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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 这可是城堡上的三楼，怎么可能有人出现在窗户外面？ 难、难道……又是一只鬼吗？ “哐、哐、哐。” 又是三声轻微的响动。 孟天磊壮着胆子，踮起脚透过铠甲之间的缝隙向窗边看。 可是一看之下，孟天磊更加心惊了：那窗户外面哪里有人啊？今晚的月色空明，把城堡外面翠绿平整的草坪都照得一清二楚，可孟天磊却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另一边，莹莹可不知道孟天磊在想什么，她借着画布的遮掩，偷偷挪到了窗户下面，小手悄悄咪咪地一伸一抬，把窗户轻轻打开一条细缝。 城堡外的冷风伴随着深浓的夜色吹拂进来，一道漆黑的影子“嗖”地一下飞进来，钻进了莹莹掀起一角的画布里。 白色的画布成为了最好的掩护。 画布之下，莹莹亲昵地抱住了羽毛里还裹挟着寒气的乌鸦，小脸贴在他的翅膀上蹭蹭：“小灰，太好啦，你来了！” “我好想你。” 小灰没好气地用翅膀敲了敲莹莹的小脑袋：【你说你，我才一会儿没有跟在你身边，你就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 【你离开了我可怎么办？】 “可、可是乱子不是我闹出来的鸭。”莹莹忍不住小声咕哝。 【就算不是你闹出来的，也准和你有关系！不然那只生魂为什么只追你，不追别人？】 小灰瞪了莹莹一眼，他还能不知道莹莹爱管闲事的小毛病吗？ 莹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藏在袖子里的羊脂玉挂坠给小灰看了一眼。 小灰气得一个仰倒：【！！！你竟然直接把玉坠拽下来了？！怪不得人家要追你。】 莹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上一次面对吕东博时莹莹也是这么做的，直接把藏着蛊虫的玉兔从吕东博身上取下来。 没有了肢体接触，病毒就关闭了，人的神智就重新占领高地了。 【可是这次不一样！】 小灰气急败坏地说：【这个什么菜汤和上次那个欧阳虽然都用了十二生肖玉坠，但是采取的方法不一样。】 【而且之前那个胖小子戴玉坠的时间短，只要取走了就没什么大碍了。这次这个小女孩明显戴了有一段时间了，她的灵魂已经出现了部分异化。】 “异化？”莹莹疑惑地问。 小灰卡壳了一瞬，他抬头看向莹莹。 昏暗狭小的画布底下只有一点点空间，莹莹很乖地抱膝坐在地上，把小灰捧在膝盖上。 借着微弱的光线，小灰能看见莹莹那张俏生生的小脸蛋，还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又大又亮，仿佛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似的。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邪恶非常残忍的秘法……】小灰迟疑地说。 要告诉莹莹吗？ 天地良心，莹莹才只有五岁半，但她接触的人心的阴暗面已经超过普通人很多很多了。 莹莹倾过身子，用柔软的小脸蹭了蹭小灰，小小声说：“小灰，告诉我嘛。萱萱妹妹到底怎么了？” “莹莹很勇敢，不会被吓到的。” 小灰最终决定相信莹莹，沉声说道：【好吧，那我就告诉你。】 …… 看过民间杂耍吗？ 莹莹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是没有见过的。就连现在的电视上也不会记录这种曾经被老百姓们津津乐道的娱乐。 如果年龄再大一些的人，可能就会懂得小灰在说什么。 【这种表演方式已经流传了很久了。】 【比如胸口碎大石，口吞利剑，脚踩钉板。但是这些杂耍都只是入门级别，还有一些更刺激的。】 【比如一个提着钢刀的大汉当街把自己带来的孩子一刀砍头，那小孩的脑袋咕噜噜滚到地上去，鲜血撒了满地。】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汉拿来他自制的神药往断口处一擦，竟然又把小孩的头接回来了。那小孩又活蹦乱跳地站起来了，能说能笑。】 莹莹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哇噢~真的吗？” 小灰道：【当然是真的。只不过是障眼法外加一些小手段罢了，这些人里有些是真的术师，有些则是纯粹的江湖骗子。】 莹莹乖乖举手：“莹莹也想学。” 小灰一翅膀敲在莹莹的头上，用了点力气：【不许学！你学这些有什么用？都是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莹莹懵懂地眨了眨眼睛，还是不太明白。 因为这人世间的险恶已经远远超出了莹莹的想象了。 小灰的神色淡了几分，继续说道：【但当街砍头什么的毕竟有些血腥，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看。】 【所以这其中最受欢迎的表演就是——耍兽。】 “耍兽？是动物表演吗？”莹莹问。 【是动物表演。】 小灰说道：【有耍蛇，耍猴，耍熊，耍狗……但是那蛇有几米长，扭动着身体，身姿妙曼，还长着一张妙龄少女的脸，有些厉害的还会说些好听的人话呢。】 【还有耍猴的，那小猴子有半人高，什么话都听得懂，让他作揖就作揖，让他钻火圈就钻火圈，让他拿毛笔写字就写字，甚至能写出一首诗来。】 【那小猴子不但聪明听话，毛茸茸的脸上还永远带着喜庆的笑脸，看着讨喜极了。】 【往往这样的表演呀最能引起喝彩，让美女蛇和小猴子在人群里转上一圈，就会收到不少银钱。】 【你说稀罕不稀罕，奇怪不奇怪？】 莹莹小脸上的好奇凝固住了。 如果是以前，莹莹可能还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可她亲眼见到不成人形的溺羊，浑身缠着裹尸布的埋虎，还有今晚突然变成老鼠妖怪的楚萱萱。 莹莹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测，她突然觉得有点冷，默默抱住了自己，有点难过地问：“那些美女蛇和小猴子……其实都是人？” 第380章 化蛇？ 小灰担忧地看着莹莹：【莹莹，你还好吧？】 莹莹自暴自弃地把小脸埋进小灰背上的羽毛里，声音闷闷地说：“我没事，小灰给我温暖。” 小灰轻笑一声，用翅膀轻轻拍了拍莹莹的小肩膀，声音也变得温柔了一些：【是的，他们是人。】 【普通的动物哪里有人聪明呢？】 【更何况，你想要猴子和大蛇还要费心费力去山里抓。可是两只脚的小孩子不是遍地都是吗？】 【越是兵荒马乱的年代里越有人贩子，以前叫“拍花子”，就是抓小孩去做各种各样的事情。】 【没本事的人只会把兽皮直接缝在小孩子身上，再割断他们的声带，让他们没办法说话求救，再一点一点把他们驯化成听话的动物。】 【但有本事的术师则可以把小孩子真的变成动物，这在玄学里是一门很邪恶很高深的法门，叫“化兽”。】 【即使是很厉害的术师，也可能只掌握了把人变成一种动物的方法，比如“化猫”、“化鼠”、“化蛇”……】 莹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明白了，就像是童话故事里老巫婆把人变成癞蛤蟆一样。其实她只会变成癞蛤蟆，不会变别的。” 小灰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也对，就这么理解吧。】 【我猜那个什么菜汤也没厉害到这个地步，能随便把人变成任何动物，他应该是借助了十二生肖玉坠的力量。】 【这十二生肖玉坠的来头不小，有了这个，再加上一些特殊的步骤和手段，就可以成功把人变成对应的动物。】 【这种“化兽”不仅仅是形体上的，更是灵魂上永久的转变。小孩子相比起成年人的灵魂不稳，更加容易受到影响。】 【楚萱萱能生魂离体，直接化鼠，这说明她受邪术浸染已经很深了，只差最后临门一脚。她一定不只是佩戴了玉坠那么简单，她家里恐怕也在菜汤的指导下做了些什么。】 莹莹回想起杨思倪的经历，问道：“就像思倪姐姐那样吗？” 小灰肯定道：【对，杨思倪比你大两岁，是属狗的。那个菜汤手里八成还有一块玉狗挂坠，只是还没来得及拿出来。】 现在回想起来，让小小的杨思倪跪坐在屋子中央，手脚上都绑住红绳不能动弹，不正是“狗”的姿态吗？ 莹莹的脊背后面猛地蹿上一股寒流。 如果莹莹再大一点，她就会知道那种感觉是“恶寒”，是为汤问子对小孩子们所做的一切感到“恶寒”。 “那要怎么救萱萱妹妹呢？”莹莹急切地问。 小灰深深地看着莹莹，问道：【莹莹，那你知道“化兽”究竟是如何去做的吗？】 莹莹摇了摇头。 小灰眸光深沉，声音里透着愤怒的冷意：【小孩子都是懵懂的，他们的世界只有那么小，理解能力也只有一点点。】 【如果把一个小孩子整天都死死绑住手脚，让她的手紧贴着身体，双脚并在一起，绑成一条直线，只能在地上蠕动。】 【再把她关在漆黑的腥臭的屋子里，每天扔给她一些死老鼠让她趴在地上生吃。】 【久而久之的，什么东西没有手没有脚，只能吃死老鼠，只能在漆黑的地上爬行呢？】 【是蛇。】 一些画面骤然在小灰的脑海之中闪过。 那好像是一些很久远的记忆。 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的脸如同镜花水月那般浮现，她很瘦，细细的手脚上都是青白的颜色，但她有一双很大很透亮的黑眼睛。 小灰穿着昂贵靴子的脚停留在她的面前。 那女孩抬起头来，怯生生地望着小灰。 小灰看到了女孩的半张脸上布满了暗青色的鳞片，斑驳的血迹顺着鳞片的纹路蜿蜒流淌下来。 “噫，是蛇。”小灰听到了自己厌恶的咂舌声。 “哇，是蛇哎！”旁边有一个人惊喜地大叫道，“难道……这就是我的妹妹吗？！” …… “小灰，小灰？” 莹莹的声音将小灰从模糊的记忆之中拉了回来。 映入眼帘的，是莹莹那张可爱秀气的小脸，白白嫩嫩的，如同一个白包子。 ……还好，没有鳞片。 恍惚间，莹莹的脸好像与记忆里的那个半蛇半人的女孩重合了。 小灰猛地摇晃了一下脑袋，把那些翻涌上来的激烈情绪甩开，勉强定了定神：【我刚说到哪里了？】 “说到蛇。” 莹莹摸了摸小灰的羽毛，关心道：“小灰，你没事吧？” 【我没事。】 小灰回忆起自己之前说的话，语气复杂地接了下去：【于是，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只能在绝望和崩溃之下想：‘啊，原来我是蛇啊’。】 【到了这样，最重要的一步就完成了。】 【当她也认同自己就是蛇的时候，就什么也救不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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