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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莹莹的力气大得出奇，她死死抓着欧阳先生的腿，根本挣脱不开。 “唔、呜嗯……好痛……” 莹莹小小地痛呼着，一边仰头看向欧阳先生。 只是短短的一刹那。 欧阳先生蓦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哆哆嗦嗦地指着莹莹：“你、你你你……！！！” 只见那个仰起头的小女孩全然变了一副模样，那张漂亮的小脸苍白，往日里清澈灿烂的大眼睛里黑漆漆的，鬼气森森。 就像是一张白纸中用碳块硬生生烧灼出了两个黑黝黝的洞。 此时的莹莹仿佛变成了一个小鬼娃娃，她漆黑的大眼睛里是无尽的深渊。 远比欧阳先生这辈子见过的所有鬼气加在一起还多了千倍百倍的可怕鬼气，正在其中呼啸盘旋。 “好痛啊……但不是我的痛，是它们的痛。” 这个简直比鬼王还要可怕的小女孩小声说道，然后她慢慢勾起了一个笑：“你也来体验一下吧。” 两只古曼童扑了下来。 霎时间风云变化，欧阳先生的耳边响起了刺耳的婴儿的啼哭声。 “呜呜呜呜——” “嘻嘻嘻嘻……” “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一起来玩吧！” * 莹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条熟悉的河流里。 河水很湍急，好像有很多东西吵吵嚷嚷地与她擦肩而过。 但是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莹莹觉得这条河流多了几分亲切。 河水暖洋洋地包裹着她，就好像是母亲温暖的怀抱。 河水细细流淌过她被烫伤的小手，仿佛一只大手温柔地拉起她，轻轻吹着气。 然后莹莹的小手就神奇地愈合了。 河水开始推动着莹莹，把她推到水面上去。 “呼——” 莹莹突然破水而出，她精神抖擞地爬上岸，感觉像是睡了一个很舒服的觉似的。 可是这里是哪儿？ 莹莹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发觉这竟然是一个很落后荒凉的小村子。 一间破破烂烂的茅草房里，传来婴儿清脆的哭声。 紧接着，是一个男人厌恶嫌弃的声音：“我呸，臭婆娘，你怎么又生了个女儿？！” “这都是第四个了。你看看别人家，早都抱上儿子了。” “可是你呢？整天就给我生几个没用的赔钱货！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 这户人家里生下了第四个女儿。 隔着破破烂烂的小窗户，莹莹看到暴怒的男人冲上前去，将躺在一片狼藉中的女人拖下床，扬起拳头，重重砸下去。 女人虚弱地痛呼一声，她抬起泛着暗青色、细得像是要折断的手臂无力地抵挡着，却怎么也躲不开来自丈夫的拳打脚踢。 两三下下去，女人的鼻血登时涌了出来，身上青青紫紫。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其间。 弱小的婴儿就这样赤条条地被扔在地板上，放声大哭。 “呜哇哇哇……” “呜哇哇哇……” 莹莹惊呆了，她跳起来就想冲进屋子，却被一个温柔的电子音拦了下来。 {不，不行。} “系统，原来你在呀！”莹莹的眼睛一亮，随即又不禁有点疑惑。 咦？为什么感觉系统说话突然变得怪怪的？ 如果是系统的话，难道它不是更爱说“否定”，而不是“不行”吗？ 不过屋里的叫喊声实在是太凄厉了，莹莹顾不上那些，焦急地握起小拳头。 “为什么不行？他明明在打人？！” 第115章 比厉鬼还坏 莹莹见过那么多坏到骨子里的恶鬼，但就连恶鬼都不会去欺负一位刚生完孩子的母亲。 但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伸过来，把莹莹禁锢在原地，温柔地说。 {因为她已经死去。你无法改变一个已死之人的命运。}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莹莹曾经改变过霍承恩的过去，这已经是古往今来独一份的奇迹了，但至少霍承恩还活着。 而现在这份回忆的主人已经死去。 逆转生死是任何人都不得逾越的大忌。 莹莹懵懵懂懂地明白了这个道理，有些愤怒地说：“可他为什么要打人呢？又为什么要把那个孩子扔在地上？” {因为那是一个女孩，而他们想要一个儿子。} “我不明白。女孩又怎么了？难道女孩和儿子有什么不同吗？”莹莹不解地问。 无论男女，不都是屋子里那对夫妻的孩子吗？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才平静地回答。 {我也不明白。} {对于世界来说，男孩和女孩没有任何不同，众生平等，生命从没有高低贵贱。但人类，却总喜欢在臆想中给人附加上额外的东西。} 那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摸着莹莹毛茸茸的小脑袋，道：{更何况，这世间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天然爱着自己的孩子。} {他们连自己都不爱，更逞论去爱孩子。就像是你的父亲。} 这个话题对于幼小的莹莹来说，太过深奥了，她皱起小眉头努力思考着。 而破旧屋子中的回忆还在继续。 一个佝偻的老人走了进来，她提起婴儿的一条腿，就像提着一只剥了皮的小狗子。 那双苍老的皱皱巴巴的手拾起长针，一枚枚深深刺进婴儿的头顶。 婴儿痛苦地尖声哭嚎，刚出世的小手小脚都紧缩在一起。 “别怨我，谁叫你非要投胎进了我家门，活该千针扎，万人唾……” 那老人一边扎着，一边口中念念有词：“投胎到我家没有好下场。” “快快离开，切莫再投女胎到我家。” 小婴儿尖叫着，在剧烈的痛苦中被“噗通”一声扔进便桶里，没一会儿，一小串泡泡从肮脏的污水里冒了出来。 所有的啼哭与痛苦都泯灭在这一瞬。 小小的青紫色的婴儿飘起来，再被随手拎起，扔到屋后的荒山里头去。 她长得还不如一条小狗大，死得比杂草还要贱。 莹莹有点被吓到了，她眼睁睁地看着一圈一圈的黑气从小婴儿身上飘出来，缠绕在那家人身上。 “嘻嘻嘻……” 暗青色的小鬼咧着嘴趴在那家人的肩膀上，细细的小鬼手紧紧抱着他们的脖子，也不知道是想抱抱他们，还是想活生生勒死他们。 而那家人还毫无察觉。 男人打累了，坐在床边喘气。女人蜷缩在地上小声啜泣。 步履蹒跚的老人家还洋洋得意地训着话：“媳妇，我说你也别哭，哪家的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 “我用最残忍的手段把她们虐死，这样以后女孩统统不敢投胎到咱们家。你放心，这办法保准灵，你下一胎肯定能生个大胖小子！” 可他们不知道，他们每说一句话，那小鬼身上的煞气就越重一分。 “嘻嘻嘻嘻……” 暗青色的小鬼摇头晃脑，长出了一口森白锋利的獠牙，面目越发狰狞。 这是莹莹第一次亲眼见到厉鬼诞生的过程，她摸了摸胸口，感觉心脏有点闷闷的。 恶鬼厉鬼在莹莹的印象中都是超级邪恶的坏人，是要被喵喵侠打飞的反派！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厉鬼是他们这些人制造出来的呢？”莹莹茫然地问。 那个看起来普通的男人，那个年迈佝偻的老太，亲手缔造出了一只厉鬼。 他们岂不是比那只小厉鬼还要邪恶还要坏吗？ 没有人能回答莹莹的疑问。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身穿唐装、长相阴柔的男人慢悠悠踏过杂草，走了过来。 他站在小婴儿僵硬灰白的尸体旁边，低低地笑了一声：“呵，果然……这种地方，是滋生邪恶的土壤。” “被血亲虐待惨死的女婴，这正是我需要的最佳材料。” 欧阳先生不紧不慢地坐下来，从怀中掏出针线，细细将小婴儿的五官缝合。 黑色的浸透了力量的线像是在缝补一个破破烂烂的布娃娃。 不看、不听、不闻、不问，只需要按照主人的命令去行事。 寂静无人的荒山里，月光凄美，一个身穿唐装的男人一边缝合着小小的尸体，一边悠然自得地低声哼着歌。 随便哪个人撞见这一幕，都能被吓得原地去世。 但欧阳先生的心情却很好：“既然你已经自行生出了獠牙，那我就给你留下一张嘴吧。” 就这样，煞气冲天的古曼童终于诞生了。 “嘻嗷嗷嗷嗷嗷——！！！！” 欧阳先生满意地看着它：“最后一步，你还需要一个贱名，那我就叫你——小狗吧。” 被命名为小狗的古曼童尖声哭嚎着，被缝合了双眼的小脸朝向山下的那户人家。 它虽然没有理智，不通人事，但却本能地知道，山下的那家人对它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欧阳先生忍不住笑了，他张开双手，大声说道。 “当然了，当然了，那是你的因果。冤有头，债有主，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就拿那家人的血来作为你诞生后的第一餐。” “小狗，向我展示你的能力吧！” “嘻嗷嗷嗷嗷！！！” 古曼童幻化出庞大如小山般的身形，跌跌撞撞地向着山下爬去。 第116章 新技能：万物共感 那一天，整个村子的人都看见了那只恐怖的厉鬼，它发出刺耳的哭嚎声，回到了自己曾经诞生的地方。 把自己曾经饱受的痛苦尽数返还了回去。 欧阳先生笑着跟在后面，无比满意。 他当然不是什么好人，小鬼的痛苦经历与他无关。他只在意这些痛苦刺在小鬼身上，能不能让小鬼的煞气更壮大几分…… 四面的场景开始动摇。 莹莹明白，这段回忆快要结束了，她突然一拍脑袋：“啊对了，欧阳先生呢？” 不是回忆里的这个欧阳先生，而是被她抓进来的那个真正的欧阳先生。 莹莹怎么没有在回忆里看见他？！ 那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拂过莹莹的眼睛。 莹莹顿时觉得眼前的世界变得更加明亮了，好像开了加强版的天眼似的。 她探着脑袋四处张望着，最终在古曼童的身体里隐约看到了欧阳先生的影子。 “欧阳先生，我找到你了！”莹莹指着他，兴高采烈地大叫一声。 原来，在这段回忆里，欧阳先生就是“古曼童”，他被禁锢在小“古曼童”的身体里，切切实实地体会了一遍这些经历。 被长针入顶，被溺死在便桶，被曝尸荒野，再被制作成古曼童……令人无法想象的剧痛加注在欧阳先生的身上。 四周的一切都在急速破碎。 莹莹知道，她快要从回忆里出去了，她连忙伸手去抓那只无形的大手，却只抓到了一片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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