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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的白炽灯发出微弱的电流声，夜晚的霍宅里十分安静。 小灰看了一会都觉得累，他歪着脑袋想了想，从一旁的饼干盒子里翻出来一小袋饼干，扑扇翅膀飞到了书桌上。 【莹莹……休息一会儿，吃点饼干吧。】小灰用爪子递出饼干。 “唔，刚刚休息过，我先把这道题算完。”莹莹专心致志扑在作业里，嘟囔着说。 小灰没再说话。 当莹莹好不容易算完这道题，抬起头来时，通体漆黑的乌鸦依旧静静站在书桌上，爪子里抓着那袋饼干，那双墨黑色的鸟眼睛里倒映着台灯的灯光，像是泛着一层浅淡的光晕。 【好了吗？吃一点？】小灰把饼干放在莹莹手边。 说来神奇，这袋脆脆的饼干竟然没被抓碎，还是完整的圆形。塑料包装袋上撕开了一个小角，里面的饼干很薄很脆，上面镶嵌着榛果和巧克力，一看就好吃极了。 莹莹微愣，惊奇地瞪圆了眼睛：“哇噢——” 小灰茫然：【莹莹，你“哇噢”什么？】 “小灰好好！这是小灰第一次给我递食物！”莹莹大呼小叫地说。 小灰一怔，脸“唰”地一下就黑了，想也不想地要把饼干收回来：【还不是想着凡人都是要吃东西的……你不吃算了，还给我！】 “我想，我想。莹莹想吃！” 莹莹连忙把饼干抢回来，一股脑塞进嘴巴里嚼嚼嚼：“唔~唔唔唔唔唔！（小灰给的饼干最好吃了！）” 香浓的坚果和巧克力香气弥漫在口中，莹莹一边吃着，一边小眼神依旧忍不住地往小灰身上瞟。 真的好神奇哦！也不是说小灰对莹莹不好啦，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小灰不仅是第一次知道在日常生活上照顾莹莹，而且还会撕开包装袋！ 这到底是谁？ 她的小灰才没有这么细心！ 小灰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他用鸟爪子在书桌上划来划去，背后的小绒毛都立起来了，生硬地说：【你看什么看？】 【我就……突然关心你了不行嘛？难道我就不能多照顾一下你？！】 “倒也不是不行啦。可是小灰你最近有点怪怪的，脾气没有以前暴躁了，说话好像也比以前少了。” 莹莹若有所思地靠近了小灰，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用一种发现了大秘密的口吻说道：“小灰，你是不是……” “咚、咚、咚。” 书房外突然想起了有节奏的三下敲门声。 莹莹一愣，小灰长舒了一口气，连忙一个后撤步推开，飞到了高高的书架上：【莹莹，快开门。那个皱巴巴的臭老头来了！】 莹莹走过去打开房门。 果不其然，风先生拄着拐杖，缓步走了进来。 每晚八点半，正是风先生来给莹莹上晚课的时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霍云柏已经给风先生打好了招呼，现在的风先生对莹莹并不热络，也不严厉，完全就是把莹莹当成一个陌生人那般平淡以待。 风先生走进来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摊开一本发黄的古籍，按部就班地开始上课。 这样的相处方式对于莹莹来说刚刚好，正如霍云柏所说，风先生在玄学上的学识真的非常丰富，莹莹每一次听课都受益匪浅。 而这一点对于风先生来说其实也是一样的。 如果说莹莹在其他课程上的表现是个小天才的话，那么莹莹在玄学课上的表现就是天才中的鬼才。 对于风先生讲得任何东西，莹莹都能一点就通，举一反三，甚至有时候还能提出一些令风先生都万分惊讶的角度。 这样一来，就算风先生只把莹莹当成一个普通学生看待，也忍不住在课堂上越讲越多，上起课来也十分起劲。 今天正讲到了风水，风先生随即抽查莹莹的知识点：“莹莹，你来说，你的属相是鼠，鼠在风水中意味着什么？” 莹莹双手放在书桌上，小腰板挺得笔直：“嗯，我知道！鼠一般是水，但是根据年份八字不同，有时候也会是木命或者金命。” “而木命的代表一般是龙，龙属东方，也象征春，所以有些属龙的人也会是水命。如果是金命的鼠，就会对水命的龙大有益处，这二者相互转化，互相促进，因为五行之中金生水，这是相生的命格。遇在一起只会越来越好，源源不断。” 风先生的神情越听越舒展，眼角的皱纹都展开了。 谁能不喜欢这么聪明又有灵性的学生呢？ 莹莹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书上说，金生水其实是古人的谬误。因为古人在生活中观察到，冶炼金属时会有水珠顺着金属流下来，这就是金生水的来源。” “但其实这是冶炼金属时的温度过高，遇到空气中的水蒸气凝结成了水珠，金属根本生不出来小水珠，是空气生的，这是一种很科学的物理现象，这叫液化。” 莹莹歪了歪脑袋，疑惑地说：“那如果是观察错误的话，这个五行还作不作数呢？金到底生不生水鸭？” 风先生：“……”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风先生的眼角抽了抽，捏紧戒尺的手抬起又放下：“……莹莹啊，老夫已经说了好几遍了，你最后这段科学讲解可以不用加。” 他们这是玄学栏目，不是《走近科学》！ 风先生头痛得要命：莹莹哪里都好，就是这点最让人心梗。 都怪霍云柏说什么都要让莹莹的文化课也跟上，他早就说过了吧，小孩子不能同时既学科学又学玄学，就像霍承玄那样的多好！ 这下好了吧，莹莹的知识都学杂了！ 风先生在心里顺了好半天的气才顺畅，好在莹莹也没有像他们的第一节课那样追着风先生刨根问底问个不停。 莹莹只是坐在椅子上晃着小短腿，好奇地问：“风先生，听说你以前是最厉害的风水师父。风水运用得当甚至能影响一个家族，甚至是一城的人，真的是这样吗？” 这话正中风先生的好球区了。 风先生欣然昂首道：“那当然。风水的力量不可估量，往小里说可能会影响一个人的运势，往大里说，古时候那些龙脉与皇城全都与风水息息相关。” “哇——”莹莹小小地惊叹一声，继续问，“那具体是怎么做到的呢？” “如果莹莹学得好的话，真的可以影响一个家族的人的命运吗？” 落在书架上的小灰忽然意识到这话的意味不对，惊讶地看向了莹莹：【莹莹，不会吧？你不会是想到了钟……】 趁着风先生不注意的空隙，看似认真听讲的莹莹抬起小脑袋，冲书架上的小灰眨了眨眼睛：“哎嘿~” 小灰目瞪口呆：【？？！！！】 第432章 囚水之地 小灰的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好家伙！ 莹莹这个小鬼精，她竟然学会套话了！ 而且莹莹摆着那副可可爱爱又天真的面孔，套得这么自然这么顺畅！ 最令人震惊的是莹莹那远超常人的敏锐——早在小灰什么都没想到之前，莹莹竟然就把钟家的事和风水联系了起来。 风先生自然什么都察觉，他捻着胡须，慢条斯理地讲道：“你若是真能把风水学到家了，那自然可以。” “就比如说，水还意味着什么？” 莹莹乖乖地说：“水就是财。死水意味着囚困，但是流动的活水就是源源不断的财运，意味着生财。所以很多人家里会摆放与水有关的布景。” “而且木为房屋，木多了容易起火，火就是灾。水能克火，水也能灭灾。如果水中养鱼，就说明此地可以汇聚灵气。” 风先生意味深长地笑了：“没错，莹莹你回答得很好。但你说的这些，只是风水学中的入门，要知道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有时候一个好的布景稍微变动一下，就会变成凶煞。” “以前有些风水师做的便是这样的活计。” “什么意思鸭？”莹莹疑惑地问。 风先生伸出一根干瘦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比划了一下方位：“若是这样的范围走势，三面环山，可惜没有水。” “按照大众的思维，依山傍水是风水绝佳之地，所以我若是建议这里挖出一个水塘，引流水环绕至屋后，引水生财，这是不是一个很好的建议呢？” 莹莹仔仔细细看着风先生描绘的地形，秀气的小眉头皱起来。 如果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风水绝好的。但是风先生既然这样问了，那就说明有哪里不对。 “风先生，这有什么不对吗？” 风先生扬起眉，得意地说：“如果是外行人，十之八九就要被懵逼过去了。但是事实上呢，这变成了聚阴之地。” “屋后困池，是为囚尸之地。如果要是风水师做的绝一点，这屋子里住的人一个都逃不出去，全都要死于与水有关的地方，最后魂魄回到这个池塘里，困顿于此，越聚越凶。” 莹莹被吓到了，微微张大了小嘴巴。 竟然有这么凶煞！ 风先生宽慰道：“当然相比起下蛊养小鬼等方法，风水的作用起效相对较慢，一处风水的形成需要积年累月，甚至是几十年才能完成。而需要时间越长的风水，所能起到的作用也就越厉害。” 莹莹的小脑瓜飞快转动起来，如果需要几十年才能起效的话，那也太久了吧。如果钟家是几十年前的仇人布的局，那谁能找得到哇？ 就算是钟馗天师亲自下凡，恐怕都破不了这个迷案了。 “风先生，就没有时间短一点的方法吗？”莹莹问。 风先生说：“当然有。不过这只有道行深厚的风水师才能做到，比如我刚才说的这个院子，你原本要花三十年时间才能养成这一处囚尸之地。” “但若是你用特殊方法，在特殊的时辰里在池底埋入一具恰当的尸体，那么时间就可以大大缩短。你若是手段足够高深，可能只需要花费几天时间就能养好一池囚水。” 莹莹微微睁大了眼睛：“哇……然后这家人就会很快全都死掉吗？就算他们跑到别的地方也不行？” 这下，换成是风先生停下来，深深地打量着莹莹了。 莹莹茫然地仰着小脑袋，和风先生对视着：“风先生，怎么啦？为什么看着莹莹呀？” 风先生那双深陷的眼睛像是老鹰一样，他神情严厉，板着的脸仿佛祠堂里的老先生那样威严，被他审视的人都会不自觉地避开视线。 但莹莹却好像没有感觉似的，那双大眼睛睁得溜圆，小脸上白嫩嫩，毛茸茸的，看着像只不谙世事的小雏鸟。 可是这只小雏鸟却能公然顶撞霍家家主和风先生，还能用那种天真的口吻说出“全都死掉”这种话。 “莹莹，你不觉得我说的方法很残忍吗？”风先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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