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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时不知道伤势如何，孟苒就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这会儿结果出来，她才敢放心去碰。 细长的手指顺着乌黑的头发往下滑落，额前的碎发散在一侧，孟苒替他拨开，露出光洁的额头。 经过眼尾，下巴，最后落到被层层白色纱布缠绕的伤处。 孟苒停下了动作。 指尖落在周彻肩头，整个人趴在他另一侧，呜咽着低声哭了起来。 她自认自己足够坚强，也足够绝情了。 可这段时间，周彻对她做的那些事情，一件件闪回脑海，眼睛又是一酸。 孟苒不清楚，这段感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该要怎么结束。 本来以为自己走得远，可以远离过去。 可还是不行。 哭声断断续续，孟苒抽噎个不停，难得的软弱。 好半天她才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鼻头也是红的。 抬手摸了摸周彻的下巴，上面有胡茬的颗粒感，缓缓摩挲着。 “你不应该来找我的，我不值得。” “没有我，你照样可以过得好，反正我一个人惯了，从小到大，也没什么的。” “如果你不来找我，不来工地，你就不会受伤，更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 周彻身上的味道，是她熟悉的淡淡乌木香气，此刻却伴随着医院里独有的消毒液，有些刺鼻。 下午在工地上那一幕，像是梦魇，萦绕在孟苒脑子里，根本没办法抹去。 她越想越难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了周彻一会儿，又趴下去。 两只手靠在病床边沿，把自己的头圈在里面，试图压低自己的声音。 眼泪不停流着，打湿了周彻的被单，沾到了他的手臂上。 孟苒自顾自哽咽着，声音诺诺地，“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什么都答应你……” 她就这样趴着低声喃喃，直到自己哭累了，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白色的窗户里透进来清晨的阳光，孟苒是被一阵轻缓的敲门声惊醒的。 她抬起头，眼睛里还是迷茫的，染上一层雾气。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往外面看过去，昨晚上和程劲说话的医生，领着一行人过来，看起来是要来查房的样子。 孟苒赶紧站起身，把凳子也往后挪，跟着退了退。 她全程只顾着看医生，最后才跟着视线转过去。 周彻此刻睁着眼睛，看起来还是很虚弱，可是眼神里透着清明，正在看着她…… 孟苒有些惊喜，清澈的瞳眸里闪过一丝光亮，“你醒了？” 病床上躺着的人说不出来，只是朝她点了点头，艰难地扯着嘴唇，笑了笑。 他没受伤的左手肘撑在床边，是想要坐起来的动作。 医生见状，赶紧走过去，阻止道，“先别动，你刚醒，还得再仔细检查一遍。” 孟苒还有些愣神，也跟着往前面走了两步，“你先躺下，让医生检查了来。” 周彻听见她说的话，这才乖乖地躺了下去。 老医生见状，忍不住打趣，“看来还是得听女朋友的才行，哈哈。” 周彻眼里带着笑意，看见孟苒有些手足无措，嘴巴一动不动，想要说什么，没说出口。 等着检查完，说没大问题，只是肩膀伤势不轻，需要静养一阵再看恢复情况。 他现在右边肩膀根本动弹不了，自然是说什么听什么。 等医生和那群人散去，病房里有一次安静下来，只剩下周彻和孟苒两个人。 周彻左手拍了拍床边，下巴抬了抬，示意她坐过来。 孟苒又把凳子搬到他面前，坐在了床边。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谁也没再说话。 窗外朝阳升起，有轻轻缓缓的风声，很安静。 周彻脸色还是发白，可黑漆漆的眸子倒是异常精神，直直地盯着孟苒看。 他想说话，说不太出来，喉结上下滚了滚。 最后孟苒败下阵来，咽了咽嗓子，不自然地扯了扯床边陷落的床单，站起身，作势要走。 “你好好休息吧，我……我先走了。” 周彻一下子着急，猛地一把拉住孟苒右手腕，因为用力，拉扯到自己右边肩膀，嘶的一声。 孟苒赶紧回过头，凑近周彻的伤处，一脸关切，“你没事吧？” 她是真的害怕。 怕周彻好不了，怕自己越陷越深。 所以孟苒根本没注意，她现在距离周彻，到底有多近。 猝不及防被亲了一口，周彻带着点温度的吻落到了孟苒唇角，蜻蜓点水般，倏地又飞走了。
第192章 值了 眼前的男人笑得很克制，又疼又开心的样子。 孟苒怯怯地站直，被羞得脸色通红，右手始终被周彻拉在手里。 就这么僵持着。 昨天晚上半梦半醒，周彻听见旁边有人低声哭着，还在说话。 说的是些什么，他听得不算太清楚。 可最后那一句，真真切切，重重地砸进了他的心。 睁眼时天还蒙蒙亮，大雾没有散尽，手指先动了动，左手碰到温热的一团。 是孟苒趴在他手边。 只露出了一边的侧脸，嘴巴微微嘟起，呼吸均匀，睡颜真好看。 看了好几分钟，周彻才发觉，自己右边手臂，根本不听使唤，动都动不了。 头还很疼，意识不算清醒。 周彻抬起左手轻轻碰了碰孟苒的脸，随即收了回来，努力回想着。 最后那一秒，他察觉到危险，本能地推开孟苒，紧接着就是钢板压下来，没了知觉。 当时没想那么多，做就做了，也不后悔。 现在具体什么情况，他不太清楚，只能等一会儿医生来了再说。 周彻这会儿心思全在旁边睡着的孟苒身上，哪还顾得上其他的。 趁着月色，他仔仔细细欣赏。 孟苒睫毛很密，阴影落在眼睑，有些肿肿的，应该是哭过。 太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孟苒这么乖，趴在自己的手边。 两人之间，没有冷言冷语，也没有争吵，只有难得的和谐和安静。 周彻看着看着，不自觉勾起了唇角。 不笑倒还好，一笑伤口就扯着疼，只能憋着。 …… 孟苒最后败下阵来，轻轻拉了拉周彻的手，想起刚刚医生走之前的嘱咐，“医生说你不能喝水，我拿棉签给你擦一下吧。” 他嘴唇有些干，看着就是，还有方才，亲自己嘴角的时候，孟苒也感受到了。 周彻就这么躺着，看孟苒往纸杯子里倒水，放到嘴边试了试温度，才把棉签沾湿。 眼前距离趋近，孟苒很专注，湿湿软软的触感，从自己唇边一点点擦过，有些心痒痒的。 可是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也不知道自己这右手能不能好。 不过就算不行，也值了。 擦拭过后，孟苒端着水杯起身，周彻刚要留她，就听她解释，“我去卫生间倒水。” 他这才放心地看着孟苒转身。 这是北城人民医院的高级病房区，每个房间都配有沙发和卫生间，环境也比一般病房清净。 坐回到周彻床边，孟苒伸手替他掖了掖被子，看他有些疲惫，“你要不再睡会儿？” 周彻说不了话，只能摇摇头，眼神一直没从孟苒的脸上离开过。 孟苒明白他的意思，“那我陪你说会儿话？” 周彻点了点头。 孟苒想起什么，把昨晚开始自己一直犹豫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给周悦打个电话，让她来看看你，可以吗？” 照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应该要通知他家人来的。 本身也是为了孟苒受的伤，她一整天坐立不安，也不好擅自通知，只能等着周彻醒过来，再问他的意见。 周彻摇了摇头，怕孟苒不能理解他的意思，又抬起完好的左手，对着她晃了晃。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不要通知周悦。
第193章 察觉 孟苒没办法，其实以她对周彻的了解，是料到了这样的结果的。 所以自己一直没敢主动找周悦，就是想到周彻会拒绝。 再怎么也是为了她受伤，自然是周彻说什么，孟苒就做什么。 就这样干坐着，也不知道说什么。 周彻眼神太直白，孟苒偏过头回避，抿着唇，“我想起来了，还得给程总打个电话。” 说完马上站起身，往门外走了出去。 孟苒给程劲拨了电话过去，把周彻现在的状况大致说了下，那边回复马上就赶过来。 挂了电话，孟苒就站在病房外走廊边上，看着住院部大楼外的一片绿荫，若有所思。 这是高级病房区，很安静，四周都是绿植，旁边有个小小的人工湖，鸟语花香的，利于病人恢复。 孟苒呆呆地站着，眼睛看向那片湖泊，阳光洒在上面，亮晶晶的。 其实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周彻为了救自己受伤，虽然这会儿醒了过来，可右手臂还不能动。 听医生那意思，要再等两天，他身体好些了，再打石膏固定住。 什么时候能好，能不能完全好，都不确定。 一想到这里，孟苒心里就闷得难受。 对周彻，她不是没有感情的，只是自以为随着那次激烈的争吵，和周彻毫不留情的话，那点不被人察觉的情意，会慢慢消失。 再加上，自己离他很远，只要看不见，自然就不会想到了。 可她怎么也没能料到，兜兜转转，两人的关系越来越理不清楚。 昨晚上那句脱口而出，只能寄希望于周彻没有听见吧。 站了一会儿，孟苒才转身准备回病房，视线偶然扫过不远处的侧影，停下了脚步。 程落舟一身白大褂，身形挺拔，就在周彻挨着的病房外面站着。 他面前站着一位老人，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着急的神色。 程落舟太高，只能弓着背，低下头，十分温和地和老人说着话。 说完以后，老人脸上的神色稍微松弛了些，看口型，对着程落舟连着说了三声谢谢，才回的病房。 程落舟这才站直身子，抬头的一瞬间，视线和两米以外的孟苒相撞。 他先扬起笑脸，朝着孟苒走了过去。 “苒苒。” 他喜欢叫孟苒的名字，因为上次孟苒就说过，朋友都这么叫她。 孟苒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彻的病房门，才对着程落舟也淡淡地笑了下。 程落舟看她脸色有些憔悴，眼下乌青明显，还以为孟苒身体又不舒服，赶紧关心道，“你来检查吗？” 说完以后，又觉得自己实在是考虑不周。 这是住院部，孟苒应该是来看望病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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