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施施只淡定的坐着,两只小拳头捏起来,面不改色:“伯父不要生气,咱们有理不在声高。这些金额虽然不比两年前那么多,但凭据我们核对过才能更稳妥呀。” “怎么核对?死无对证!”奈松柏的手掌拍在茶几上,发出“砰砰”两声。 “大伯,”奈施施露出不解神情,“这是别人让咱们拿真金白银出去还账呀,我们奈家不会赖账,可也不能不清不楚就把钱拿出去不是吗?” “何况,现在是法律时代,也是云时代,事过留痕,早就没有什么死无对证了。” “对对对,施施说得对。”奈松成出来打圆场,“外债么,已经过了两三年,想来再晚几天也没关系。只是……施施可否抬抬手,帮帮你二伯和妹妹?这两年,我们着实艰难。你妹妹也要去读大学了,当年,你爸爸创业时,我曾经资助过。这么多年,二伯从来没有寻过这笔钱。可是现在……” 二伯母接过话:“施施现在有能力了,‘清松实业’也停工这么久,这些账咱们就清了吧。” 奈施施听得觉得后背冒火直往头上涌,她曾听妈妈讲过。当年爸爸白手起家时,带着怀胎6月的施清求到二伯家里,承诺三倍利息借款,却无果而归。 可创业已具规模有投资集团进场时,二伯又找到家里留下两万元现金,声称是帮扶弟弟的一片赤诚。 奈松远为人宽厚重情,收下钱后每年都会给二哥一笔额外分红。 奈施施没想到,他们一家此时还有脸拿这笔钱来摆派头。 “二伯,2000年,您以20000元入股‘清松实业’,其后每一年,我爸爸妈妈都按时向您转账分红。” 奈施施把话挑明,奈松成此时脸色和奈松柏一样精彩。奈松柏不知道这笔钱,自然也不知道二弟用这仅仅两万块钱就能之后每年都能获得不菲的分红。 在他们看来,这叫分利不均。 她没管客厅众人各自精彩的脸色,径自走到主卧。 高考之后,她的假期有足够时间梳理父母刚刚离世,她和奈澈思维混沌那一时期的所有事情。 在施清留下的手书资料和转账记录、各式股权合同中摸清事件梗概。 ‘清松实业’的经营状况没那么糟,奈施施心中有大胆猜想,把亲情礼仪都抛到脑后,是大伯和二伯侵占了父母的遗产。 奈施施从已被她整理的井井有条的文件柜中,熟练抽出那份年终分红记录。 翻看最后一页,沉了一口气。和她记忆中相符,340.54万元。 奈松成的两万元已经翻了170倍之余,他们却仍不满足! 奈施施把文件递给众人,手微不可查地偏向大伯母。果然文件在争夺中落入大伯母手中。 大伯二伯两家人陷入互相指责的循环,情急之中不知是谁摔了奈宅的玻璃杯。 李牧原本在一楼开放书房的位置静观事态演变,却在听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后一个箭步冲到客厅,把奈施施护在身后。 确认女孩儿身上没有丁点儿受伤后,李牧满头的冷汗才尽数落下。 正好奈澈也训练结束走到小院外,听到不寻常的动静一把推门进来:“干嘛呢!” 他双目赤红,看着李牧护着奈施施的样子,以为姐姐受了欺负。 “大过年的,来打秋风啊!” “你们一个四肢齐全,没病没灾,能吃能睡的,来我们这儿闹什么?”奈澈大力摔门,他本来就高,又因为长期训练身形全是肌肉,发起怒来还挺骇人。 “反了你了!”奈松成刚被奈施施摆了一道,正没处撒火。看见奈澈这副样子,简直要反了天了。他抄起一只水杯向奈澈砸去,随被男孩轻松躲开,可杯中茶水落和着玻璃碎片砸在墙面,触目惊心。 奈施施不能想象如果这杯子落在奈澈头上她会如何,她会疯,她会和他们拼了。 “大伯、二伯,年关到,争吵不吉。请回吧。” 奈施施脸色铁青,下逐客令。 奈松柏的食指快要戳到奈施施鼻尖:“你们两个小没良心的,当年你们父母出事,要不是我和你们二伯为你们坐镇主持……” “亲弟夫妇丧生,留下未成年子侄,作为亲伯父,不该如此?”李牧掷地有声。 那两家不知他的来头,琢磨着不知如何应对。 “我这边也有多份文件。其一,奈澈和奈施施成年之前的抚养费您两家并未支付,可曾想过和你们血脉相连的子侄如何生活?其二,‘清松实业’直至奈松远夫妇逝世时,经营正常,利润可观,并无不良外债。” 李牧嗤笑一声,扫过奈松成家女儿的小羊皮鞋:“其三,给您几位留着脸面,先按下不提。但这位妹妹的鞋子已是奈澈姐弟二人大半年的生活费,我倒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大过年的上门哭穷。” “是怕来年财运太旺吗?”奈澈出言挤兑。 他记得这两位伯母最相信这些。 “施施呀,”大伯母推搡着他们往外走,“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哦,你这位朋友说得太严重了。咱们是一家人呀,遇到事情同舟共济嘛。伯父伯母不会害你们的呀。” “是呀,”二伯母听到大嫂口气转圜,也打圆场,“除夕还到伯母家来吃年夜饭呀。”
第64章 寻人 奈澈不客气地嗤了一口,大力把门关上。 迅速回头问奈施施:“有没有受伤,姐?” 奈施施摇摇头,仔仔细细把奈澈好好看了看,确认没有破皮。又仔细交代:“把你的外套和裤子都脱掉抖搂抖搂,别飞进玻璃碴。” 李牧忙收了地上的残渣,三人一起把客厅那几人留的乌烟瘴气清除干净,安安静静坐在餐桌吃午饭。 现在已经腊月二十五了,奈施施询问李牧什么时候回家过年。 “回不回都行,”李牧笑得含蓄,家就在宁州,每日都回得。“等小纪总事忙完,来陪你们,我再走。” 但是纪斯年竟然直忙到腊月二十六晚上,都没来过。连微信、电话,也没有一个。 这段时间,尤其是奈施施两次遭受梁友仁恐吓伤害后,纪斯年无论多忙都会抽空和她道早安、晚安。 也关心她吃饭香不香,更常常派人拎着各色饕餮投喂。 多种顶级食材不间断地喂养之下,奈施施愈发白嫩,眸更亮,发更乌,容光焕发。 这两天,起初李牧说,年底纪斯年确实诸事缠身,除了本就忙碌的工作,还要应付各色拜访。 于是奈施施安安静静等下去,利用大块空闲时间学新媒体相关课程,从文案、运营、剪辑,都不曾漏过。 这天晚上,奈施施依着自己性子把某一模块学完才钻进被窝,却做了一晚上寻找纪斯年的梦。 梦里她在J·Hotel苦等不到人,独自一人又去那个即将布置完工的房子。 后来,她又去进山到陆旌的木屋,再去纪斯年带着她见傅言的那个隐于市的奢华餐厅,最后到了‘雾’。 总之她所知道的这些地方,都没有他的身影。然后有个朦朦胧胧的念头在想,他大概又去出差了。 晨起,奈施施裹着厚厚的棉服,素着一张白净小脸开始往花园的木樨树上系小灯笼和福袋。 奈澈趿拉着棉拖出来帮忙,没一会儿就快要被奈施施赶回屋里去。 一列小福袋像列队的军士整整齐齐,奈施施只好重新把它们调整出层次。 寒冷早晨,她手指冻得微微僵硬。也就是这个时候,小院的铁门发出吱吱被推动的声响。 奈施施略有些低落的心情突然欢心雀跃起来,猛然转身去确认是不是她已经开始想念的那个人。 因为动作太快,木樨的细枝扫过她的脸畔。 她笑着,一排洁白的小巧贝齿在粉唇之下格外精致。门外却是一位身着黑色成套支付的年轻女孩。 那女孩也是极尽职业礼仪的,正曲着手指叩击小铁门发出一声“叩——”,见院主人转过身,及时收手,双手交握在小腹前,弯腰向奈施施道:“您好。” 奈施施好看的圆眼中露出星星点点的疑惑,往这女孩身后又望了望。女孩也只好跟着回头往后望,后面除了跟着她来的厢式小货车,什么都没有了。 制服女孩试探着再一次问好:“您好?” 奈施施终于确认纪斯年还没现身,不失礼仪迎上来和女孩交谈。 是亚洲的高端鲜切花品牌,女孩说是‘纪先生’特别预定的,送到这个地址给‘奈小姐’。 奈施施抿了抿嘴唇,开心地抚了一下耳边碎发顺便挽到耳后,说:“好的,拿过来吧,有劳了。” 女孩迟疑了半秒,展颜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她拿起手机发了一句语音:“进来吧。” 一辆干净的黑色普通商务开过来,“哗啦啦”从里面下来5个年轻力壮身着工装裤带着鸭舌帽的年轻男孩,奈澈透过玻璃窗都注意到了这小院门口的动静。 他冲出门厅,走到院子中。 和姐姐一起,缓慢地不自觉把嘴巴张成O型, ——制服女孩指挥着司机打开了厢式货车的门,几个青壮男子从上面往下搬运新鲜的像还长在泥土里的百合。 制服女孩向奈施施解释着:“纪先生交代了您最喜欢百合,为了配合咱们春节的氛围,我们准备了‘索尔邦’、‘荷花酥’、‘艾琳娜’,主花是‘黑宝石’,您看可以吗?” “可以。”奈施施大脑没有运作,嘴巴一张一合给出答案。 又看这几位花树品牌的工作人员挪出了一些配花,是名贵的绣球、玫瑰等,千金难求。 不知道纪斯年是什么时候预定下这些鲜花的,奈施施问李牧,纪氏老宅有没有布置鲜花。 “没有,”李牧摇了摇头,“老宅那边的仪式特别传统,只偶尔有花束装点一二。” “那他往年都要忙到什么时候呢?” 李牧认真思索了一番,觉得‘往年’没有参考价值。起初,这两年,纪斯年风头正盛,外间很多事都绕过了纪怀山,所以他当然是一年比一年忙。 但是,今年有了奈施施。李牧看了一眼这个女孩,他的老板在其他人面前的冷冽和铁腕在眼前这个看起来涉世未深却又聪慧倔强的女孩面前完全消融。 李牧曾经一度不相信,李铭口中说的‘变了个人’。可是从李牧看见纪斯年是如何对待奈施施的第一眼,就相信了。 他回答:“忙到除夕当天也是有的呢。” “噢,”女孩儿的眼神暗了暗,“那好辛苦。能按时吃饭吗?” 李牧微笑着摇了摇头,他这位老板年轻却服众,靠的除了天生的头脑还有后天的拼命。白天处理国内的事务,晚上操控越洋会议,其中穿插着出席各种活动、调研项目,飞来飞去。 看着奈施施脸上浓厚的担忧,李牧还是没忍心,宽慰了一下:“小纪总身边有团队调理的,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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