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心底,乔筝清楚。 怕是父亲迁怒了自己,等着自己苏醒,好去给叶琴琴道歉! 这么多年,她早就看清,和乔振邦之间,不剩多少父女情。 纵是如此,乔筝面色如常,没有阻止小月亮:“嗯,告诉他一声。” 小月亮看了看妈妈,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妈妈醒来后,好像一直在难过。 无论是叔叔,还是外公……都让她难过了。 “医生哥哥,妈妈没吃东西,会不会饿?” 通知了外公,小月亮走近沈墨,仰起小脑袋一问。 “宝贝,别担心,妈妈不饿。” 乔筝脸色苍白,没什么胃口。 “最好吃点东西,有助于恢复。” 沈墨提醒了她一声,小月亮自告奋勇:“医生哥哥,你带我出去,我想给妈妈买。” 见状,乔筝轻声开口:“小月亮,沈医生要忙,不要麻烦他,妈妈可以网上点餐。” “没关系,我正好下班,要去用晚餐。” 却是沈墨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落下这么一语。 “妈妈,你乖乖的,等着小月亮给你带好吃的。” 小月亮挥了挥手,跟在了沈墨身后,走出了病房。 两人一大一小,沈墨走在前面,小月亮跟在后面。 他没有牵着小月亮,只是放缓了脚步,确保小月亮一直跟着。 路上,不少人给沈墨打招呼,他一一笑着应下。 出医院前,他随手就要脱了白大褂。 “医生哥哥……” 结果小月亮先一步,揪住了他的白大褂一角,终于开了口。 沈墨低头,打量了她一眼,笑意真实了一点:“出去再说。” 他知道,小姑娘特别乖,能不麻烦别人,就不会麻烦别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提议,让自己带她出来,说是给妈妈买饭。 但是沈墨想,她应该是有什么事。 不过么,她如此年幼,还挺沉得住气。 脱下白大褂,他带着小月亮走出医院,坐在了花坛边的长椅上。 沈墨刚刚做了一台手术,消耗了不少精力。 在医院时,他表现得若无其事。 现在出了医院,就放松了一些。 再看着面前,站着的小姑娘,淡淡一笑:“说吧,你想要什么?” “医生哥哥,妈妈不开心,好像……和叔叔有关。” 这两天,乔筝生病时,小月亮一直在联系霍西洲。 聊天是正常的,只是她一提到妈妈,叔叔就沉默…… “我知道,叔叔和医生哥哥……是朋友。” 小月亮睁着宝石般的眼睛,流露一点点苦恼:“叔叔和妈妈,都在瞒着我……医生哥哥,你帮帮他们,好不好?” 其实,她刚一开口,沈墨就知道了她的心思。 “大人的事情,应该让大人自己处理。” 耐心听完,沈墨镜片下的眼睛,氤氲着淡薄的雾气。 “可是早一点处理,就能……早一点不难过。” 小月亮自有一套逻辑,眸子干净的不染一丝污垢。 沈墨微微俯身,和她对视一眼:“那……你怎么确定,我能帮他们?” 对于这点,小月亮一点不迟疑:“医生哥哥那么厉害,一定可以的!” 感受着她的信任,沈墨摘下了眼镜,掐了一下眉眼。 沉默了一瞬,他失笑了一下:“你说可以,那就可以……只是小月亮,你想要一个什么结果?” “结果……是可以选的吗?” 小月亮不明所以,沈墨沉吟着,给了她选择:“你可以选,是让他们分开,互不干扰……还是和好,终成眷属。” “和好,我想要……他们和好。” 两个选择,小月亮想也不想选择后者,跟着有点小心翼翼,不是太确定:“医生哥哥,妈妈和叔叔……还能和好吗?” “……能。” 游轮上,发生过了什么,他已经获悉。 和好,固然有点难。 然而,只要解开心结,没什么不能的。 只是这件事,他原本打算静观发展,不打算插手的。 “小月亮就知道,医生哥哥什么都会,最最厉害了!” 有沈墨帮忙,小月亮一下子安心了。 “作为回报,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沈墨重新戴上了眼镜,恢复了温文尔雅。 “我答应!” 沈墨还没说,小月亮就急于答应。 却在下一刻,沈墨敛去了淡笑,面露一点严肃:“有不舒服,随时告诉我,不许硬撑……做得到吗?” 小月亮一愣,低下了小脑袋。 “你瞒着你的妈妈,不想她担心,可以……但是小月亮,我是治疗你的医生,你不可以瞒着我。” 念着小姑娘的懂事,沈墨微微一叹:“你的病,是我研究的难题,不能出一点差错。” 她的病,是先天性的。 放在一般的家庭,很容易就被放弃治疗。 还好乔家属于富裕一类,各种的吃药治疗,她才能磕磕绊绊长大。 “医生哥哥,小月亮知道了……答应你。” 小月亮一直知道,自己活不到长大的。 她也一直知道,自己是妈妈的拖累…… 如果没有她,爸爸不会那么讨厌妈妈,可能还会和妈妈生个健康的孩子! “医生哥哥,拉钩钩——” 她朝着沈墨伸出小手指,小脸呈现出了纯真。 沈墨看着她的小手指,一时没有伸手。 直至,小月亮拉过他的尾指,勾住了自己的小手指,来回晃了晃,像是形成了什么约定。 “真乖,走吧。” 尽管是医生,沈墨不太喜欢小孩子。 接触的小孩子,大多吵吵闹闹的。 唯有小月亮,实在出乎他的意料,总是让人心软。 一如刚刚,他就是因为心软,答应了插手这件事。 像他这样天生罪恶的人,心软一次……实属难得。 他正要起身,带着小姑娘去吃饭。 不想小月亮,突然伸手抱住了他:“医生哥哥,谢谢你……给我治病。” 沈墨是坐着,小月亮是站着。 此刻,由于他的俯身,她拥抱他的高度刚刚好。 罕见的,沈墨笑意消散,整个人一时僵硬。 这种陌生的亲昵,是他极其不习惯,甚至……有一点排斥的。 好在不多时,小月亮就放开了他。 她拥抱沈墨,单纯是在表达好感。 “不客气,应该的。” 淡淡一回,沈墨起身就走。 小月亮一脸懵懂,默默跟上了他。 —— 小月亮托腮叹气:爸爸妈妈不给力,这个家没我迟早得散(*╹▽╹*)
第303章 迟来的父爱 沈墨这个人,乔筝是放心的,默许了小月亮跟着他一起出去。 寂静的病房,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许是刚刚醒来,还有些虚弱无力。 于是乔筝闭目养神,等着女儿回来。 “咔哒——” 却在下一刻,她听到有人推开房门,也就睁开了眼睛。 对于来人,乔筝不怎么意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阿筝,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进门的时候,乔振邦有心放轻了动作。 发现女儿醒着,他踌躇了一下,走上前关心一问。 乔筝看着父亲,整个人恹恹的,不怎么想要理会:“有什么事,说吧。” 她做好了准备,父亲过来这一趟,是为了叶琴琴讨公道。 不出意外,是要让她过去道歉。 而她,也想好了拒绝,不可能去道歉的! “没什么事,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之前,你一直高烧不退,我很担心。” 乔振邦站在女儿的病床前,面对她一脸的淡漠,冷落,疏离,有一点欲言又止。 乔筝是白素秋给他生的女儿,是他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一个孩子。 小时候,她喜欢黏在他的身边,就像每一个孩子崇拜着父亲一般,对他充满了孺慕。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父女之间,变成了这副光景呢? “真是难为您了,在叶琴琴流产的情况下,还能分出一点心思,担心我这个孽女……” 嘲讽了一声,乔筝垂下了眼帘。 内心深处,面对父亲的关心,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阿筝,游轮那夜,我只是太生气,才说出了那种话……” 短短的几天,乔振邦苍老了不少,看着女儿尖锐的态度,深深感到了无力:“没想到,你会那么要强,真的跳了海……” 话顿,他蜷缩了手指,语气夹杂了一丝沉重:“阿筝,明明只是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你非要选择极端……这种玉石俱焚的处事态度,容易伤人伤己,是会让你吃大亏的!” 诚然,他说的,是有道理。 只是此情此景,乔筝嗤笑了一声,抬了抬眼帘:“所以呢,说来说去……你现在的意思,还是要我去给叶琴琴道歉?” 不待乔振邦回答,她一字一字句,无比的斩钉截铁:“不说,是她自己跳海,流产是她自作自受,和我没关系……就说,我已经被逼着跳过海,做出了一个交代,还想让我道歉?休想,死了这个心吧!” 一番话语说完,许是情绪有点激动,乔筝脸色一白,脑海有一点眩晕,应该是高烧的后遗症。 眼看着她身子晃了晃,乔振邦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阿筝,你不要多想,没人想让你道歉……” 突然间,乔振邦感觉自己这个父亲,做的实在是失败。 “阿筝,你是我的女儿,和我血脉相连的女儿……你病成这样,我就不能是作为爸爸,单纯上来看看你?” 乔振邦嗓音一重,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却是乔筝余光一瞥,随手推开了他的手,声音淡若琉璃:“你不要问我,我不知道……毕竟,你一心认定,是我害死了你和叶琴琴的孩子!” 闻言,乔振邦面露一抹痛色,却又定定的开口:“像你说的,是她自己跳海,和你没关系。” 从他进到病房,直到这一刻,乔筝才感到了一点意外。 然而,乔筝想了又想,想出了一个可能性。 那就是那夜,有几个船员,见证了她和叶琴琴的争执……事后,船员拿出了视频,给她定了罪,让她沦为众矢之的! 当时,她还记得,霍西洲安排了宫修,帮着下去审问船员。 “是那几个船员,他们是不是承认了……是被叶琴琴安排的?” 乔筝随口一问,乔振邦一时沉默。 “这件事,你不要操心,先好好养好身体……” 最终,乔振邦避而不谈,伸手想要摸摸女儿的头。 自然而然,乔筝表现的排斥,偏头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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