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看一下。” “我试了几次,还是只有一条红线,已经扔了。” “没事,来日方长。” 薄靳言多少有些失落,就刚刚那么一小会儿,他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没怀上也算是一件好事。 霍家老头确实说过不会干涉他的私生活。 但他也说过,动静闹太大他会强制出手。 “薄总,我回去上班了。” “先去一趟医院,查一下不规则出血的原因。” “算了。可能是避孕药的后遗症。” “后遗症这么严重?”薄靳言狠狠地内疚了,这事说起来全赖他。 早知道这药会给她的身体带来这么大的副作用,他一定做好安全措施。 “跟我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薄靳言还是放心不下,她看上去太虚弱了。 又或者是因为太过消瘦。 总给他一种不是很健康的感觉。 他正打算将乔星纯拖去医院仔细检查检查,一串铃声骤然打断了他的思路。 乔星纯扫了眼手机屏幕,连忙接起电话:“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乔星纯女士吗?” “我是。” “这里是海城男子监狱,乔振业先生向监总办提出申请,希望你今天下午来一趟监狱进行探监。” “我爸是不是出什么状况了?”乔星纯的心一下子紧紧地揪了起来。 她爸在监狱服刑的五年里,从未主动提出申请让她去探监。 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刺激到他了吗? “犯人目前状况良好,他托我给你带句话,希望你下次探监的时候,带一张全家福过去。” “好的,我知道了。”乔星纯结束完通话,内心深处仍觉十分忐忑。 她爸爸的性格就是不愿意麻烦人的,突然让她去探监,实在太反常。 之前他总让她别没事往监狱跑,要她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上次他因为血压问题,被紧急送到医院保外就医,他都没有告诉她。 最后还是从狱警口中得知的这事儿。 “怎么了?”薄靳言双手抄兜,淡淡地问。 “我爸让我下午去探监。” “不用走请假的流程,算你公出。” “多谢。” 乔星纯得了薄靳言这句话,便匆匆忙忙地赶回家拿全家福... — 下午两点,海城男子监狱。 乔星纯气喘吁吁跑来,她隔着防盗玻璃墙,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笑容满面精神矍铄的乔振业。 见他精气神还算不错。 她才缓过劲儿,拿起话筒,冲着玻璃墙里的乔振业撒着娇,“爸,你真是吓死我了!” “怪爸爸做事有欠考虑,害你担心了。” “没事儿。” 乔星纯深深地看着眼前不再年轻的男人,心里莫名有股难言的刺痛感。 她爸曾也是海城出了名的美男子。 五年前,年近半百的他看上去仅仅只有三十出头。 可现在...他头上却生不出一根黑发,白茫茫一片,让他看上去老了整整二十岁。 “软软,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乔星纯在看着乔振业的同时,乔振业也在慈爱地望着她。 看着愈发消瘦的女儿。 乔振业不禁有些担忧。 乔星纯从不肯向他袒露这五年她的处境她的生活。 但他依旧可以从她越来越粗糙的手上看出,她过得很不好。 “爸,我没事的,可能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乔星纯单手捏着话筒,犹豫了片刻,忽然正了面色问道:“爸,有件事我必须弄清楚,你可否原原本本地将那次谈话的内容告诉我?” “都过去这么多年来,我忘了。” 乔振业的眼神有些闪躲,只模棱两可地答。 乔星纯不甘心,连声追问:“那...参与那次谈话的人都有谁,你知道吗?” “软软,别查了。爸都已经认命了,这事情早就该翻篇了。” “我始终相信,只要能够找到充分的证据,真相总能大白于天下。” “你还太小,等你长大后,你就会知道真相并不是最重要的。”乔振业深深地凝望着乔星纯,他那对苍老却依旧矍铄的眼里是连藏都藏不住的爱意。 “那你告诉我,真相如果不是最重要的,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乔星纯想不明白她爸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的原因,这个世界确实没有想象中那样好,但也不至于崩坏到申冤无门的地步。 乔振业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家人的安危。 他知道一旦把所有事情都抖落出来,不仅伤不到那些黑暗势力分毫。 反倒会害了他的家人挚爱。 “不说了,我们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 乔振业叹了口气,即刻转移了话题,“你妈最近怎么样?” “妈还是老样子。院区管得严,一个月只允许家人探望一次。” “下回你要是见到你妈,记得替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怪我,没有保护好她,没有保护好这个家。”乔振业的眼里瞬间布满了红血丝。 他很努力地在隐忍着此刻的情绪,可想到自己深爱的妻子,还被关在精神病院里,就再也忍不住心中崩溃。 “爸,不怪你的。你做得很好,是那些恶人的错。” “嗯。” 乔振业默默地低着头,等收拾好情绪,脸上重新绽出和煦的笑容,“软软,全家福带了吗?” “带了。” 乔星纯赶紧将包包里的照片托在一旁实时监控着的狱警给乔振业递去。 乔振业眯了眯眸,反反复复地看着照片里笑容灿烂的一家三口。 他伸手轻轻触摸着照片里靠在他肩膀上笑容灿烂的女人,忽然轻笑出声:“你妈妈长得是真好看。” “爸也很帅。” “说起来还真是挺奇怪的。你和你妈竟没有一丁点的神似之处,甚至和我也没有半点相像的地方。”乔振业看着照片里阳光明媚的乔星纯,而后又抬头看向眼前消瘦苍白的她,突然很不是滋味。 如果...如果当年他选择了和那伙人同流合污。 那么现在,情况是不是会大不一样? 他想,他要是选择了同流合污,现在大概率还在高位之上。 或光鲜亮丽地腐败着。 又或者,彻底被资本同化,慢慢变成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软软。” 乔振业小心翼翼地收起那张全家福,抬起头极为认真地看向乔星纯。 “我在听呢。” “放下过去,带着念念去其他城市生活,好不好?要是有缘能够遇到一个体谅你的男人,记得给对方一个机会。” “爸,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乔星纯不解地问。 “我寻思着念念一天天大了,需要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咱家的那些字画,应该还值点钱,你把字画卖了,带着念念远走高飞吧!以后也没必要来探监,爸好得很。” 乔振业并不知道念念患了白血病,也不清楚家里的字画早就被债主拿去抵债。 他在监狱服刑的这些年,乔星纯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总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哪里怪了?这番话,我老早就想对你说了。” 乔振业想起不久前在电视上看到过薄靳言接受经济频道主持人的采访,立刻正了脸色,认真问道:“对了,你和薄靳言那小子还有没有联系?” “...还有。” “你和他不合适,他是个野心勃勃的上位者。最好离他远一点,感情不能当饭吃的。” “知道了。” 乔星纯满口应下,见她爸对薄靳言似乎很是反感,不动声色地问道:“爸,薄靳言是不是也参与了当初的那场对乔家的围剿?” “他没有,但你们不合适。” 乔振业没有将薄月秋参与了对乔家围剿的事告诉乔星纯。 他知道自家女儿当初爱得有多深。 所以他不舍得让自家女儿因为那些破事受到更大的伤害... “我知道的,他很快就要订婚了,我们不会有未来。”乔星纯尽可能地让自己看上去开心一些,特特扬起了下巴,笑着说道。 “这就好。” 乔振业一眼就看出了乔星纯是在强颜欢笑,不过他并没有去戳穿她。 “对了,我记得你以前唱过一首很好听的歌,能不能再给爸爸唱一遍?” “哪首?”乔星纯在若干年前,确实是能歌善舞的。 自从去伯爵会所卖酒,偶尔还上台唱歌献舞之后,她便不再喜欢歌舞。 曾经那个光芒万丈的市长千金,已经死得透透的。 现在的她,充其量就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就是你在十八岁成人礼上唱的那首,歌名好像是叫《自己》。” “想不到,爸居然喜欢这种类型的歌。” “挺好听的。” “好吧,那我就浅浅地再唱一次。” 乔星纯手握着话筒,清了清嗓子,端着架子有模有样地哼唱起了这首歌: “仔细地看着波光中清晰的倒影,是另一个自己,他属于我最真实的表情,不愿意生活中掩饰真心,敷衍了爱我的人的眼睛。我眼中的自己,每一天都相信,活得越来越像我爱的自己...” 曾几何时,乔星纯也很爱这首歌。 所以才会选择在十八岁成人礼上将心声唱出来。 九年前,她在台上唱着《自己》。 薄靳言就在台下深深地望着她。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 不仅有爱她疼她的父母相伴,还有对她掏心掏肺的闺蜜一路同行。 最让她悸动的是。 她竟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了被大家戏称为人间妄想的薄靳言。 乔振业默默地听着女儿的歌声,悄悄红了眼。 很多话他没办法当面说出口,很多嘱咐也是。 他的愿望很简单,就是希望自家的宝贝女儿能像这首歌的歌词写的一样,活得越来越像她爱的自己。 “爸,你怎么哭了?” 乔星纯唱完,见乔振业泪如雨下,立马担忧地站起身。 “太高兴了。我女儿不去当歌手,可惜了。” 乔振业赶紧擦干净眼泪,笑着说道:“软软,谢谢你的谅解。我不是一个好爸爸,谢谢你从未嫌弃过我的无能。” “你别这么说。” 乔星纯还想说些什么,由于探监时间到,便被强行请出了探监室。 “爸,我下个月再来看你,到时候给你带月饼吃!” “好。” 乔振业双手撑在防弹玻璃墙上,眷眷不舍地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 他忽然想起之前从书上看到的一句话:孩子与父母的缘分,就是一场渐行渐远的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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