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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住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四面漏风，他只睡硬板床，上面只铺着一张单子。四哥好惨！” “而且四哥只吃难吃的青菜，他的老师还会打他……二哥，你的老师会打你吗？” 霍承望下意识回道：“这怎么可能？” 霍承望的老师都是社会上各行各业的顶尖人士，但即使这样，面对霍承望时也是毕恭毕敬，怎么可能会打他？ 倒是霍承望仗着天赋惊人，性格又傲慢，经常把老师们气得半死。 而霍承玄比霍承望更受霍家的重视，请来的老师怎么可能打他呢？ “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看四哥的手，他的手就是老师打的。” 莹莹用小手比划了一下，认真说：“还拿那么粗的棍子，啪嗒一下，打在四哥的腿上。” 霍承玄的手是肉眼可见的难看。 霍承望又不是瞎子，当然能看到，他只是……不在意。或者说，霍承望总是在刻意忽视霍承玄的处境。 只是这不合常理，身为霍家的少爷，一出生就在金字塔的顶端，怎么可能过得那么惨？ 莹莹没说话，只睁着一双大眼睛静静地看着霍承望。 事实就是这样嘛。 二哥很聪明，他从前只是被一片叶子蒙住了眼睛，现在点醒后，他自己就能看清楚的。 霍承望在莹莹清澈的目光中哑口无言，他蜷缩起身子，挫败地捂住脸：“……我、从来不知道。” “我从来没有想过……” 怎么会这样？ 只是短短一天时间，霍承望眼中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以为肆意挥霍着母亲生命换来的优渥生活的弟弟，其实一点都没有耀武扬威，反而过得很可怜。 他以为是弟弟害死了母亲，其实他们所有人都是害死母亲的凶手，而那个最大的凶手……其实是他一直以来敬爱的父亲。 是的，是父亲。 霍承望现在已经能在心里说出这个事实了，他不打算逃避，霍承玄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他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也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天赋。 而有能力选择这一切的，是霍家。 霍承望知道自己的矛头应该指向哪里。 莹莹用暖乎乎的小手碰了碰霍承望冰凉的脸：“二哥，你很难过吗？” “是啊，很难过啊……” 霍承望轻声说道，他用手盖住眼睛，这种仿佛世界崩塌一般的痛苦又该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你好不容易买回来的榴莲被扔进厕所里又被鞭炮炸过了那样的恶心……” 然后，霍承望就听到莹莹小小声地问：“是啊，二哥你都这么难过了。但是你知道真相的时候，还有四哥和你打架，还有莹莹陪着你。” “而四哥呢？四哥知道这些的时候，有没有人陪他呀？” 霍承望猛地愣住了。 是啊，霍承望现在可以肆意宣泄自己的情绪，可以逃离霍家那个痛苦的源泉之地，仿佛抛掉一切烦恼那样在外面游玩。 但是霍承玄呢？ 霍承玄发现这些的时候才几岁？ 当时的霍承玄又是怎样的心情？在知道是自己的出生造成了母亲的死亡，而自己的父亲又是那样一个冰冷无情的人的时候，霍承玄是怎么熬过去的？ 而且霍承玄还要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假装他什么也不知道。 莹莹说：“莹莹早就发现了，四哥好像很能忍。” 霍承玄是真的能忍，他能忍痛，也能忍受内心的波涛汹涌。 八岁的霍承玄就能忍下这样的真相，并且在轮回了足足十次都能忍住，没有向莹莹透漏出半分了。 莹莹难过地说：“小灰说过，能忍的小孩子，一定过得不太好。” 莹莹也很能忍受一切不好的事情，因为她曾经在福利院里经历过太多。 但是现在莹莹越来越娇气了，也越来越勇敢了，她有不高兴的事就会说出来；有想做的事，就会努力去争取。 这是被偏爱被宠爱才能养出来的勇气。 很可惜，霍承玄没有。 霍承望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更加羞赫了，茫然地问：“……是我的错吗？” 第286章 悄悄话 霍承望心思细腻，很快便想到了更多。 这霍承玄从小就被爷爷带在身边养大，之前霍承望只是愤愤不平他与众不同的出格待遇。 但是现在霍承望才意识到，这也意味着霍承玄从小身边什么人都没有，他没有一群佣人阿姨围着，也没有朋友，只有严格要求的老先生，和把他视为霍家希望的爷爷。 霍承望尚且有一群表面关系的狐朋狗友。 但霍承玄连学都没上过，一个同龄人都没接触过，身边全都半截身体都入了土的老顽固。 就连曾经被胡芳静带过来的管家齐叔，都是待在霍承望的身边，还因为霍承望对弟弟排斥的态度，而无法去接近霍承玄。 齐叔…… 霍承望想到齐管家，心中一哽：他竟然把唯一可能真心对待霍承玄的人都带走了。 但莹莹并不想指责霍承望，她像小大人般把霍承望的脑袋抱进怀里，白嫩嫩的小脸上竟然显示出超越了年龄的温柔和包容。 “二哥也是受害者呀，二哥也好惨的。” 谁家小小年纪会被父亲洗脑利用，挑拨兄弟关系，还被吊起来抽鞭子呀？ 现在躺在床上的霍家兄弟俩全都身上带伤，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也不知道是什么地狱笑话。 “我知道，二哥现在已经不想杀四哥啦。二哥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四哥。” 黑暗中，莹莹冲霍承望露出一点小小的笑容，温柔地说：“做错事情就要道歉。二哥找机会去给四哥道歉吧？” 道歉，原谅，拉拉手，好朋友。这样事情就神奇地解决啦！ 霍承望怔怔地看着莹莹，目光几乎离不开她的小脸。 小鬼娃娃……不，这样的莹莹，简直就像是世界上最动人的天使。 直到莹莹疑惑地看过来，霍承望才恍然回神，长而翘的睫毛不住扇动着，结结巴巴地回应：“嗯、昂……好、好的。” “咦？” 莹莹惊奇地扒住霍承望的脸，凑近了仔细看：“二哥，你的脸为什么红啦？” 是伤口太痛了吗？ “轰——” 霍承望的脸一下子变得更红了，简直要冒出白色的蒸汽来，他连忙捂住脸，又慌乱又气短地辩驳：“没、没有，我没有……” “你就有！” 莹莹感觉很奇怪，想把缩进被子里的霍承望扒拉出来：“二哥，你给我看看，你的脸明明就是红了！” “我没有！” 霍承望拼命嘴硬，和莹莹艰难地进行被子拉锯战：“你看错了，我才……” “砰——！！！” 一本厚厚的电话薄猛地从侧面砸过来，擦过霍承望的头皮，重重砸在墙上，在这个夜晚里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莹莹和霍承望浑身一颤，恍然回神。 他们顿时像是化作了僵硬的木偶，“咔哒咔哒”地一点点把头转过去。 只见隔壁的床上，裹成蝉蛹的霍承玄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正脸色阴森地死死盯着他们。 “呜哇……怨、怨气冒出来了！” 莹莹的小嘴巴张成了标准的“o”型。 黑暗中的霍承玄简直如同恶鬼一样，黑气冲天，披散的长发都要飘扬起来，在半空中张牙舞爪。 “睡觉，睡觉，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睡！觉！” 霍承玄咬牙切齿，像是要把不老实睡觉的两人咬碎在牙齿里。 “傻子都能想到吧？就这么大点的房间，你说什么别人听不见？你们在那里窃窃私语，难道把我当成聋子吗？” “不会吧不会吧？难不成你们真以为我会听不到？” 莹莹和霍承望惊恐地抱成一团。 好可怕！ 弟弟/四哥要吃人啦！ 黑暗中，霍承玄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狠狠刮过两人，他双手抱在胸前，很冷酷地笑了一下：“现在，立刻，睡觉，懂？” 莹莹和霍承望齐刷刷地飞快点头。 “如果我再听到你们说出一个字，我就把你们的嘴巴缝起来，听到了吗？” 莹莹和霍承望再次点头。 霍承望一裹被子，翻身过去睡觉了。 只留下莹莹和霍承望惊魂未定地躺回温暖的被窝里。 破旧小旅馆的床很软，软得令人发慌。 黑暗的客房里寂静了片刻。 莹莹凑到霍承望耳边，小小声地说：“四哥也脸红了，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霍承望也和莹莹咬耳朵。 “四哥是不是……有点可爱？”莹莹猫猫祟祟地问。 霍承望也同样小小声回答：“嗯，可……” “砰——！” 又一本宣传杂志扔过来。 “闭！嘴！”稚嫩的少年音压抑而又冷酷。 “……嗯，可爱。” “砰——！” 又是一本杂志。 直到隔壁客房的客人脾气暴躁地敲墙，并传来咒骂声：“妈的，大晚上咚咚咚的要死吗你，睡不睡觉了！” 霍家的孩子们才终于消停下来，一夜无梦。 * 朦朦胧胧的睡梦中，霍承玄和霍承望都已经熟睡了，寂静的夜里传来均匀平缓的呼吸声。 立在床头的乌鸦轻轻飞落进莹莹的怀里，找到一个熟悉的姿势，窝好，睡下。 【莹莹，你是故意的，对吗？】 “唔？……什么故意？”莹莹迷迷糊糊地问。 【就是说悄悄话的事。】小灰说道，【你知道那个冷酷小子能听见，你才故意找财迷精说话的。】 这么熟悉的剧情，已经在八年后的雪山里上演过一次了。莹莹又不是真的小笨蛋，怎么可能转眼这么快就忘记？ “嘿~” 莹莹闭着眼睛躺在霍承望的怀里，嘴角偷偷翘起来一个弧度，在心里回复了小灰的话。 ‘这就是莹莹选择和二哥一起睡的目的呀！’ 今天的莹莹，也是计划通！ 第287章 放纵游乐园 第二天一大早，迪尼尼游乐园里迎来了三个奇怪的小客人。 时间已经是冬天，三个客人围着围巾，戴着口罩和墨镜，从高到矮排成一排手机信号格。说是怕冷穿的厚实，但这种全副武装连脸都看不到的架势，怎么看怎么古怪。 “一张全票，两张半票，谢谢。”售票员小姐带着完美的微笑，口齿清晰地说道。 最高的那个人围着一条挂满了闪烁亮片的长围巾，潇洒地将票递过来，身后两个捂得严严实实的小萝卜头安静地跟上。 奇怪？是一个哥哥带着两个小孩子吗？ 售票员小姐心中浮现出一丝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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