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也这么说……可是我不信这些。” 她走后的这么多年,尽管林昭苏一次次的告诉自己他们一定会在轮回里再见面,可是他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从骨子里就对这些东西持怀疑态度。 所以,他比那些信的人更痛苦。 信的人,起码还能怀着一丝对来生的希望好好在现世里活下去。而他,除了绝望和绝望,做不了任何。 “我刚还和张弛说,那姑娘没准是当地某个民间社团大哥的女人。你没看见他那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吗?别怪哥们儿没提醒你,别说她不是你爱的那个人,就算是,你也未必带的走她。”刘昊已经在当地十年的时间,他比谁都懂这里面的复杂情况。 “她说保镖是她爸妈给她的。” “那你就更带不走她了,那就是民间社团家的大小姐,兄弟你是真不怕被乱刀砍死?” “她约我明早去布施。” “那我就不陪你去了啊,不是兄弟怕死,主要是那个时间,我起不来。驰子你倒是可以去体验体验。” “行,哥你叫上我,我不怕死。”张驰热血沸腾。 女孩与林昭苏告别,很快就轻手轻脚地潜进了自家的院子。她的脸上一秒还是春风沉醉的笑,下一秒已经没入树木的阴影中,表情明灭不可分辨。 整座宅子都很安静,她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客厅里昏暗到将将可以视物的灯光。她当然知道那里面等待她的是什么,可是她此刻不想进去听他们千篇一律的教诲。 庭院里开了一塘的睡莲,皎洁的月光透过稀疏的枝蔓洒到水面上,别有一番如梦似幻的美。女孩顺着池塘上的栈道慢慢地走,满肚子郁郁寡欢的心事。 月亮西斜,一个奇怪的影子突然慢慢出现在斑驳的树影之中,像一只潜伏的怪兽,随时准备将她吞入腹中。 女孩猛地回过头,然后她立刻敛眉低目,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爸爸!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夜这么深了你怎么还没去睡?”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五官深邃,别有一番成熟的气质。 “您别正话反说了,索朗不会还没有跟您汇报我的叛逆行为吧?”女孩一边说笑着,一边挽住了父亲的胳膊,半个月不见,她发现他清瘦了不少,头发有些凌乱,眼眶也愈发深陷了。 “你要听话,爸爸也是为了你好,一个人在外面身边没个人保护怎么能行?” “可是那个索朗长得凶神恶煞的,有他跟在我身边,谁还敢跟我玩啊!我闷都闷死了。” “你再忍一段时间,等爸爸处理好国内的事情,我们就再搬回瑞士去。”男人拍了拍女孩的手。 “我不要,我早跟您说了,我不喜欢欧洲,我就喜欢在亚洲生活。”女孩撒娇。 “你是喜欢亚洲,还是喜欢亚洲的男孩?”男人冷哼一声,戳了一下女儿的头。 “嘘,您别说出来嘛!” “你甩掉了索朗然后去哪了?” “我朋友米塞叫我陪她去夜市上买东西,然后我们顺便找了个地方饮茶,聊了一会天。” “米塞的爸爸傍晚时被车子撞断了腿,她现在正陪着她爸在医院呢。”男人无情地当面戳穿了她的谎言。 “啊?那我得去看看,说不定米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今天在台上唱歌的那个男人叫张弛?” “您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这个索朗了吧!他可真是告状精!”女孩笑得天真无邪。 “可是他忠诚,做他们这行的,忠诚永远是第一位的。” “他那是只对您忠诚!” “总之这段时间,你出去就还得带着他,否则我就关你禁闭。” “只要带着他,遑论我去哪里您都不管?”女孩抓住重点。 “我倒是想管,你听吗?”男人无语地瞪了她一眼。 “谢谢爸爸!我保证我接下来这段日子一定听话,一定不让您和我妈操心!”女孩举手发誓。 “好啦,赶紧回去睡吧。” “爸爸,您说,这世上真的有人会对死去的爱人念念不忘吗?”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男人深深看向女儿的眼睛,可是她的眼睛里都是通透和天真。 “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爱的那个人这么多年都没有找过我呢?明明我都还好好的活着。”女孩语气里都是不甘心。 “乖,不是他不找你,是咱们不要他了。” “可是,我真的很想让他看看我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女孩的下巴抵在父亲的肩膀上,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然后,她就看见了不远处母亲瘦削而孤单的身影。 黑夜浓稠,而母亲的眼里闪烁的是她不敢去懂的微光。 琅勃拉邦的街上没有红绿灯,这让来自快节奏大都市的林昭苏和张弛很不适应。 天将破晓,他们走在街上,三轮车在身边穿梭,过路的游人,僧侣,商贩在彼此视线交汇时都会微微一笑说一声“塞拜迪”。 尽管没人翻译,他们还是猜出了那是你好的意思,于是他们也学着别人的发音向和路人问好。 这是林昭苏抵达琅勃拉邦的第二天,可是它对他而言已不再陌生,人们轻柔的话语和温暖的笑容让他的心突然很熨帖。 街上有很多穿着橘色僧袍的僧人双手合十沿街化缘,路边的信徒或坐在竹凳上,或跪在地毡上把糯米饭和水果等食物布施给他们。 林昭苏注意到这些僧人都赤着脚,整个仪式神圣而肃穆,清晨拂晓的微光轻轻洒下来,画面安宁祥和。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人生经历,他心里不免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终于在街角看到了Yeo-Yeo. 她穿着一身藏蓝色印白色纹路的民族服饰,头发在脑后挽了个低髻,正双手合十跪坐在地毡上,只要有僧人路过,她便会将食物递出去,态度虔诚。 “Yeo-Yeo!”张弛兴奋地挥手。 女孩抬头看到了他们,立刻展颜微笑,示意他们上前来。 “你们怎么才来?” “我们没想到这活动开始的这样早。” “快过来坐。” 林昭苏注意到,她专门准备了一张很大的地毡,她的右后方跪坐着的,是昨晚那个保镖。 他缓缓向她走去,然后学着她的样子跪坐在了她旁边。 “小姐姐,你会说中文?”张弛惊异。 “嘘,别说话。一会儿布施的时候记得要用右手,用左手是不好的。” “好。” 僧人们接受布施之后会吟诵经文,林昭苏明白,那应该是对信徒的一种祝福。 年迈的僧人只肯接受糯米饭团,即使接受了其他更好的食物,他们也会将其赠给路边的儿童,这实在令人感动。 终于,林昭苏感觉他们等来了Yeo-Yeo昨天说的那个能看到前世今生的老者。 因为,她开始双手合十和他说话,在这之前,她都是安静不语的。 她们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他只是看见那个老者深深地看了他半晌,和女孩说了句什么然后赤着脚慢慢走远。 他试图从她脸上寻找答案,可她只是继续虔诚地布施,什么情绪也没有流露出来。 布施结束,僧人回到庙宇去了。 Yeo-Yeo站起了身。 她的保镖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他刚才怎么说?”林昭看向她。 “他说,你和我之间有因果纠缠。” “什么因果?”林昭苏听不懂。 “我也听不懂,不管它了,我带你们去吃早餐吧。”女孩灿然一笑。 “吃什么?”张弛早就饿了。 “来这儿当然要吃当地的米粉喽,你们OK吗?” “我们没问题。” “索朗。”女孩向她的保镖招了招手,然后她和他说了长长一段话。 林昭苏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他只看到说着说着,Yeo-Yeo竟然流泪了,那个保镖被吓得惊慌失措,不一会儿就抱着布施的那些东西消失了。 “你和他说了什么?”张弛好奇。 “我跟他说,他要是再跟着我,我就跳河。”女孩哈哈大笑。 “……” 林昭苏和张弛,都沉默了。 ----
第107章 配炒米是琅勃拉邦米粉的特色。 “怎么样, 能吃惯这个味道吗?” “能吃惯啊,酸酸辣辣的,很开胃。” 张弛将头发在脑后梳了半把, 其余部分则自然地披在肩上,他这个样子又恢复了翩翩公子的形象, 和摇滚诗人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嗐, 都怪爸妈把他给生得太清秀了, 相比之下那个主音吉他确实比他狂放不羁爷们儿多了。 张弛觉得自己好像脑子有那个大病,因为他发现自己想起那个男人竟然比小桃还多, 这他妈都什么事儿啊! “中国也有类似的食物吗?”Yeo-Yeo用筷子将米粉戳成一段一段,然后用勺子吃。 她这个动作一下子让林昭苏的眸色转深, 因为心澄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有这个习惯。 所以, 她现在心情不好? “泰国菜和这个差不多吧,都是酸甜口味的, 爱放青柠檬,鱼露, 香茅之类的。” “是有点像。” “你没去过中国吗?”林昭苏深深看着她。 “没,我之前都在澳洲和欧洲,这一年才到这边来, 我爸有些生意在中国,住在这边方便见面。” “才一年?那你怎么本地话说的这么好?” “这个啊, 是因为一直跟在我身边的阿姨是这边人,我的话是她教的。” “哦。”林昭苏不说话了。 “哦什么哦。” “你真的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吗?”林昭苏的喉咙酸涩,一口食物也咽不下去。 “你也在澳洲和欧洲生活过?” “那倒是没有。” “所以,我怎么会对你有印象?” “可是刚才那位大师说我们之间有因果纠缠。如果现在是果, 那么之前的因是什么?” “我都说了啊, 我就是你爱的那个人的转世啊, 怎样,你要不要考虑爱上我?不过,如果我只是外表和她长得像,内里却一点都不一样的话,你还能确定你爱的人是她吗?这就涉及到一个很值得深思的问题,一个人的实质,到底是她的皮囊还是她的大脑?”Yeo Yeo大笑。 林昭苏不说话。 他也觉得她提出的问题确实值得深思。 “你们会在这边待多长时间?” “还不知道。”张弛如实回答。 “可是我很快就会离开这了。” “你要离开?去哪?”林昭苏蓦地抬起头。 “嗯,我要回瑞士了,你们也知道欧洲的教育总归要好一些。” “你要继续深造?” “不是我……” “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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