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波的妻子一脸不屑地揶揄:“哎呦,还那天见到?那小子都不知道消失多久了,你记忆这么好,还记得人家长啥样呢。” “哎呀,如果是认识的人,只要再遇见,隔多久都会有感觉的。况且,老许那儿子跟他简直就是同一个印子出来的。” “那他儿子是不是叫许宁远?”我忍不住打断他们的回忆。 陈波夫妻俩异口同声地念了几声这个名字,看他们的神情好像很是陌生。 陈波的妻子撇撇嘴,“时隔这么多年,我都记不住了,只记得那时候大家伙儿都是喊小远小远的,但是好像又不叫这么个名字,好像是叫许什么远来着。” 许什么远? 难道,那天陈波遇到的人真的不是许宁远? 那又会是谁? 第四十八章 追踪(一) “时隔那么多年,我也记不住叫什么了。只是依稀地记得,当年大家伙儿都是小远小远地喊他,可是全名好像是叫许什么远,但不像是许宁远……” 如果不叫许宁远,那会是叫什么? 如果不是许宁远,到底还有谁能够符合这一切的信息?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思索着许宁远的资料,那上边根本就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况且,刚才看着陈波夫妻俩的神情语气确实对许宁远这个名字很是陌生,不大像是隐瞒什么地编织谎言。再说了,他们也完全没有必要在我面前演不认识的戏码。 夜里郊区的路总是格外空旷,人烟稀少,来往的车辆也没有几辆,本就使人放松一些警惕和注意。 我心不在焉地打着方向盘,满脑子都是想着刚才陈波他们夫妻俩的对话。 “你放屁吧,都过了这么多年,那小子现在变成什么样,你还能记得?瞧把你能耐的。” “如果是认识的人,不管过多长时间,只要再遇到,那种感觉还是不一样的。我或者认不出那小子,可老许我肯定认得,他那儿子跟他长得几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那四舍五入,我肯定认得出那小子。” “……” 那按照这么来看,陈波那晚见到的那个男人,是老许的儿子可能性更大。 可是老许的儿子不就是赵如兰的儿子?那不就只能是许宁远么?我很清楚地记得许宁远是独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想起之前梁宇说过的话,以及这几天陆续回忆起许宁远的样子,感觉跟梁宇确实有几分相像,之前也是有人将许宁远认错是梁宇。 这样想来,难怪当时我第一次见到许宁远的时候,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大概是因为他长得跟梁宇有几分相像? 不管怎么兜来兜去,这一切好像始终还是绕不开许宁远这个人…… 所以……会不会是陈波他们夫妻俩记错了许宁远的本名? 信息逐渐地开始冗杂起来,细枝末节堆积起来,犹如蜘蛛织网,怎么梳理都梳不开。渐渐地,我现在仿佛置身在一潭乌黑的湖水中,明明知道真相就是沉没在湖底,可是我偏偏就站在湖面上,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一个究竟。 哪怕我明知真相离我很近,可我始终触手难及。 太阳穴的青筋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突突直跳,我只觉得呼吸逐渐变得沉重起来,就连视线都已经开始有些水雾,大概是身体已经到了一个疲劳的状态,可是回家的路还很长…… 我把车窗落下一半,试图让外边的风将我唤醒。 见着路上空无一人,宽阔的道上就只有我一辆车在行驶,干脆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不禁揉了揉有些紧绷的太阳穴。 眼睛一闭一睁间,车子刚开到在一个拐弯处,一条野狗突然从山坡上冲出来,直直地奔到我的车前…… 刹那间,我本能地打转方向盘,车子瞬间急速朝左侧车道拐去,我顺利地躲过那条野狗,可躲过一劫,另一劫随之又来。根本就没有等我缓气的时间。 眼看着车子又准备往一旁的护栏撞去,我瞳孔狠狠地放大,双手死死地抓住方向盘,整个人的精神完全溃散,双脚似乎已经麻木得不听控制,脚下的油门迟迟都没有松开,车速根本没有丝毫的减慢。 护栏迅速逼近到我眼前,眼看只差那几分的距离就要撞过去的时候,身体的求生本能还有大脑残存的那丝清醒,还是让我果断地松开油门,一脚拼命地踩下刹车。 “嘎——”刺耳的刹车声瞬间响彻了整个黑夜,车轮在路上磨出了黑色的胎痕,巨大的惯性还是让车子不停地往前驶去,我甚至已经忘记了呼吸,整个人直靠在椅背上,全身的力量几乎都集中在了踩在刹车的脚下。 我知道,护栏之外是一望不见底的山底…… 生死似乎就在这么一瞬,突然我眼前一黑,刹车声在这空旷的道路上不停环绕,等了片刻之后才恢复了平静,车子也终于停了下来。 我缓缓地睁开眼,刚刚几乎骤停的心脏此刻仿佛活过来了一般,狂跳不止。 急刹之下,车前的所有摆设、副驾驶上的所有东西都尽数掉落,我整个人也被惯性狠狠地朝前甩去,幸亏安全带将我勒住,否则后果可真的是不堪设想。护栏之外就是我喘着大气,抬头看着那离死亡几公分的距离,我还是难掩后怕。 我感觉到自己浑身冰冷,握着方向盘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整个人仿佛在雪地被冻僵了那般,动弹不得。 惊魂未定间,我大口地喘着气,似是还没从劫后重生之中回过神来。我缓了好一阵子身子好像才重新有回了温度。整个人的神经似乎也开始平复了下来,身体上的肌肉也得到了舒缓,呼吸也慢慢地重新规律起来,整个人立马松弛地靠在了椅背上。 这一回,可真是不需要这晚风都能够让我整个人清醒了。 可是,我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状况也不适宜开车。我解开了安全带,从车后座找到一瓶水,连忙喝了几口后,又开始摸索不知道掉在哪里的手机。 打开手机的通讯录,下意识地就找到了王鹏的电话号码,可是很快我又停了下来。 我盯着那一连串的数字,渐渐地才意识到,原来梁宇失踪之后的这几年里,我好像已经不知不觉间开始对他产生了依赖和信任。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尤其是,当我发现他故意把那个戒指带到我身边…… 夜里的风刮进来,使我整个人感觉到无比寒冷。我咬咬牙,直接将他通讯录那个页面划走,翻出梁家的司机电话,拨通了过去。 司机很快就接了电话,我简单地交代了几句,让他过来之后,便挂了电话。 如今,只能静待司机过来。我随手将手机放好,低头便看到那满地的纸张。 原先副驾驶上的文件袋、资料袋里头的纸张全部都飞散出来,零零乱乱的,我只好重新排了一遍。 收拾了好一阵子,总算把公司的那沓文件整理好,最后一份资料是今天刚从检测机构取来的那份鉴定报告,里边还夹了一份王鹏的个人简历。 我一开始也只是根据纸张的页码重新将资料排好,可就在最后一页,鉴定报告上面的字迹鉴定结果再一次出现在我视线里。 我又翻到那三份样本,看着那三份字迹,我又想起这是两个左撇子写出来的,分别是王鹏和许宁远。如果不是拿去鉴定,都不知道自己身边竟然还有两个左撇子的人,这么凑巧,说是两兄弟都不奇怪。 两兄弟?王鹏和许宁远是两兄弟? 突然间,我又想起下午碰到那对同母异父的小男孩…… “他们是亲兄弟,自然长得有些相像,不过他们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哥哥是我跟前夫生的,所以就是姓张,弟弟是我跟现任生的,所以姓陈。” 陈波夫妇说过,老许的儿子也叫小远,会不会是许宁远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而且名字都有一个“远”字?所以大家才叫他“小远”? 小秦也提过,赵如兰是二婚嫁给许宁远的父亲,而且在这之前许宁远是有家室的人,当初赵如兰就是小三上位,那这么说,许宁远极有可能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如果这一切的推测都是对的话,那么陈波那日见到的,极有可能真的就是这位许宁远的同父异母兄弟。 可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可以不是同一个姓,但是同父异母理应是同一个姓氏,那许宁远如果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应该是姓许。 只是,王鹏的姓氏既不是姓许,名字也跟陈波夫妇描述的没有相似之处。 “我现任的丈夫很尊重孩子的意愿,也没有强迫哥哥一定要改姓陈,所以现在哥哥还是姓张。” 所以,姓氏是可以改的,名字自然也是可以改的!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我爸,在外人眼里他确实是个好好先生,只是在我这里,他不过是一个孬种,我根本就瞧不起他,我恨死他!” 提起各自父亲的时候,我还记得当年说这句话的时候,王鹏可是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那时候的我甚至被他阴鸷的眼神吓到,那这样想来,王鹏讨厌他父亲,所以后面被送进福利院的时候,不愿意跟他父亲姓,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我连忙翻出王鹏的个人简历,再一次打开家庭信息那一栏,亲属关系那里他只填了母亲那一栏,而母亲的姓氏刚好就是王,照这样看,王鹏如今这个名字极大可能是跟从母亲的姓氏。 所以王鹏很有可能本名根本就不是叫王鹏!那既然如此,他的本名又是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隐姓埋名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来都没听到他有透露过半分这点事情,我现在才发现自己连他父亲到底是不是姓王都不确定。
第四十九章 追踪(二) 巧合之所以是巧合,或许只是因为我们没有仔细地去将其联系起来,先入为主地认定一个答案,从而导致结果和现实产生了偏差。有很多信息,在生活中或许都已经出现,只是我们根本就没有留意,也没有在意。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拼凑起来,也许往往就是解开谜底的关键。 有时候,不是别人有意欺骗,而是顺口提及的时候,自己也没有留心。 认识王鹏多年,从一开始我就听他说过,他父亲曾经经营过一个花园,刚认识许宁远的时候,梁宇也曾跟我介绍过,许宁远是家里花农的儿子,而且那个花农之前还是花园的小老板。 这一切的信息,我明明就一早知道,可居然到了现在才察觉到巧合。 也不知道是自己愚钝,还是这一切信息都被隐藏得太好。 这样随口一说的信息往往是最令人可恨的,因为说者看似无意,听者也无心。 事后,你既不能怨人欺你瞒你,也鲜少将这种家常话放在心上。久而久之的,自己错过了一些信息,还糊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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