?”尹书瑶不顾形象,又哭又闹,“他隔三差五带女人回家,在我的床上不知廉耻地纠缠,借此羞辱我,日子没法过了!” 胡玉芝不能外出打麻将有点烦,毕竟是唯一的女儿,再烦躁也得忍着,耐心开解她:“要孩子的事好办,先别哭了,妈教你。” 母女俩回房说私密话,尹书瑶的包落在客厅沙发上,手机响了好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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