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很讨厌霍祈骁吗?你为什么帮他解释?”姜云姣知道,他是看出来她误会了霍祈骁,主动出声替霍祈骁解释的。 霍知寒似是想笑,扯了扯唇角却又发现自己笑不出来,情绪拉扯之下的,他的神情看起来别扭又古怪,“我是讨厌他,但你和夏霜一样,是无辜的。” 第240章 这句话你该对你自己说 姜云姣心中微震。 这已经不像她认识的霍知寒了,这也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她想起他在搬家宴上替赫伦恩送礼时,冷漠倨傲的模样。 霍知寒算不上好人,可他内心深处却又因为夏霜而留下柔软的一角,推己及人的生出一丝善念。 或许,人性本来就是矛盾而多面的,没有绝对的好坏与真假。 她心底微叹一声,问他,“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霍知寒沉默片刻,转头望向手术室,嗓音微哑,“没有打算,只要她能醒过来,怎样都行。” 他的语气平静而绝望,像是已经彻底屈服。 姜云姣听得心中一紧,唇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沉默下来。 这种时候,任何安慰和劝导都显得无比苍白。 走廊那头再一次传来动静,她抬眼看过去,是两个穿着西装制服的男人。 之前在上北汇见过,看着眼熟,叫不住名字。 两人提着精心打包的餐箱走过来,恭敬道,“太太,霍总吩咐我们过来给你送午餐。” 姜云姣愣了一下,才伸手接过来,“谢谢。” 她都忘了自己还没吃午饭。 餐盒比她想象的要重,接过来之后坠了一下,才赶紧伸出用另一只手扶住。 两人送完饭就匆匆离开了。 上北汇有特制的外卖餐箱,内部设计精巧,菜式单独分装,保温效果也极好。 姜云姣打开一看,果然就发现里面装着的饭菜并不是一个人的分量。 她有些看不懂霍祈骁和霍知寒的关系了。 平时看着水火不容,到关键时候,霍知寒会帮霍祈骁解释,霍祈骁也会让人准备霍知寒的饭。 她将菜取出来,一一放好,又递给霍知寒一双筷子。 他没接。 姜云姣仍旧维持着递筷子的姿势,“就算你对之后的事情没有任何打算,但为了夏霜,你必须吃饭,必须打起精神。” 到现在都没有夏霜的亲属赶过来,想必她已经没有其他家人了。 若是霍知寒也打不起精神,就没人能照顾夏霜了。 霍知寒接过筷子,往饭盒里夹了几筷子菜,混在一起胡乱几口就吃完了,随后又继续看向手术室门口。 …… 手术门打开的时候,姜云姣正在门口来回踱步。 长时间久坐让人腰酸背痛,看见医生出来,她停下脚步迎上去,“医生,夏霜怎么样了?” 霍知寒两步迈上前,一脸希冀的盯着医生。 长时间的长手术让医生使医生的神情看起来有些疲倦,医生拧着眉头严肃道,“手术顺利,但病人仍未脱离生命危险。” 霍知寒闻言,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厉声道,“这么长时间的手术,为什么还不能让她脱离生命危险,你有用心在做手术吗!” 此刻的霍知寒看起来戾气十足。 姜云姣眼疾手快的拉开他,“谢谢医生。” 医生被霍知寒的模样吓到,往后退了退,对姜云姣说,“患者接下来会转到重症监护室,但她脑内损伤情况复杂,等情况稳定一些还要再做手术。” “还要再做?”霍知寒面色一寒,又要上前。 姜云姣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朝医生抱歉的笑了笑。 …… 重症监护室里,姜云姣穿着无菌服站在霍知寒身后。 他单膝跪在床前,握住夏霜的手,低垂着头静静的看着夏霜的面庞,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看见有水珠在被单上洇湿晕开。 “我不该冒险,不该劝说她跟我离开。” 霍知寒的声音除了有些沙哑,听不出任何异常。 姜云姣没说话。 她给不了他有效的建议,也安慰不了他。 况且,他看起来也并不是想要安慰,只是想要倾诉。 “可她很傻,我一说要带她走,她就毫不犹豫的离开实验室,开始跟我一起筹备逃离计划。”他低低的笑一声,带着浓浓的自嘲和苍凉,“姜云姣,你说顺从不一定会有好结果,你现在看到了,这就是反抗的下场。” 这是之前搬家宴的时候,她对霍知寒说过的话。 那时候,她对赫伦恩这个人的看法还停留在想象的阶段,还把赫伦恩与姜宁康作比较,以为她能抗争姜宁康,就能抗争赫伦恩,她的内心深处,甚至觉得霍知寒软弱。 霍知寒当时是怎么说的? ——你和Arno都很年轻,你们并不知道违背祖父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他当时说这话的语气,像是有过切身的体会。 而现在,抵抗的结果就在眼前。 姜云姣久违的感觉到了迷茫和不安。 未来,她和霍祈骁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 从重症监护室出来,霍知寒送姜云姣离开。 到了电梯口,姜云姣停下来,回头看霍知寒,他的脸上没有了以往意气风发的痕迹,只剩倦怠和麻木。 半晌,她缓缓开口,“保重。” 霍知寒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唇角,“这句话你该对你自己说。” 姜云姣不解的皱起眉头。 他并没有解释,只冷冷的丢下一句,“你应该照照镜子,那样你就会知道,祖父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转身回去。 电梯门在这时打开,姜云姣抬脚迈进去,一抬头就看见了明镜一样的电梯壁上倒映出自己的模样。 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惶恐不安的眼神,灰败的神色,每一处都透着萎靡和消沉。 她一下子明白过来,霍知寒刚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霍祈骁说,赫伦恩制造夏霜的车祸是为了惩罚霍知寒。 可她心里明白,这只是赫伦恩的目的之一,他的另一个目的就是霍知寒所说的——警示她。 不服从,不投诚,就会走向和夏霜一样的命运。 而他之所以没有直接对她动手,就是因为她现在对他来说,还有重启韶光计划的价值。 如果她猜得没错,赫伦恩的下一步,就是来验收他警示的成果。 霍知寒说赫伦恩已经来到了上北市。 那么,赫伦恩很快就会来找她。 叮—— 电梯门打开。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大步朝外面走去。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迎难而上。 万一。 结果不一样呢? 第241章 很想拥抱他 走出医院,冷空气迎面袭击而来,姜云姣被冻得一哆嗦。 之前在车祸现场,她把外套盖在了夏霜身上,沾满了鲜血,早就不能穿了。 她咬牙忍耐,拿出手机准备打一辆网约车,刚把手机拿出来,就有雪花落在屏幕上。 下雪了? 她仰头,看见洁白的雪花飘飘洒洒的从灰白色的天幕里落下来。 上北市上一次下雪,是在她八岁的时候。 那一年,父母离世,她的人生从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静静看了片刻,她收回视线准备继续打车,视野里便出现了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男人一身素黑,在漫天飞雪中步伐坚定的朝她走来,冷冽的暮霭中,周遭的一切都逐渐模糊,只有他英挺的面容越来越清楚。 他边走边脱自己的外套,等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外套已经被他拿在了手上。 快速将外套披在她身上,扯着衣襟将她整个人过得严严实实之后,他才冷声斥责,“姜云姣,你什么身体你自己不知道吗?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她整个身体都被男人带着体温的外套捂暖,风雪刮过脸庞,她吸了吸鼻子,仰起被冻得发白的小脸看他,“你不冷吗?” 霍祈骁冷声冷气的反问,“你说呢?” 他眉头紧锁着,眼底一片幽冷,看起来好生气。 可她却很想拥抱他。 她也这样做了。 他的外套对她来说无比宽大,就算他衣襟被他攥紧,她隔着外套也能张开双臂稳稳的投入他的怀抱。 霍祈骁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拥抱她,因为她站在这里受冻而生出来的怒气,瞬间消失殆尽。 他张开双臂将她搂紧,很快又松开,索性直接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转身往外走。 姜云姣脸皮薄,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可此刻,她却顾不上羞涩,只觉得安心可靠。 她忍不住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风雪冷冽,但他们可以紧紧依偎在一起取暖。 心中的不安被驱散,她觉得也没什么可怕的。 察觉到她的动作,霍祈骁以为她冷,加快了脚步。 …… 车里的暖气一直开着,姜云姣一坐进来就被暖意严密的包裹住,忍不住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她搓了搓自己冻僵的脸,想着霍祈骁刚才把外套给她了,应该比她更冷,转头便伸手去摸他的脸。 霍祈骁刚抖完外套上的雪水,将外套随意丢在后排,冷不丁的问她,“霍知寒欺负你了?” 她的手只差一点就要碰到他的脸了,闻言一怔,双手便悬空在原处,没再往前。 “为什么这样问?”她看起来像是受了欺负的样子吗? 霍祈骁皱眉,“不是受了委屈才主动投怀送抱?” 她平时可不会做这种事。 况且,之前他离开医院的时候,她还不想理他。 除了这个理由,他也想不到别的了。 姜云姣收回双手,“夏霜还没脱离生命危险,他都快伤心死了,哪儿有心思欺负我。” 霍祈骁将她的手拉过来贴在自己的脸上,看向她的目光依旧带着困惑。 他想弄清楚,他不在的这一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种求知的表情看起来莫名的乖巧,姜云姣故意大力的揉搓他的脸,看着他英俊的脸被自己搓得变形,忍不住微微翘起唇角。 “他说你们祖父来了,上官锦如陪他一起来的。” 原来如此。 姜云姣越玩越起劲儿,笑眼弯弯地将他的脸揉圆搓扁。 霍祈骁观察着她的面色,见她没有生气,按住她的手,解释道,“我没想瞒着你,只是想先确认一下他来上北市的目的。” “他什么目的?” 姜云姣抬眸看他一眼,小手不安分的挣扎,可他不松手,她只能用另一只尚且自由的手揉他的脸。 霍祈骁将她另一只手也按住,将她两只手都拉了下来放到一起,单手控住,“我不确定他除了想重启韶光计划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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